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伦拜军事战略学院】
“今天是诸位入学的最后一年,也是决定了诸位未来发展最关键的一年。”
喇叭发出尖锐爆鸣。
空气显现扭曲的热气。
特伦拜军事战略学院迎来了一年来最热闹的事件——军训考核。
“本学期结业考核前的军训,考核名次将影响最终排名,决定你们最终得到的军衔——”
举着喇叭的特伦拜军事学院现任校长,一个秃顶老头子,正撕心裂肺地宣告。
他这样卖力的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台侧坐了两位他惹不起的大人物。
他卖力地强调着军训的重要性,台下学生和围观群众的注意力却都不在他身上,只关注英俊帅气的毕业生。
“听说这批毕业生不得了,好几个能力特别突出。”
“据说还出了好几个S级Alpha,肯定很帅。”
“不是说今年有两位少校重训呢,竞争简直不要太激烈!”
“看来今年又能把考核结果搬上赌桌了。”
这群军事战略学院的学生无论长相、家室都十分显赫,即使平日不常露面,也常年处于话题中心。
当然,最中心还是18岁考核第一毕业直升上将的温以律。
“看到了吗?律上将诶,好帅好帅!”
“还有聿衍殿下,你不觉得他们两个很配吗嘿嘿。”
“什么都嗑只会害了你,律上将没人能配得上。”
话题中心的温以律正端坐在台侧,眉目低垂盯着脚下,放空不知在想什么。
在他的身边,身穿金银黑三色华丽礼服的金发男子手持权杖,一边微笑,一边嘴巴动也不动地与温以律对话,正是聿衍。
“律,你很受欢迎呢。”
站在身边的人却没说话。
聿衍保持着目视前方的动作,用余光扫了一眼温以律,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冷笑。
“律,你在想什么?”
聿衍停顿了一下,收回目光,甚至转身面朝温以律的方向。
在看清温以律表情的那一刻,聿衍脸上的体面和微笑都消失殆尽。
聿衍微微低头,上目线直逼温以律,语气不善地警告道,“律,你最好不是在想不该想的事。”
他说完,以一种极其少见的锐利眼神紧盯着温以律。
仿佛温以律回答中有任何不合他心意的内容,就会引起他的暴怒。
聿衍作为储君,鲜少踏出宫廷,民众只知每次见到这位皇子,都能看到他千篇一律的标准化微笑,得体又高贵。
因此聿衍反常的举动即使在没有几个人的后台也引起了不小骚乱。
胆小的直接“噗通”一声跪下,胆大的战战兢兢试图劝架,结果嘴张了半天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整个后台顷刻间如结了一层冰霜。
甚至连台上口若悬河的秃头校长都吃了个螺丝,似有所感地瞥了一眼后台的方位。
结果是被聿衍的脸色吓得险些当场暴毙。
这场闹剧最后是在温以律的一句话中落幕。
温以律撩起眼皮,没什么情绪地与聿衍对视,在紧张的空气中交锋了不知多少个回合后。
温以律收回了目光,双手交叠,按在权杖上端的灰色宝石上,转头看向台下,意味不明道。
“没事。只是最近听到一些传言,走神了。”
聿衍一开始并不相信他的说辞,当他顺着温以律的目光看到站在那里的人后,紧皱的眉头突然一松。
他摩挲着权杖的杖身,站直身体,又挂上那副得体的笑容,甚至摆了摆手示意安抚被吓到的人。
“替你背锅的A级ALpha,”聿衍语气中有些幸灾乐祸,对着时让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听说他和栾宿分手了?”
温以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二十岁少年挺拔的身姿即使在一群打着“年轻”旗号的准毕业生中更显挺拔规范。
规规矩矩的着装,清秀的眉眼,抖擞的精神。
一切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元气能量,与温以律调查到的信息完全不同。
冷血,淡漠,喜怒无常,擅于掌控。
这是外人对时让的印象。
他第一次知道时让,是在联盟总报的八卦新闻栏,只有简简单单的一行字:时让与联盟总统领栾宿强强同性伴侣【加粗】。
联盟日报是没有设立八卦新闻栏目的,只有那一期不知道怎么突然开设了单独的一页,甚至是附在常规报纸后面额外的一张小页。
但他对八卦新闻一向不关注,只是被标粗的“同性伴侣”四个字实在太过醒目,才让他记到了今天。
眼前的少年太明媚,令他甚至有些恍惚。
身旁的聿衍向他靠近,聿衍的目光快速移动到站在时让旁边的人身上。
“我看看我弟弟。”
聿衍一时有些错愕,眯眼看向时让身边站的的黑发男生。
长相陌生,但与温以律有几分相似。
“老天,律的弟弟!怎么会在这里!他叫什么?”
尽管习惯拿捏装腔作势的腔调,聿衍也被“温以律竟然有亲弟弟”这样的重磅消息震惊得再次失态,好奇问道。
温以律微微颔首,喉结动了动,片刻后,才低声吐出五个字。
“他叫,叶知白。”
*
叶知白用手背扇了扇风,注意到身边站着腰板挺直的人,趁着巡行教官不注意,小声道。
“诶,你是时让少校吧,我见过你的照片。”
时让分出余光瞥了他一眼:没见过。
娱乐圈锻造的“主动献殷勤非奸即盗”的经验让他迅速收回目光,不想搭理陌生人。
“哦。”
偏叶知白是个自来熟的性格,见时让不想搭理他,还以为他是怕被巡行教官发现挨罚,于是戳戳他,好心道。
“教官不在这边,你放松会,当心一会儿晕过去。”
时让在内心翻了个白眼,心说我身体素质不知道多好,当演员拉夜戏二三十个小时打戏轮轴转他都精神充沛,职业素养杠杠的,就是你饿晕了我都不会动一下。
热情等来了沉默,叶知白感到索然无味,嘟嘟囔囔了一句:“果然跟传闻一样冷漠呢,就这还追我哥……”
时让雷打不通的军姿突然脊背一僵,机械缓速转头,直勾勾看向叶知白。
叶知白被他盯得发毛,“不是,你,你转过去啊,你这动作太大了容易被发……”
“说话的那两个,出列!”
叶知白话说道一半,一道尖利厚重的声音在队伍后方响起。
时让铁青着的一张脸上眉毛一跳,被吓了一跳。
再看叶知白,只见他一副要死的样子,对着时让做了个无话可说的表情后,垂头丧气走出了队伍。
这时的时让还不知道叶知白为何反应这么大。
不就是军训前讲话违纪了吗,而且他还是受到“造谣迫害”的那一个,从法律意义上属于“正当防卫”,他有理有据堂堂正正!
他有什么可怕的!
然而几分钟后,时让就完全没有这么硬气了。
*
“凭什么?不行,这太不合理了,我坚决不同意。”
时让和叶知白被教官带离大厅后,来到了一栋看起来崭新黑墙前。
带他们出来的教官背着手命令了什么后,伸手去摸自己的皮带。
叶知白什么都没说,倒是时让先发出了不满的质疑。
“时让,你已经不是少校了,请注意你的身份。”
教官皱起眉头,面露不悦,此时他已经抽出了自己的皮带,不耐烦地一指黑墙。
“站去那里,撑好。”
时让站在原地,脸涨得通红。
没人跟他说,这个世界还保留着该死的体罚啊!
这是多么过时的教育手段!
一旁,叶知白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没有半点挣扎地走到墙前,弯下腰,将两手撑到墙上,塌腰。
叶知白大声喊道:“报告教官,我做好了!”
“很好,叶知白少校!”教官回答。
然后拎着皮带,冷脸朝叶知白走去。
时让简直整个人在原地死了一遍。
他是在演什么抽象化的电视剧吗?
不是,他不是穿越了吗?
这种剧情,连他那傻缺经纪人都不敢接了啊!
时让只觉得眼前一片虚幻,教官挥动皮带成为慢动作画面,皮带与衣料接触处短暂的凹陷与回弹清晰可见,这一切都令时让头皮发麻。
清脆的五声之后,叶知白中气十足的声音再次响起。
“谢谢教官!”
教官的声音随后传来。
“叶家小子,即使被律遣返回来重训,也要好好守规矩!”
叶知白咧嘴笑了两声,朝教官鞠了一躬后在一旁军姿站好。
教官转向时让的方向,语气中带了些不耐烦。
“士兵时让,还没有做好准备吗?”
当然没做好准备!
时让内心发出嘶吼,面上却极力维持着平静与体面,试图争辩。
“或许,您不太清楚当时的情况,是他,要和我说话,并且传播关于我的不实言论,我只是制止了他……”
时让好声好气地说道一半就被打断,教官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像极了连咔十条后导演的模样。
但和只有骂人和换角一项技能的导演有缺区别的是,眼前的这位教官,手里正握着一条“凶器”。
正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凶器,其中含义非常明显。
时让识趣地噤了声:认命了。演员主打一个真听真看真感受,不就是真刀真枪上阵么,这就是实力演员基本素养。
他学着叶知白的样子,俯身撑墙,塌腰——然后咬紧了牙,做足了准备。
即便如此,皮带咬上他的时候,他还是感到了难以形容的疼痛。
Omega的皮肤相比Alpha来说天生娇嫩,几乎轻微的疼痛就足以在他们身上留下很久才能消散的红痕。
在演戏时为了避免出现这种化妆都难以盖住的情况,时让几乎没有吃过什么大苦头。
此时第一次真实感受到体罚的威力,时让唯一的想法就是:没有想法。
大脑短路,呼吸停滞,冷汗直冒,双腿发软。
疼痛感比他想象中的更甚。
时让甚至认为,如果他再承受一下,一定会直接晕厥。
可是这样的惩罚,还有足足四下。
时让咬住了下唇,意识不清地想:只希望一会儿晕倒的时候时机刚好,不要被皮带弄伤了脸。
然而,意料之中的疼痛却迟迟没到来。
时让本以为是自己感官失灵,直到渐渐适应火辣辣的痛感后才从恍惚中回神。
这才发现身后站着的教官,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