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只小兔子
俞飞在昏迷中,想起了前世的自己,因为和主角受俞海洋斗,把自己赔了进去,年仅二十二岁死在了无人问津的角落里。
那时他意识的最后一幕,是成群的大雁从天空飞过,那画面从彩色,变成了黑白。
等再醒来时,他躺在了医院里,四周空荡荡的。
“俞飞?”
来了一位访客,却不是自己想见的人。
贺慎抱着一束花进来,看着脸色苍白的他:“你...好些了吗?”
“医生怎么说?”
“你放心,我一定找遍所有名医救你的。”对方所答非问。
“告诉我,医生怎么说?”
贺慎放下花束,不忍的说道:“医生说你得了胃癌,是晚期;可能....可能活不过一个月。”
活不过一个月?
病床上的人,好像没有太大的情绪,像是提前知晓了预设结局一般。
少年像是枯木一般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心里清楚,原来自己永远都逃不了,书中命定的结局,原来不管自己怎么努力,都没办法改变命运。
窗外有一只风筝在随风飘扬,一根看不见的线,轻轻扯动控制。
那片自由的天空,从来不属于风筝。
风筝飞起的高度,一直都是由地上那根引线决定的。
或许是和命运抗衡的惩罚把,这次,他在二十岁就要迎接这种结局了。
“贺慎,帮我一个忙。”
“你说。”
“帮我离开这里,我要走。”
“去哪儿?”
“哪里都好,我不想在这里。”
贺慎点点头,此时的他,只想弥补对俞飞的亏欠。
车子一路远去,离开了S城。
几分钟后,贺勋毅来了医院,打开病房门,却不见俞飞的人,桌子上放着一张纸条和一枚硬币:【别找我】
男人发疯了一般的冲出去,找到医生问:“人呢?人呢?”
医生也很吃惊,并不清楚。
所有人,都不清楚俞飞去了哪里。
男人跪在病房里,头痛欲裂,手里那张纸条攥成了一团。
他不能接受,不能接受俞飞就这样离开了他。
甚至,他都不明白,俞飞为什么要离开他!
那枚硬币,是俞飞的愿望!
可这哪里是简单的愿望,这分明是要了他命的毒药啊!
舒特助走过来禀报:“贺总,根据监控调查,二少爷来过,并且离开医院的时候,跟随的保镖多了一个人。”
贺慎!
贺勋毅愤怒无比,一脚踢翻桌子:“把人给我抓回来。”
已经离开S城的车子,停在一处偏远的小路上。
俞飞下车,抬头看了眼,远处的天空,白云卷起。
“你想去哪里?我陪你。”贺慎问他。
“我想单独和你谈谈。”
贺慎点头,两人去了远一点儿的地方,俞飞借着和人一样高的庄稼做掩饰,用石头打晕了他。
等贺慎醒来时,身边只有自己带来的保镖,急忙问:“俞飞呢?俞飞呢?”
保镖回答:“二少爷,我们过来的时候,就只见你一个人了。”
俞飞跑了!
他震惊的看向四周,才发现,原来这世界,已经没有人需要他了。
“二少爷。”保镖小心翼翼的说,“刚刚舒特助打来了电话,说贺总要见你,警告如果不把人交出来,就....就.....”
“就怎么样?”
“就让您付出代价。”
***
俞飞也不知自己翻过了几座山,他只是不想再人找到了。
山脚下,有一个小村子,俞飞饿得慌,走进去,停在了一家招牌都掉了一半的小饭馆前。
他摸摸肚子,又摸摸空空的口袋,咽了咽喉,转头,打算离开。
这时,‘吱呀’一声,门开了。
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少年看见他,嘴里叼着牙刷,含糊的问:“喂,吃饭啊?”
俞飞点点头:“可是,我没有钱。”
那少年看了他一眼,突然疑惑的问:“你是不是在S城的福利院呆过?”
他抬头,确认自己真的不认识对方。
“我睡你上铺的,那会儿老忘你被窝里放蚂蚱的那个。”
俞飞恍然想起:“小豆子?!”
“可不就是我。”少年下来,拍拍他,“要不是你这张过目不忘的脸,不好忘,我还真想不起了。”
“张福,有客人啊?”
屋里传来一个老人家的声音。
“啊,是,爷爷;我朋友,来找我的。”少年笑着他说,“我是被爷爷收养回来的,叫张福,意思让我人生有福。”
俞飞看看他,虽然穿着吃住都不是很好,但脸上的笑容却是比阳光还要灿烂。
“进来吧。”
“我...我没钱。”
“要什么钱?看不起我啊?”
“没。”
张福拉着他进去,亲自下厨做了四菜一汤。
“这...太丰盛了。”俞飞有些受宠若惊。
“别客气,你忘了咱们在福利院时候的愿望了?”
两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希望以后能吃上四菜一汤。”
张福给大家盛好饭:“这些菜都是自家种的,猪和鸡也是我自己养的,不贵,吃吧。”
俞飞久违的吃了顿饱饭。
从此就留在了张氏菜馆做工,也不要工钱,管一日三餐和住。
由于张福是和他爷爷相依为命的,所以俞飞和张福住一起。
为此,张福还特意弄了上下铺,笑说回到曾经,回到福利院的时光。
当俞飞躺在下铺的时候,仿佛真的回到了福利院。
仿佛他回到了起点,可以重新开始了。
“诶,俞飞,你这脖子上挂得是什么?”张福在上铺,伸颗脑袋出来,问他。
俞飞伸手摸了下脖颈上的银链,上面穿着那枚对戒,或许,他很难回到过去了。
***
被贺勋毅抓回贺家的贺慎,甩开架着自己的保镖,看向沙发上的人。
“俞飞在哪儿?”
男人根本没有耐心和他废话,双肘支着膝盖,眼眸深沉,浑身都是霜雪寒冰的气压。
“跑了,我也不知道跑去哪儿了,他把我打晕了,我......”
没等他把话说完,男人直接站起,长脚一伸,重重踢在他胸口。、
只见贺慎整个人都被提得凌空而起,后背撞到墙上,狠狠摔在地上。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上前,只默默站在原地。
就连跟随贺总八年的舒特助,都愣在了当场,他第一次见贺总发这么大的脾气。
虽然贺慎是私生子,但贺总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从来是保持着一个陌生人的距离,不远也不近。
也只有在俞飞的事情上,一向精明睿智的贺总才会变成那个完全失去理智的人。
贺慎捂着心口,难以置信的看向对面居高临下的男人,突然狂笑了起来:“你失控了,贺勋毅。”
“哈哈哈,这么多年了,我终于赢了你一次。”
舒特助有些不忍直视,这都啥时候,二少爷脑子里还在想着权斗?
只见贺勋毅一把扯过对方的衣领,怒而质问:“马上把俞飞交出来,否则,你下半辈子在牢里过吧!”
“......你敢?”
“你私自挪用公司资金,足够坐牢了,你看我敢不敢?”
贺慎看着那双冷冽的眸子,心中胆寒,不自觉咽了咽喉:“我...我真的不知道俞飞去了哪里,他把我打晕之后,就消失了。”
“俞飞住院的事情,我对外早就封锁了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俞海洋。”
“他给我打的电话,告诉了我信息,所以我才能准确无误的找到俞飞。”
贺勋毅狠狠甩开对方,拿出白色的帕子,仔细的擦拭着手,吩咐舒特助:“报警。”
一听报警,贺慎慌了:“贺勋毅,你什么意思?”
“我知道的事情,已经全都说了,你为什么还要报警?”
男人冰冷的眼神移过来:“我要的人是俞飞,你交不出来,就要付出代价。”
“况且,你私自挪动公司资金,这本来就是你该受的。”
舒特助报完警,挂断了电话:“贺总,警察那边,马上就会来抓人。”
“嗯。”男人将擦完的帕子随手一扔,落在贺慎面前,“你错就错在,敢觊觎我的人。”
只要一进监狱,他就完了,真的完了。
“贺勋毅,我和你拼了。”
贺慎爬起,一副要同归于尽的样子冲过来,结果连人家边都没碰到,就被两名保镖给扣住了。
“咳咳咳~”贺老爷子由管家推着进来,眼神往过一瞟,这刚让贺勋毅回来,就闹出这样的动静。
“爷爷,你救救我。”贺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就算是我没有经营公司的能力,但我好歹也是贺家的人啊!”
贺老爷子对贺慎没有多少爷孙情分,但毕竟贺家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这闹到警察局去,还不得让整个世界看笑话。
他转向贺勋毅:“勋儿,好歹是一家人,就算矛盾再大,咱们内部私下解决也就是行了,闹到警察局去,贺家脸面往哪儿搁啊?”
谁料,贺勋毅根本就没打算和任何人商量。
“爷爷。”他单手抄兜,看向老者,“现在贺家掌权的人是我。”
贺老爷子眼神一眯,气得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你不要太过分了,我能答应你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已经是极限了,现在你还要毁了贺家的声誉不成?”
“爷爷,毁坏贺家声誉的人,是那些手脚不干净的。”男人看向贺慎,“这些都是他自找的。”
“你.....”
要不是自己年纪大了,没精力管理公司,贺慎也是个草包,要不然也不会主动去找贺勋毅和解。
现在好了,自己挖坑,把自己给埋里头去了。
不一会儿,两辆警车就停在了贺家门口。
贺慎被警察押送上了警车:“贺勋毅,我告诉你,既然俞飞让我带他逃出去,就是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你的意思。”
“就算你把我送进大牢里,你这辈子也永远都见不到他。”
“恢复首富之子的身份又怎么样?”
“至少这次,你输了!”
随着警车离开,那些声音也消失在空气里。
站在门口的贺勋毅,眉心紧蹙,抄在兜里的手,狠狠攒紧。
他只有一个念头,找到俞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