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攻觉醒后 第3章 信笺

听到姜父姜母快要回来的消息，姜维谷止不住地激动，上一次与父母相见已是半年前。

他心中欣喜不已，可脸上却未敢表露得太过明显，只是乖巧地站在一旁，等着姜珩接完这个电话。

电话那头时不时传来姜父姜母的关切的声音，姜珩自顾自地应着。看得出来，他也为父母的回来多了几分欢喜之意。

“嗯，知道了，爸妈，你们好好照顾自己。”姜珩低声说着。

姜维谷在旁边止不住地伸长了脖子，一副想要接近却又不敢的模样。

虽说父母打回来的电话从没有姜维谷接的份，可他还是忍不住生出几分期待。

期待姜父姜母会不会在电话那头记挂他，问候他？

直到姜珩将电话放下，姜维谷脸上的错愕丝毫无法掩藏住，这么快就挂了电话吗？隔着电话，爸妈的好多句话他都没有听清。

“哥哥，爸妈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啊？”姜维谷有些紧张地问道。

姜珩随口应他，“下周就回来了。”

姜维谷点点头，心上又多生几分欣喜。可而后，他依旧挡在姜珩前面，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脸上的表情似欲言又止。

“有话便说。”姜珩有些不耐烦了，他最讨厌姜维谷支支吾吾的不痛快模样。

“哥哥，刚才爸妈在电话里……”姜维谷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可一对上姜珩不耐烦的脸色，他的声音便愈发小了起来，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爸爸妈妈在电话里，有提到我吗？”

姜珩看着他脸上期待又紧张的神情，莫名觉得此刻自己抓住了姜维谷的七寸。

他无端生出几分恶劣的心思，这个唯唯诺诺，向来天真，总是咧着一张笑脸的姜维谷，如果得知爸妈在电话里半句话都未曾提到他，他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姜珩几乎是有些迫不及待了，“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姜维谷脸上的紧张瞬间转为了失落，他大抵猜到姜珩接下来说出的话会很残忍。

“没有，爸妈很忙，只说了他们下周会回来，别的，他们什么都没有提到。”姜珩直盯着他的表情，而后说道。

如果说刚才的姜维谷还像一朵精神抖擞的向日葵，现在便是雨打风吹过的枯叶，摇摇欲坠。

姜珩欣赏了一会姜维谷脸上的表情，发现他现在失落的模样比刚才那副鲜活的模样顺眼多了。

姜维谷低着头，像是在罚站，他眨了眨眼睛，将眼眶中的湿润憋了回去。

没关系的，他安慰自己，要乐观地想，下周是他的生日，爸妈把回来的时间定在那时，一定是为了给他一个惊喜。

起码，他们是特地抽出这个时间，赶回来为自己庆生，他应该开心的，不贪心的小孩才能得到心心念念的糖。

姜维谷默默收拾好自己的这些伤心与失落，鼓励着自己振作起来，他这片落到地上埋进土里的枯叶，又重新依附着泥土开始生根发芽。

下周，他的生日，他默默期待着，姜维谷想着，他是被爱眷顾着的小孩。

一定是……一定会是！

去学校的这一周，姜维谷的心情都是期盼而雀跃的。

他所在的小学是姜珩所在的高中的附属学校，距离倒不是很远，可姜维谷从来不敢跑到高中校区去找他。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他心中大抵是觉得哥哥是不愿在学校承认，自己是他的弟弟的。

因为比起姜珩每一门都优秀的学业成绩，姜维谷在学习方面，简直像是一块不可雕的朽木，不开窍到让人觉得有些难以置。

无论是哪一门学科，他都处于一个拖全班后腿的地步。如果硬要从中找出一丝优点，那大抵是姜维谷的作文写得还算不错。

这是他唯一引以为豪的地方，于是，在老师布置下此次作文题目后，姜维谷便铆足了劲写。

课题是我的亲人。

姜维谷咬住笔尖，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他便已然有了头绪，落笔而生花。

果不其然，语文老师当众表扬了他的作文，还肯定了他一份作业交两份答卷的良好态度。

姜维谷不好意思地低着头，比起那些明目张胆的厌恶与嫌弃，他似乎更不习惯听到别人对他的夸奖。

姜维谷从心底打定了一个主意，他将这份被评为优秀的作文，小心翼翼地装进俩封信封里。

没错，他确实写了两份作文，一份写的是哥哥，而另一份写的则是父母。

他将两份不失偏颇的爱意分别放进俩封信封里，那些写下他感激与爱的文字被藏进了信笺中，而后他想要把它们当成礼物，分别送给哥哥和爸爸妈妈。

姜维谷想告诉他们，自己是多么毫无保留地爱着他们。

今天的姜维谷因为书包里的信，终于生出了一股平常不敢生出的勇气。

放学后，他小跑到高中校区，迫不及待地想要将信笺交给哥哥。如果哥哥看到作文纸上老师的评语，会不会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愚笨？

亦或者，如果哥哥读了，那些自己用心写下的感谢文字，会不会也像盛溧那样摸摸自己的头？喊他一声弟弟？

他只有这么一点期盼，如果能够实现，他便知足了。

好不容易到了高中部，找到了哥哥的班级，因为姜珩所在的班级是尖子班，所以老师拖课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姜维谷便乖巧地等在教室外。

他手中握着自己写下的信，低着头数地板上鹅卵石的个数。

忽然，一群隔壁班的高中女生走了过来，她们一眼便看到等在教室外的姜维谷，以及他那打眼的甚至与姜珩有些相似的长相。

“你一定是姜珩的弟弟吧，我们给他递情书，他都不收的，不过，要是弟弟你帮忙送的话，情况就大大不同了吧。”那群女生将姜维谷围住，而后厚厚的一沓来自不同落款的情书便堆到了姜维谷手上。

“弟弟，你长得这么可爱，一定会帮忙的对吗？拜托了！”

姜维谷瞬间被一堆信纸堆了个满怀，面对着那些祈求又带着善意的眼神，姜维谷是万万说不出拒绝的话的，何况他从来不知道怎么拒绝别人。

别人让他帮忙这件事，甚至让他觉得有些欣喜，因为那时候，他才觉得自己是被人所需要的。

姜维谷点点头，将那些信件一封又一封地整理好，而后依旧乖巧站着，等姜珩出来。

姜珩一定是看到他了，因为他今天穿了一身显眼的明黄色外套，况且姜维谷就站在门口对面。

可姜珩像是没有看到他一般，只顾着往前走。姜维谷不得不小跑着跟上他，“哥哥。”

姜珩再无法无视，只得停下脚步，“不是说了，不要来学校找我吗？”

姜维谷跑得有些气喘吁吁，可那些姐姐交给他的信件，他一封都没有弄乱。毕竟是饱含心意的信笺，这不是什么可以轻易对待的东西。

“哥哥，对不起，但我今天来，是有东西要给你的。”姜维谷有些兴奋，又有些难为情。

他想将那篇被老师夸奖的作文递给姜珩，想让他看到那篇“我最爱的哥哥”中自己对他的敬佩与感激。

姜珩看向他手中抱着的一堆信笺，最上面的一封上写着，“致我喜欢的姜珩”，落款则是前几天向他表白过的女孩。

微不可察的，姜珩生出了一丝烦闷之感，再对上姜维谷那一副殷勤的表情，姜珩心中的烦闷更甚。

“姜维谷，别告诉我，你特地跑来找我，就是为了送信。”他烦透了那些不断向他示好表白的女孩，学校里这么宝贵的时间，他们便拿来做这些无意义的事情。

明明连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都未曾了解半分，只看着这一副皮囊便写下那些轻浮的文字，明明自己已经拒绝过她们，那些仿若骚扰的纸片还是如同雪花一般袭来。

姜珩无比厌恶这一切，也同时也厌恶着为她们送信的姜维谷，他将姜维谷手中的所有信件抢过来，而后看都不看一眼便径直扔到了垃圾桶里。

“别做这些没意义的事情，你不知道，我最讨厌别人给我写信了吗？”姜珩脸上的嫌恶未曾收敛半分，因此便直直地射进了姜维谷的眼里，而后直捅进心脏。

他握了一路的，引以为豪的作文纸，同那些饱含真心的情书一般，径直落进了垃圾桶里，废品站或碎纸厂便是它们最终的归宿。

可那是他费心写了一个下午的东西，明明真心是沉甸甸的，可落到纸上，在姜珩眼里，便是轻如鸿毛。

后来的姜维谷再不写信，而错过了那封“我最爱的哥哥”的姜珩在日后的年岁里，每每想到这件事便后悔无比。

他恨不得回到丢掉信件的那刻，想方设法的阻止自己。若实在阻止不得，他甚至愿意翻遍垃圾桶，也要将那封信翻出。

他是如此迫切地，想要知道那封信上，姜维谷对他写了什么？

而他自己，又是如何将曾经无比信赖着他的弟弟，一步又一步地越推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