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才进入35周,还不足月,医生把小乖抱给段嘉木看的时候,段嘉木第一反应是“太小了”,感觉才巴掌大小。
“不小,有5斤重呢。”护士高兴地说:“虽然不足月,但胎儿发育完全,是个健康的宝宝,都不用住保温箱了。”
段嘉木这才想起来,小乖的预产期在2月初,现在提前了一个多月,是早产。他立即就担心起来:“他真的发育完全吗?要不还是进保温箱住几天吧。”
护士很能理解他的担忧,连医生也明白,解释说:“女性的孕周是从末次月经开始算的,你是男性,所以只能从发生关系的那天开始算,所以也有可能是足月的。”
他看段嘉木有点懵,又说:“我们仔细给小乖做过检查了,他身体的各项指数都达标,不需要进保温箱。要是不放心,以后在养育方面更细心一些,多关注他的身体情况。”
医生和护士是段景盛在知道他怀孕后就开始找的,裴清昀知道后又细查了一遍,他们说的话让段嘉木放了心,这才更仔细地去看自己的孩子。
“跟上辈子不一样。”段嘉木还记得上辈子那个婴儿的模样,此时见小乖长得并不一样,心里放松下来的时候又生出些愧疚。
小乖终究不是他。他也不希望小乖跟那个孩子长得一模一样,那有可能会让他想起孙威那张油腻的丑脸。
他伸出小指碰了下小乖的脸,说了句“很感谢你成为我的孩子”,然后就再也撑不住地昏睡了过去。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眼还未睁开,腹部先传来一阵撕扯般的疼痛,这痛让他哼出了声,守在病床前的人立即喊他的名字。
“清昀哥。”段嘉木一睁眼就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苍白的脸上绽出一个笑:“你没事真好。”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车祸现场,以为腹部的疼痛来自于撞击,下意识地伸手想去安抚小乖,手贴上去的时候发现腹部较之于前平坦了许多,昏睡前的记忆才终于恢复。
段嘉木转头左右看了一遍,在裴清昀问“在找什么”的时候说:“小乖呢?”
“在旁边,他睡着了。”他的声音压低了一点,指了指隔着不远放着的婴儿床:“你想看看他吗?”
段嘉木微微点头,“嗯”了一声。
裴清昀于是起身去把已经睡熟的婴儿抱了过来:“他很健康,就是爱睡,一天半了,醒了总共没三个小时。”
段嘉木转头,看到闭着眼的小乖。之前他没来得及细看,此时再看才发现,小乖长得更像自己一些,但鼻子和嘴巴却是随了裴清昀,甚至像是照着裴清昀的样子缩小复制的。
“我其实希望他能更像你一些。”这样就能让他更真实地意识到自己脱离了悲惨的命运,是真的重来一回了。
这个问题他们之前谈论过。裴清昀与他的希望是相反的。他见段嘉木唇角弯着,不愿扫了他的好心情,换了个他感兴趣的话题说:“我给他取名为永安,段永安。”
“段?”段嘉木转头看他。
“嗯。”裴清昀知道他在想什么,温声解释:“他是你辛辛苦苦孕育并生下来的,我未曾尽到一点责任,自然该冠你的姓。”
段嘉木虽然在一开始确实没有打算让裴清昀知道,甚至觉得这孩子与裴清昀无关,可他后来喜欢上了裴清昀,甚至有了要与他结婚,携手共度一辈子的念头,那这个他一开始并没想着要留下来的孩子冠谁的姓于他来说 ,其实他并不在意,总归是他与裴清昀的孩子。
可此时裴清昀自作主张地用了他的姓,他心中难免有一些感动。他转头看着熟睡的婴儿,低声说:“永安,永远平安的意思吗?”
裴清昀点头:“嗯,虽然很俗气,但我希望他一生平安顺遂,无祸无灾。”
“我喜欢这个名字。”段嘉木笑着喊了一声小婴儿:“永安,小永安,你好呀。”
他也希望他的孩子一辈子都平安顺遂,无祸无灾,不像他自己,上辈子被有心人利用以致于家破人亡,哪怕重生后努力扭转,可有些**还是无法避免。
他忽然想起来前面的车祸,又转回头问裴清昀:“车祸是人为吗?”
他的语气更像是陈述,而不是疑问。裴清昀没打算瞒他,将自己知道的结果告诉他:“是人为,段砚是故意开车撞上来的。”
“段砚?不,不可能。”段嘉木立刻否决了他,摇着头说:“以我对段砚的了解,他不会那种会选择同归于尽的人,他做事喜欢给自己留后路,而且他对自己的性命很是爱惜。”
“大哥也这么说。”裴清昀想起段景盛告诉他的话。
段景盛是在救护车到后没多久到的,那时候段嘉木已经晕了过去,被救护车送往了医院。他站在车祸现场,看着一地的残骸狼藉,询问过现场的围观群众后才知道,事故发生的原因是两车相撞。
他心系弟弟安危,只问了下另一辆车的车主情况如何,知道一同被救护车带走后就打电话让助理去调查了,自己则赶往了医院。他是后来在产科外等候的时候才知道,另一辆车里的人居然是段砚,被送到医院的时候立即进入了抢救室,病危通知书都下下来了,但没有人能签字。
段景盛不愿段砚那么容易就死了,他在了解情况后代替家属去签了字。他不认为段砚会主动选择同归于尽,除非有人逼他,或者说他被人算计,当成了报复的工具。
他更偏向于后者。
手术结果如他所愿,段砚没死,但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因为从此以后,这个人虽然还活着,却连翻个身都做不到了,只能依靠别人。
段景盛站在病床前,看着身体上插满各种管子仍处于昏迷状态中的段砚,想起弟弟上辈子的结局,心中依然不能解恨,可段砚这副生不如死的模样,总比死了要让他心里好过一些。
裴清昀告诉段嘉木:“我与大哥都觉得这场车祸不简单,他看过你和小乖后就让跟踪方权的人去确认了下,人果然不在了,我们失去了他的踪迹。所以我给你安排了保镖。”
“我知道清昀哥是想保护我,不会生气的。”段嘉木握手他的手,温柔地看着他:“我还没和你说谢谢呢,谢谢清昀哥在危险来临的时候以身护我。”
此前他确定了裴清昀对自己的喜欢,可这份喜欢更像是那建在空中的楼阁,总觉得不踏实,没有安全感。
经此一遭,这份摸不着的爱意好像有了实体一般,他不仅心里踏实了,也有了底气。
试问一个人愿意为了你不惜性命,你如何能怀疑他的真心呢?
裴清昀轻描淡写地:“不必谢我,因为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