好男风……
他这张脸样貌是极不错的,也不知道是随了谁,大哥二哥都随父亲,秦斯年没见过母亲,说是当初生下他后血崩而死,秦斯年偶尔会想,如果他没出生就好了。
老夫人经常惋惜他是男儿身,从前朋友们也开过玩笑,说他若是女子,定比桃花苑的花魁还要漂亮,引人神魂颠倒。
如今秦斯年走投无路,若摄政王能帮父亲洗清冤屈,给他些银两救祖母性命,别说是这副身子了,就算要了他的命又如何?
只是……
秦斯年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由于在地上跪了许久,沾染了不少尘土,从昨天到现在都不曾梳洗,秦斯年整理好衣服,心中不免有些紧张。
他之前听说过断袖,却不大明白,他的模样,摄政王应该能入眼吧?
不管了,总要试一试。
秦斯年朝着摄政王府行去,从前偶尔路过,都是匆匆一瞥,只记得王府森严,不敢停留,而且,他有些害怕萧长澜。
父亲常挂在嘴边的,便是今日萧长澜又杀了多少多少人,秦斯年听在耳朵里,不免忌惮,怕自己哪天撞上萧长澜,小命不保。
现在他却要自己送上门,万一摄政王看不上他,或者嫌弃他,会不会直接杀了他?
寒风不断呼啸而过,街上行人稀少,临近晌午时分,秦斯年肚子饿的叫了两声,闻到附近院里飘出来的香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好饿,好冷,好渴。
他想吃卞妈妈做的清蒸鲥鱼了。
摄政王府府门紧闭,外面站着两个侍卫,秦斯年上前询问:“请问王爷在府中吗?”
“滚滚滚,要饭的去别处,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侍卫嫌弃的看着秦斯年,浑身脏兮兮的,哪里来的小乞丐?
秦斯年摇头:“我不是乞丐,我是丞相府的人,有要事求见王爷,麻烦通传一声。”
“王爷不在,快走。”侍卫逼视着秦斯年,丞相府的人?
秦相刚被抓,丞相府的人来这里做什么?
秦斯年道:“我真的有很要紧的事,劳烦侍卫大哥传句话,就说我,我……”
“我倾慕王爷已久,想当面与他诉衷肠。”
秦斯年说完,脸已经开始发烫,他不敢直视侍卫的眼神,生怕看到鄙视的目光,想以自身做交易的话实在说不出口,便想了这么个蹩脚的理由。
“王爷不在府中,昨日便去巡营了。”侍卫道,他本来没有在意,但听到秦斯年的话,不禁多打量了几眼。
王爷是断袖的事不是什么秘密,这些年也有不少自荐到王府做男宠的,皆被轰走。
那些人他们都见过,长相的确不错,但无法入王爷的法眼。
如今站在他面前的这位少年,衣服虽脏,头发也有些蓬乱,那张脸却极漂亮,精致而秀气,眼球黑白分明,眼神看起来非常无辜,唇角有些干裂,却丝毫不影响他的美感,反而更让人心生保护欲。
秦斯年皱眉,心中着急:“巡营?那你可知王爷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侍卫摇头,若非看在少年漂亮的份上,他一句都不会多言,早就赶人离开了。
秦斯年没有办法,只能站在原地等,没一会儿便累的有些站不住,昨夜跪了一夜,几乎没有睡,秦斯年努力站直身体,不让自己倒下。
路过的百姓看到秦斯年,非常惊讶,但没有人敢在摄政王府门前停留,走的飞快,离远后才开始议论。
“三少爷去摄政王府做什么,以前没听说他们有什么交集啊?”
“嘘,我刚才给隔壁送菜,听到那小少爷说爱慕摄政王多年,想嫁给摄政王做妾室呢!”
“竟有此事?”
“三少爷在桃花苑不是有个相好的,就是那个花魁……叫,叫什么霜月的,之前两人还卿卿我我好不亲密,怎么突然又爱慕摄政王了?”
“还有之前,之前他在街上强抢民女,这断袖岂是说变就变的?”
几人围在一起,议论纷纷。
“要我说,估计跟昨天的事有关!”其中一人神神秘秘道。
众人问:“什么事?昨天出什么事了?”
“你们不知道吗?秦相跟他那两个儿子被抓走了,说是贪污受贿,保荐官员,还欺君来着!”
“嘶,怪不得,刚才我看那小少爷衣服脏兮兮的,就觉得不太对劲。”
“他哪里是爱慕摄政王,估计是想让人家帮他父亲脱罪,你们想想,除了摄政王,天下间还有谁能帮他,敢帮他?!”
“你这么一说倒也是,不过摄政王会相信他的话吗?”
“这也说不准,别看三少爷坏事做尽,那张脸长得倒是不错,我瞧着比一般女子漂亮多了!”
“啧,是蛮漂亮的,可惜性子太差,还爱动手打人,谁能受得起啊!”
“嗐,他现在有求于人家,肯定不能再打人,再说了,摄政王杀的人比他见的人都多,他敢跟活阎王动手?除非活腻了。”
“你们说,男人跟男人怎么做啊,听说还有生子药,不过那药太贵了咱们买不起,也用不上。”其中一人问道。
“能怎么做?也是一人在上一人在下,嘶……要真能跟那小少爷做上一回,就是被打也值了。”
“你们在说什么?”
一群人正在兴头上,背后突然传来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众人回头看去,见一紫衣公子恶狠狠的盯着他们,上来一脚把刚才说话的人踹飞。
“你们都活腻了?本世子不介意送你们去见真正的阎王。”
众人见是温时扬,连忙四散而逃,被踹倒在地的人爬起来,屁滚尿流的跑了。
温时扬身后跟着几个侍卫,其中一个上前问道:“世子,要把他们抓回来吗?”
“不用,记住他们的脸了吗?”温时扬半眯着眼睛。
侍卫答:“记住了。”
“好,跟仔细了,给他们下几天泻药,让他们拉到说不出话来!”温时扬的脸上闪过一抹狠厉,想起那天秦斯年跪在他面前,给他磕头的模样。
只有他能欺负秦斯年,其他人休想。
温时扬一马当先,雄邹邹气昂昂的往摄政王府而去。
果不其然,秦斯年正站在柱子旁,半倚着柱子,目光带着些许飘忽,身形瘦削,看起来非常单薄。
“秦斯年。”温时扬走到秦斯年面前,猛地后退一步:“臭死了,你身上什么味道?”
秦斯年别过头,不想理他,温时扬现在过来,无非是想找麻烦,放在从前,他肯定狠狠地讽刺回去,然后再打温时扬一顿,但是现在……
他好冷,身上没有半分力气,更不想无意义的争执。
温时扬脸色难看:“本世子跟你说话呢,你什么态度?!”
“本世子就站在你面前,你眼睛看哪里呢!”
秦斯年收回目光,他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摄政王还没有回来。
“秦斯年,你怎么就这么贱啊!跪着求我不成,又来找萧长澜,你以为他会帮你吗?就你这幅模样,他才看不上。”
秦斯年舔了舔唇:“温时扬,我现在没功夫跟你吵架。”
“你若是怕,就赶紧走,省的一会儿撞上摄政王尿裤子。”
“你才尿裤子呢,你怕他,我又不怕他!”温时扬冷哼,语气急促:“你就这般自轻自贱,送上门给人草,跟妓女有什么区别?”
秦斯年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手有些发抖,这是他自己的事,他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温时扬凭什么这般说他?
“温时扬,我现在若是打了你,温国公不会放过我父亲,你以为我怕的是你吗?”
“我愿意自甘下贱,我愿意等在这里,跟你有什么关系,滚!”
“你让我滚?你竟敢让我滚?”温时扬说着就要动手,被身后的侍卫拦住:“世子,这是摄政王府,咱们还是快走吧。”
“你怕什么,放开!”
温时扬瞪着侍卫,正要继续,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秦斯年的心也跟着马蹄声越来越紧,对上马背上的人的视线时,秦斯年差点摔在地上,忍不住想要颤抖。
他实在太害怕了。
那是怎样的一双眸子,锐利、冰冷,像是完全看透了他,让他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