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的脑残粉他切片了 第19章 摇光秘境

须弥山竹屋里，应雪亭收敛气息，起身站在窗前抬手接住缓缓飘落的竹叶。

宴十方似乎很喜欢竹，除了最顶端有棵碧桃树，须弥山遍地是竹林。

想到这个人，应雪亭神色有些愣怔。

他能感觉出来，剑尊和残魂宴十方的不同。三郡城里的宴十方，浑身的疯癫与血腥气已经到了压抑不住的地步，最开始的时候，应雪亭甚至有些害怕他。

但剑尊不同，傲慢的表象之下，这人要平和很多，没那么疯。

应雪亭心底茫然，一个人为什么性情差异得如此之大，记忆？也是，他眼下的性子和三郡城里真正的少年应雪亭也有很大的差异。

可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性情大变，甚至连□□都保不住，剑尊的记忆和残魂宴十方的记忆，谁在前，谁在后？

这些事情不能多想，越想越没有头绪，宴十方不说，应雪亭也得不到什么消息，他倚着窗，握紧手里的竹叶。

无论怎么样，修炼吧，只有变得更强，将来发生什么他才能应对得住。

须弥山灵气充沛，他也不需要四处寻找洞天福地，只需要往小屋里一坐就行。

宴十方并不时时都在山里，每次应雪亭闭关修炼的时间，他都会消失一段时间，只留一道神念在他身上。

但等他出关了，这人又会立刻出现，笑吟吟地看着他。

“小雪。”

应雪亭方才平稳气息，就听见有人唤他。

“你回来了。”这种时时刻刻都有人等待着他的感觉很好，应雪亭翘了翘嘴角，“我筑基大圆满了。”

他语气里有点自己都没发现的骄傲，落在宴十方眼里，那就是翘着尾巴求夸奖的小猫。

“真棒！”

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宴十方夸了他一身，拽着人四处打量，“让师尊看看，我们家小雪最近有没有只顾着修炼没好好吃饭。”

筑基期就可以辟谷了，奈何应雪亭早年营养很是跟不上，身体太过瘦削了些，侧面看简直是薄薄的一页纸。

于是宴十方便明言命令他不许辟谷，就算是修炼，也要按时睁开眼睛吃饭。

饭菜都是他提前做好的，材料优质，营养均衡，全是须弥山上天生地养的灵鱼灵兽，灵米灵植，用法器温着，无论什么时候拿出来都是最佳状态。

“有好好吃。”应雪亭任由他把自己拽着转了个圈，“不过，”他有些疑惑地看向宴十方，“师尊，我感觉突破不了筑基期。”

筑基大圆满到金丹期，便是要压缩丹田里的灵力，直至凝成一颗金丹。

按照金丹的品质又可以分为一至九品，张绪风、周仲昌这种九州闻名的天才结丹时，结的皆是一品金丹。

应雪亭方一引气入体便是练气大圆满，之后也是顺风顺水地修到了筑基期大圆满。但是只要他一试图结丹，紧要关头灵气就会不堪重负一样散开。

莫说一品金丹，就连九品他都结不出来。

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到金丹期，应雪亭有些忧愁。

哪怕顾琮玠是个元婴大圆满，只要这人没突破到出窍期，只要他到了金丹后期，差一个大境界，应雪亭都敢对他动手。

反正都已经撕破脸了，试试还能死？

“不着急，”宴十方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个情况，他扬唇笑了笑，“突破不了就先缓缓，修炼如行舟，有时候过于急促了，反倒退后。”

不进反退吗？应雪亭一愣，有些明悟。

自从拜师大典之后，他确实是有些急躁了。

想杀顾琮玠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应雪亭抬眼看了看宴十方，有点不好意思。

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天才，他认识的人里面，张绪风未至百岁而入出窍，云有行年纪轻轻便丹道有成，周仲昌国运加身之下，可以瞬间横跨一大境界……

他其实也有那么一点点，想让宴十方为他感到骄傲。

宴十方是天下最强的剑修，是众生朝拜的大能，他的弟子，也要是九州一流的天才，令人抚首震愕的人物。

这个理由和杀顾琮玠到底哪个更重要，应雪亭分不太出来，但是他只知道一件事，只要修炼下去，他两个目标都能达到。

“…………”

宴十方垂眼看着满眼斗志的小孩，忽然觉得有些无奈。

总感觉自己养着养着，快成应雪亭的爹了，无论是哥哥还是师尊，总之是长辈是吧？

算了，宴十方摇摇头，小孩没开窍呢，急什么，“总之最近先别修炼了。”

“我发现一个好玩的秘境，就在半年后，”宴十方眨了眨眼，“闭门造车有什么意思，去玩玩？”

…………

半年后，应雪亭化作一青衣少女，出现在了永州城北的山峦上。

倒不是他有什么奇异的爱好，实在是拜师大典那日之后，他的样貌就流传出去了。

应雪亭方才离开须弥山往城里一走，约好了似的，前前后后来了五批人，也不干嘛，就这么远远地站着，用一种这辈子值了的目光看着他。

第一批第二批的时候应雪亭还能淡然以待，后头就不行了，他老觉得自己是个什么名胜古迹，每个人都以和他暗戳戳拍照，留下爷到此一游的传说为荣。

眼看着少年耳廓上的红就要往面上晕染，宴十方热闹看够了，终于允许他用法器遮掩。

正是作为拜师礼送出去的那块玉佩，极品法器，能更改面容体态，掩饰修为，还可以给自己随心设置为天乾中庸或者地坤，大乘期以上才能看穿，可谓是行走江湖的必备神器。

要做就做到最好，应雪亭想了想那些狂热的修士，一不做二不休，给自己化成了一面容清秀，年方二八的地坤少女。

这下没人追着他跑了，但是新的问题出现了。

“姑娘，”秘境门口，应雪亭站在那，便有个落单的男修过来朝她一笑，彬彬有礼地开口。

“小道乃出云观秦落，筑基后期，摇光秘境凶险，小道观姑娘修为不俗，不知可否有姑娘组队。”

“不可以，”应雪亭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掩饰好面容，但从气质来看就不是凡俗之辈的宴十方便以扇遮面，笑得眉眼弯弯，“她有我了。”

这话简直充满了占有欲，言语间，一道无形的气势便压了过去，风吹麦苗一样，压得所有等候秘境开启的人哑口无言。

“…………”

秦落满心茫然，看着面前身形小巧的冷面少女和旁边的青年，总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发光。

大家都是筑基期，怎么就你有道侣了！

一想到这，不只是秦落，别的修士也都冲着宴十方投来愤愤不平的目光。

一个不落地，被应雪亭瞪了回去。

“瞪的是我，怎么你这么生气？”

宴十方好笑地看他，外人眼里，少女眼眸变成了寻常的黑棕色，但玉佩自然屏蔽不了他的感知，看见的依旧是那剔透的绿眸。

“他们这眼神有点不太对。”应雪亭皱皱眉，总感觉这些人想歪了什么，玷污了他和宴十方之间纯粹的师徒情。

他觉得这是对宴十方的不敬。

少年的心思写在脸上，这下宴十方不笑了。

半空中突然出现一道旋涡，摇光秘境的主人摇光居士是一位千年前陨落的合体期修士，据传通晓空间大道。

他陨落前以空间之力塑造一秘境，只接受百岁以下元婴以下的修士进入其中。

“秘境开放了，”有修士忽地起身，神情激昂，朝四方一鞠手，“各位道友，先走一步。”

说罢，捏碎手里的信物，化作一道斑斓流光消失不见。

“我亦去也。”又有一女修清脆一笑，化作月华流散。

在这里等候的修士大多年纪不大，年轻气盛地往前一冲，好好的山峦忽地成了他们争奇斗艳的场合。

一时间进场动画五花八门，有落樱缤纷的，有百鸟齐鸣，还有法相天地的，看得宴十方大开眼界。

“现在的小朋友真是花里胡哨的，”宴十方蠢蠢欲动，“要不然给你也弄一个，你觉得龙凤呈祥怎么样。”

“我觉得不怎么样。”应雪亭脸上一僵，生怕宴十方给他搞出什么幺蛾子，赶忙捏碎信物，任由空间之力将他卷入秘境。

平平无奇，动作飞快。

“跑得比兔子还快。”宴十方哼笑一声，简简单单地往前一跨。

他都活成老怪物了，自然不符合百岁之下元婴之下的要求，但十个巅峰时期的摇光居士加起来都打不赢他，更别说一道残魂了。

一瞬间，宴十方就出现在了秘境之中。

空间之力别的功效不好说，用来造景倒是挺不错的。

就他们这一块区域便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草长得很好，上面稀稀疏疏地开着白色黄色的小花，天很蓝，云又很白，五彩的锦布被绳子系着，一端扎在泥里，一端接到天际。

风烈烈地吹，吹的锦布不断地翻飞着，应雪亭站在一根绳索下，显然是在等他。

“好乖。”

宴十方忍不住笑，远处也出现了几道人影，秘境很大，没必要一开始就和别的修士对上，哪怕宴十方引了众怒，也没几个过来揍他的，都朝着不同的方向散去。

应雪亭眼前忽然一道流光闪过，他下意识去抓，那光团却忽然消失，又瞬间出现在了远处。

一个白团子却突然冲了出去，伸着那双小短手试图抓住那流光。

“好玩！”

六六惊喜地瞪大了眼睛，在须弥山上的时候，它整日沉迷用玉简上网冲浪，本来应雪亭觉得没什么的，直到有一天他听见小团子嘴里冒出了几句脏话。

应雪亭：“…………”

于是六六就被打包和他一块，开始学习，从九州传说历史到凡间大儒文章，再到诸子百家学说都要学。

天知道六六拿着笔，和应雪亭排排坐默写《逍遥游》的时候有多震惊。

它觉得小雪跟着宴十方这个黑心眼的宿主，不是来修仙的，是来上扫盲班的，可是这和它有什么关系？

它只是一个无辜的系统宝宝啊！

“我之前管它是不是管太严了？”看着追着流光满天飞的六六，宴十方难得地怀疑了自己。

“…………”应雪亭叹息一声，“算了，该学的都学得差不多了，等回去就把玉简还给它吧。”

看把孩子逼得，都忘记自己根本碰不到这些有实体的东西了。

这流光行动轨迹很是奇异，靠着空间之力，只一瞬间便出现在相隔数百米的地方。

很难，但不是没法子抓到。

应雪亭找准时机，在那光点出现的片刻，就被他一抬手死死抓住，六六哇哇叫着冲过来，围着他上下翻飞。

应雪亭朝宴十方伸出手，外人面前孤傲的剑尊叹了口气，施法让那光点变成六六能触碰的东西。

应雪亭仔细看了看，惊觉这就是只萤火虫，六六抓光点的行为有点像他之前见过的狸花猫，也是在傍晚追着那虫子跑，只不过抓住了以后塞嘴里了。

他默默地观察了下，好在六六没塞。

抓住萤火虫的一刻，应雪亭便知晓了这秘境的规则，半年为期，抓住这能进行空间跃迁的萤火虫最多的那个人，能开启摇光居士的传承。

“直接抓太慢了。”

应雪亭皱皱眉，抬手尝试着用灵力凝结成一道大网，可摇光居士早就防着这投机取巧的法子，灵力大网成型的一刻，所有的萤火虫都齐齐消失了。

看来是只能靠身法的快慢来抓了，应雪亭倒不觉得多难，只是费劲了些，他刚想行动，就被宴十方屈指敲了敲脑袋。

“又想歪了，”宴十方眼角带着笑意，“带你出来，是让你争第一的吗？”

“摇光居士的传承，说不定能领悟空间之道呢？”应雪亭还想挣扎一下，悟道也是一种机缘，心性提升之下，说不定他能够突破筑基期呢。

他在筑基大圆满卡得太久了。

“……”宴十方想说你死了这条心吧，只要天道还在，就不可能让你领悟空间之道。

别说空间时间这样的大道，就是别的杂七杂八的小道都没可能。

应雪亭唯一的路便是修炼，从炼气到筑基，一路结丹化婴，出窍合体……只至足够强大，才能挣脱命运的束缚。

这是他唯一的路，一条逆天而行，从开始就注定布满荆棘与血泪的路。

宴十方垂眼看向才及他肩高的少年，突然一瞬间明白三郡城里的那个自己，费尽心力到底所图为何。

他们是同一个人，是应雪亭成神路上，为他而出现的阶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