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太子和三皇子的夺位之争,秦家是站在太子这边的,而楚兰溪则是他爹苦心积虑培养用来继承衣钵,辅佐太子的心腹。
其实以楚兰溪的才华拿下状元不是问题,不过因为他爹的这层关系,为了避嫌,才不得不退而求其次拿下探花。
舍常人之不能舍,野心魄力缺一不可。
楚兰溪这个人相当的狠,为了前程,什么都可以做,也什么都可以放弃。
自己被当做棋子完成太子与爹之间的权利交接,他肯定是知道的。
明明知道,他还是眼睁睁地看自己一步步掉入陷阱,说不定还帮着太子在背后推波助澜。
当年他与太子交往密切,经常拉着太子彻夜长谈,他就觉得他们之间不太对劲,后来更是在太子头上发现了他的簪子。
他便知道他与太子绝非寻常君臣的关系,若不是太子心系秦玊,太子妃的位置也未必不可能是他的。
他对他警惕心格外的强,神情疏离:“你今天怎么想起寻我来了?”
楚兰溪淡淡一笑,比寻常人要浅淡点些的棕色眸子,好似隔了水雾一般,触不到底:“许久未见,想看看你,你在国子监可还好?”
秦玉被他的温柔恶心得浑身一哆嗦,只觉得这个人可真能演戏啊!
楚兰溪进秦府的那一年,他才五岁,可能是越得不到的东西,越想要,楚兰溪越是看不上他,他就越喜欢天天追在他后面,一口一个“师兄”叫的欢快。
而他是怎么对他的?
他不过是碰了他一下,就被他推倒栽倒进了荷花池。
还说他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就是他绞尽心力送给他的诗,都要被说是狗屁不通,真是不知好歹!
“我没空跟你闲聊,闪开。”
此人八百个心眼不好对付,怕被他看出问题来,秦玉不愿再与他多说话。
转身就要离开。
谁料不过才走了一步,楚兰溪突然拉住了他将他扯进怀里。
秦玉猝不及防被抱住,惊得想要甩开他:“放肆!这里是太师府,你竟然敢在这里对我无礼!”
楚兰溪紧紧抱住他 ,缱缱绻绻地喊着他的名字:“玉儿,师兄太久没见你,想抱抱你。”
秦玉越挣扎却觉得抱住他的怀抱越紧,没想到楚兰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力气这么大,根本挣不脱。
秦玉意识到此时跟他硬碰硬没有好处,随机应变道:“师兄,你放开我,我有个东西送给你。”
楚兰溪一听,放开了秦玉,好似十分开心,执起他的手,眼中深情款款:“玉儿有物赠我?”
见惯了他虚伪的样子,秦玉不以为意,从怀里掏出个香囊迅速塞进他的手中,顺便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桎梏中拯救出来:“此次师弟回来,没带什么好东西,自己亲手调制了一个兰花香囊,赠予师兄,还望师兄能够贴身保管。”
楚兰溪眸中绽开华彩,喜不自禁地接过香囊,“玉儿何时学会制作香囊?玉儿赠师兄之物,师兄必会万分珍惜,不离身侧。”
秦玉再懒得与他纠缠,敷衍完就准备抽身:“师兄喜欢就好,一路奔波,我累了,先回房休息去了,师兄还请自便。”
秦玉急着走,楚兰溪又委委屈屈地垂了眸。
目送秦玉走后,楚兰溪的眸子里所有的情绪仿佛都沉进水中,目光冰冷睨向墙角阴影处,那里,有人影一闪而过。
他知道,很快,他和秦玉的事情就会被捅到秦简那里去,楚岚溪的眸中绽放出强烈的报复的快感。
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秦玉气得脸色涨红,咬牙切齿,跑回自己的院子里。
没想到自己竟然如此羸弱,若是在洛桓,洛枭这些武林高手面前自己无还手之力也就罢了,竟然在楚兰溪一介不会武的文弱书生面前自己都任人欺辱。
“ 不行,我要强身健体,我要练武!”
就算不能成为绝世高手,至少也得有自保之力!
福安看见自家少爷慌慌忙忙跑回来正奇怪呢,又发现自家少爷好像很生气,赶紧问道:“少爷,出啥事了?”
“没事,”秦玉平复好心情,从怀里又掏出跟刚才一模一样的香囊递给福安,“去店里,上新品,就说是照花公子极为喜爱,贴身佩戴之物,价格定高些,先紧着卖。”
既然他楚兰溪那么有名气,照顾照顾师弟店里的生意也是应该的。
“哦!”福安不明所以,但是他知道只要是少爷吩咐的,他照做就是。
收了香囊,匆匆赶往店铺。
夜半,秦玉睡得正香,忽然觉得有人在盯着他,猛地睁开眼,就看到不知何时床边悄无声息地坐着一个人,吓得他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
那人立马出手按住他的肩膀:“别怕,是我。”
听到声音,他松了口气:“洛枭,你疯了吧,大半夜的你是想吓死我嘛?”
“我不是有意。”
“你少来!不是有意?那这大半夜你是梦游来的嘛?
太师府卧虎藏龙,夜潜太师府,要被发现,再找上你爹,你就完蛋了!”
“不会。”
“不会你也不能乱来!”印象里的洛枭绝不是行事如此不计后果之人,怎么带着前世记忆,连性格都变了。
原本以为一世轮回,他便与他前缘尽断,未成想,命运弄人,剪不断,理还乱。
他不太明白,已与心上人再度相会,洛枭做什么要跑来缠着他,
“洛乘鸾你不用再在我面前装,你既然心有所属,又何苦拉我下水,难道我身上还有什么价值是值得你觊觎的?
你不会想利用我扳倒太师府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太师府帮的是太子,与你晋王府是一边的。
我爹心里根本没我,不会因为我而伤到秦家根基,我还要靠我爹庇护呢,也不会傻到帮你去害我爹,你从我这里讨不到任何好处。”
秦玉喋喋不休地跟洛乘鸾解释了一大堆,洛乘鸾也没有反应,黑暗中秦玉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一直看着自己。
“我并无此意。”
“不是这些?”
那莫不是贪他这幅身子?
想着,秦玉紧张地裹紧被子往床里缩。
“我警告你,这是太师府,我随时会喊人的,你不要乱来啊!”
这一动作,卷起一阵风,秦玉从他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因为上辈子跟在他后面闻多了血味,他绝不会认错。
秦玉愣住,有些迟疑道:“你身上怎么有血腥味?你杀人了?”
洛枭否认:“没有。”
“那你受伤了?”
“一点小伤。”
“真受伤了?”
洛枭轻轻握住秦玉的手,语气温柔得好似三月春风:“我没事。”
秦玉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没事就滚!”
就听见他痛苦地闷哼一声,可能是被他碰到了伤处。
秦玉赶紧收回了手,心中生出了点愧疚。
下床,到桌边点起灯笼,盯着坐在床边的洛枭,“伤到哪儿了?”
“小伤。”
“少废话!”
最终,洛枭被扒了上衣,露出了背后的伤。
眼前凄惨的情景看得秦玉头皮一阵发麻,连灯都没端稳,差点摔在地上。
这原本光洁的脊背上,此时已经青青紫紫没有一块好肉,一道道伤痕,层层叠叠,惨不忍睹。
一看就知是特制的藤仗打的,浸透桐油的藤杖,极具韧性,打在身上虽不会似鞭子那般皮开肉绽,却比鞭子抽要疼上几倍。
当年洛枭为迎他入门,也挨了好一顿家法,他在场亲眼所见,伤口与这一模一样,不过是晋王妃动的手,女人的力气到底是小些,没有伤得如此严重。
“谁啊,下手这么狠?”这世上能对洛枭下此狠手的人也没几个了,秦玉直接猜测到:“晋王打的?”
洛枭没回话,默认了。
“你爹下手这么狠,是亲爹不?”
他虽然知道晋王铁血手段,不留情面,但倒也未想到真舍得对亲儿子下这么狠的手。
洛枭将秦玉揽入怀中,下巴搭在他的颈侧,轻声道:“该打。”
秦玉由他抱着,离得近了,从他身上嗅到一股新鲜的烟火香气,突然想到:“你不会是从祠堂跑出来的吧?
你爹罚你跪祠堂,你爹是因为你跟温时澜的事情打的你?”
洛枭不说话,只是将秦玉抱得更紧了些。
秦玉轻骂了句:“活该!谁叫你惹我?”
片刻后又若有所思道:“我觉得感情这种事本应当是两厢情愿,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应该让让。
人生苦短,你若有真心,何妨大胆一试?
最不济,大不了私奔,凭你的能力寻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归隐山林,渔樵耕读,倒也自在。”
洛枭身子绷紧,声音低沉:“你愿与我私奔?”
秦玉愣了一秒,触电似的将自己的身子抽回来,不肯再让他抱:“你做梦!妄想!
我什么时候说我了,你以为我在说谁?我再说你和你那倒霉的妹夫!
我你就别想了,这辈子我跟你不可能再扯上关系!我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上辈子的苦我吃够了,这辈子不想再吃,我们好聚好散吧!”
洛枭垂眸,将神色藏进明明暗暗的阴影里,唯有拧紧的眉头昭示他的情况并不是很好。
秦玉便知道他是疼的厉害了,洛枭很能吃苦,能吃苦的人总是要多吃些苦,他一生戎马,受伤是家常便饭,只有疼得厉害了才会有浮于表象的表现。
念及那么多年相处,纵使没有真心,也该有些情份,当即放软了语气: “你坐着我看不清,趴到床上,我给你上药,上完药就不疼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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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