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就歇了。”槲栎心虚得很,一面不断把吐出来的花往怀里藏,一面把已经在喉咙里将出未出的花压下去,分神去回翎均的话。
翎均着实是困倦,他前些日子为了腾出来参加言回生辰宴的时间,连天加夜地处理了不少公务,几天没睡个好觉了。这会问了一句,也没听清槲栎回的什么,眨了两下眼便觉眼皮重得抬不起来,又合眼倒在枕头上睡着了。
槲栎侧耳听了许久,待到身后半晌没有动静,才悄悄回头看了一眼。见翎均已然睡熟,他不禁松了口气,情绪也彻底平复下来,总算是不想再吐花了。
槲栎看着地上快堆成小山的花,有些厌烦地用鬼火把它们焚烧一空。
他总是无法彻底掌控自己的身体,但凡情绪有些波动起伏,便会吐花、生斑纹。
严重时,更是连身上也会冒出花朵来。而情绪不同,生出的花朵颜色也不同,喜、怒、忧、思、悲、恐、惊分别对应赤、橙、黄、绿、青、蓝、紫色。
槲栎不想让小雀见到他如此狼狈的模样,就好像一个还在蹒跚学步的孩童一般,压根无法也不配跟翎均比肩,可他明明已经努力修炼得很强了...
槲栎在原地站了一会,待到确认自己一定不会再吐花了,才拔步往床边走去。
翎均平躺着睡着,呼吸轻浅。他睡得很熟,对鬼相毫不设防。
槲栎在床边坐下,静静地看着他的脸,有些舍不得睡。
“晚,安。好,梦。”
槲栎思索了半天,终于想出现下该说的词。
他脱去披风与外袍躺在翎均身侧,挥手熄了蜡烛,侧躺着身子借窗外花灯的橙光看着翎均柔白的侧颜。
他终是忍住了自己的**,没有如此盯着翎均一夜。最后看了一眼,便翻过身和衣而眠。
清晨,翎均醒得很早。几乎是第一缕天光洒下来的同时,他就跟着睁开了眼睛。
唉。他在心里幽幽叹了一口气,本想多睡一会的。可惜,他一旦醒了,就再也睡不着。
翎均坐起身,身边人还在睡着。他转头看过去,发现槲栎的里衣也是不出所料的黑色。
这么喜欢黑色,想必他原身也是一棵黑色的树,这倒是跟苍一样。
今日还有事要做,翎均醒了醒神便准备下床穿衣。他把自己从被子里挖出来,小心翼翼地迈出腿,生怕踩到槲栎。
翎均一只脚踩住床沿,站起身正要踏出去,槲栎却在这时忽然动了。
这人本是朝外侧着睡,现下忽然往翎均这边转过来,屈起的膝盖不慎碰到翎均的腿,撞得他一个重心不稳往下跌去。
槲栎刚醒,尚未回神就见翎均从天而降向他扑来,散落的青丝已经落到了他的脸上。
眼看二人马上就要脸对脸来个亲密接触,翎均心念电转立时掐了个决。一道青光闪过,翎均的身影瞬间从床榻上消失,稳稳落于地面。
好险好险,翎均拍了拍胸口,差点就要出糗了,
躺在床上的槲栎还在愣神,他好像是被一只迷途的蝴蝶撞了。只是一瞬的的际遇,蝴蝶已重归于正确的路途,他却沉溺于蝴蝶身上携带着的花蜜清香,和被触角抚摸过的温润触感中无法自拔。
晃神间,翎均已经穿戴完毕,努力让自己从方才的尴尬中走出来,上前对槲栎道:“鬼相大人,我们即刻动身,如何?”
-
“实不相瞒,同莘芜姑娘告别时,我在她身上留下了我的翎记,我们可借此找到她。”
二人出了落云台,槲栎询问翎均该如何寻找温时务居住之处。
翎均边答,边抬手用指甲在指腹划出了一个血口,豆大的血滴冒出来,槲栎神色一变,握住了翎均的手腕。
翎均疑惑看他,槲栎道:“寻人需用血?”
“不错。”翎均点头。
“那用我的血。”槲栎一脸不容置疑,说着就要把翎均的伤口治愈。
“且慢。”翎均握住他的手制止,温声道,“我的翎记,需得用我的血,无碍的。”
槲栎闻言,有些不情愿地放下手,看着翎均翻手起阵:“血为媒,翎为引,斯人迷途为我寻。”
翎均念毕,脚下便亮起一青色法阵,阵中央光芒跃动几下,射出一道微末光线指向城外某处。
“看来没被他发现。”寻迹阵成功指出方位,翎均微喜,“走吧,鬼相大人。须得劳烦你陪我走一趟,帮我一同看看此处究竟会有何大劫数。”
“不劳烦,我愿意去。”槲栎的眼神一直盯着翎均手上的伤口,见他结完阵法便寻光而去,未曾有疗伤的意思,便木着脸拉住了翎均的手。
翎均手掌被槲栎倏然一握,停下步子看他,那人旋即又松开。
黑袍扫过他的手,丢下一句略带冷意的“走吧。”便先翎均一步向了前。
翎均微怔,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伤口已经痊愈了。
他又抬头看向那人沉默的背影,这是生气了?
槲栎:不是生老婆的气,是生自己的气。(枯萎)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寻迹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