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清远回到北疆别苑,才想起来没有买夜宵,心情更郁闷了。
第二天,宁清远没有出门,一整天都待在府里。
上一世,宁清远的学习成绩一直不错,不过,并不代表他喜欢学校。故而,他也不喜欢学堂,更不想去上书房。
就像被迟星阑强硬拉去上流社会的聚会一样,上书房是皇子学习的地方,他一个世子,还是个质子,总是会心生抗拒的。
再抗拒,时间也不会停止流动,第三天很快就到了,他该去上学了。
次日清晨,宁清远起了个大早,换上了一身整洁的月白色锦袍,腰间系着一条素色腰带,格外清雅。他站在铜镜前,仔细整理了一下衣襟,将母妃给的玉佩挂在腰间。
突然想起那枚太子赠予的玉佩,他打开桌上的木盒,玉佩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透着温润的光泽。
一阵敲门声响起——
“进。”
杨子衿推门进来,见他已收拾妥当,便笑着说道:“清远,准备好了吗?今日是你第一次去上书房,可别迟到了。”
宁清远点了点头,盖上盒子放好,语气平静:“准备好了,走吧。”
两人坐上马车,穿过长长的宫道,来到了上书房。书房位于皇宫东侧,是一座古朴典雅的建筑,门前种着几株高大的梧桐树,枝叶繁茂,遮住了大半的阳光。
书房内,几位皇子已经到齐,正坐在各自的座位上低声交谈。宁清远走进门时,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他身上。
他神色自若,目光看向李赫,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李赫坐在书房的中央,见宁清远进来,微微一笑,招手道:“清远弟弟,来,坐我旁边。”
宁清远微微颔首,走到李赫身旁坐下。他的座位紧挨着太子,桌上已摆好了书卷和笔墨。
李赫向一位看起来和他一样大的小少年介绍道:“这位便是北疆世子,宁清远。清远,这是我二弟,李瑾。”
那小少年打量着宁清远,语气不善地说:“看不出来呀。”
三皇子李宣凑了过来:“清远哥哥早。”
李瑾看着三弟如此熟稔地打招呼,疑惑道:“你们很熟吗?”
李宣没回答,朝他做了个鬼脸。
太傅是一位年迈的老者,须发皆白,但目光炯炯有神。他走到书案前,清了清嗓子,说道:“今日我们继续讲解《论语》,诸位请翻开书卷。”
众人纷纷翻开书卷,宁清远也低头看向桌上的书页。太傅的声音洪亮,讲解深入浅出,宁清远听得认真,但极少动笔,偶尔写上一两个字,惹得李赫忍不住往他的方向看去。
李赫倒是没说什么,不过直性子的李宣没忍住,他小声说:“宁清远,你还好意思嘲笑我,你的字还不如我呢!”
宁清远无奈,他什么时候嘲笑过李宣了?
宁清远目光扫过学堂,除了几位皇子,还有几个贵族子弟格外引人注目。他的视线首先落在那个身着青衫的少年身上。少年面容清秀,眉眼间透着几分书卷气,端坐在案前。太傅讲课时,他总是目光专注,时不时点头应和,偶尔提出几个问题,言辞谦逊有礼,深得太傅赏识。太傅每每看向他,眼中都带着几分欣慰,仿佛看到了未来的栋梁之才。
青衣少年的身旁,是一个身穿红袍的少年。少年身形挺拔,眉宇间带着几分桀骜不驯,衣袍鲜红如焰,衬得他格外张扬。他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手中把玩着一支笔,目光游离,似乎对太傅的讲解毫无兴趣。偶尔,他会与身旁的同伴低声说笑,声音虽不大,却足以引起周围人的侧目。太傅的目光偶尔扫过他,却只是微微皱眉,并未多言,似乎早已习惯了他的态度,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去。
在三皇子身边,有个身穿深蓝色衣裳的少年。少年面容清瘦,眉眼间带着几分倦意,似乎对学堂的氛围并不适应。他起初还勉强听了几句,但没过多久,便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皮沉重得仿佛随时会合上。他单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摆弄着桌上的书卷,目光游离,显然心思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宁清远轻笑,果然,班级的成分总是不变的,从古至今。
下午的骑射课程开始,众人来到校场。宁清远换上了一身轻便的骑射服,站在马厩前,轻轻抚摸着马儿的鬃毛,眼中闪过一丝怀念,北疆的草原上,骑马自由奔腾的感觉。
宁清远将马儿从马厩中牵出,轻轻抚摸,马儿温顺地低下头,蹭了蹭他的手心。他熟练地检查了马鞍和缰绳,确认一切稳妥后,背上长弓,脚下一蹬,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马,动作如行云流水。
自小在北疆长大,骑马和射箭自然不在话下,宁清远抬手握住弓身,另一只手从箭筒中抽出一支箭,动作流畅而自然。箭矢搭上弓弦,缓缓拉开弓,手臂平稳有力,弓弦逐渐绷紧,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他的眼神专注,视线锁定在靶心上,片刻后,松开手指,弓弦猛地回弹,箭矢“嗖”地一声飞出,划破空气,带着轻微的呼啸声,直直地飞向靶心。箭矢稳稳地命中红心,尾羽微微颤动,发出细微的“嗡嗡”声。
就在这时,身穿深蓝色骑射服的少年骑马来到他身旁,笑着说道:“好箭法!不愧是北疆来的宁世子。”
宁清远转过头,看向那位少年。少年眉目英挺,笑容爽朗,眼中带着几分欣赏。他微微颔首,礼貌地回应:“过奖了,不过是些粗浅功夫。”
少年哈哈一笑:“宁世子不必谦虚,我是吴泽。早就听说北疆的骑射功夫了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宁清远听到“吴泽”这个名字,心中一动。他曾在北疆听说过吴家,吴家世代为将,吴泽的父亲更是朝廷中赫赫有名的将军。他微微一笑,说道:“原来是吴公子,久仰大名。”
吴泽摆了摆手,笑道:“什么大名不大名的,不过是沾了父辈的光。倒是宁世子,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身手,实在令人佩服。”
宁清远淡淡一笑,语气平静:“吴公子过奖了,清远不过是自幼习武,略懂皮毛。”这倒是真话,他体质不好,母妃从不让他累着,骑马射箭这种活动一天最多一个时辰。
吴泽只当他在谦让,笑着说道:“宁世子,不如我们比试一番,如何?”
宁清远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兴致:“好,吴公子若有兴致,清远自当奉陪。”
两人骑马在校场上奔驰,箭矢破空,靶心连连中箭。吴泽的骑射功夫也颇为娴熟,两人你来我往,气氛渐渐热烈。
几轮比试下来,宁清远有些体力不支了,慢慢停了下来。吴泽及时勒住马缰,笑着说道:“宁世子果然厉害,我甘拜下风。”
宁清远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真诚:“吴公子过谦了,你的骑射功夫很了得。”
吴泽哈哈一笑,拍了拍宁清远的肩膀:“宁世子,你我一见如故,不如交个朋友,如何?”
宁清远应道:“好,吴公子爽快,清远自当奉陪。”
两人相视一笑,吴泽说道:“宁世子,我自幼立志做个将军,驰骋沙场,保家卫国。”
宁清远淡淡一笑,说道:“吴公子志向远大,清远佩服。”
就在这时,太子李赫骑马走了过来,见两人谈笑风生,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他冷冷地说:“吴泽,今日怎么有闲情与世子比试骑射了?”
吴泽看了李赫一眼,“太子殿下,宁世子的骑射功夫了得,我不过是向他请教一二。怎么,太子殿下也有兴趣比试一番?”
李赫冷哼一声,看向宁清远,“清远,你与吴公子倒是聊得投机。”
宁清远语气平静:“吴公子性情爽朗,清远与他聊了几句,并无他意。”
李赫但并未多言,只是冷冷地看了吴泽一眼,随后对宁清远说道:“清远弟弟,我们该回去了。”
宁清远点了点头,对吴泽说道:“吴公子,改日再聊。”随后跟随李赫离开了校场。
李赫一路上沉默不语,直到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才停下脚步,冷冷地说道:“清远,你与吴泽走得太近了。”
他,似乎生气了?莫名其妙的。
宁清远无奈,只好又重复一遍:“太子殿下,吴公子性情爽朗,清远与他不过是聊了几句,并无他意。”
李赫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语气中带着几分警告:“清远,吴泽此人,性格顽劣,不宜深交。”
宁清远微微颔首,淡淡说道:“太子殿下放心,清远自有分寸。”
回到别苑,杨子衿迎上来,问他今天在上书房感觉怎么样,宁清远笑笑说还行,就是太傅比较严厉,他得把今天学的课文都背下来,还得练字。
太傅还嫌弃他的字写得不行,亲自教他怎么握笔书写,但于事无补,他的字仿佛有自己的想法。
宁清远自己也疑惑,自己的钢笔字还行吧,怎么毛笔字就这么……没眼看?
被打击到的宁清远草草吃了饭,去书房练字了。杨子衿想进去,被下人拦着,宁清远才不想放杨子衿进来嘲笑自己。
一个时辰后,杨子衿又来敲门,“清远,休息一下吧。”
宁清远去开了门,见到杨子衿手里端着一碟桂花糕。
其实前世他并不爱吃这类点心,觉得太过甜腻。但这一世,可能是习惯了北疆的浓烈的饮食风格,这种精致的小点心显得格外可爱,他时不时就想尝尝。
宁清远没让杨子衿进门,他走出去,推着杨子衿往大厅走。杨子衿心里疑惑:清远到底有什么秘密藏在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