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饷午,阿沁刚用完午食,正是初春,乏得很。刚走到院子去散散步,便接到一封来自山阴的信函,上面写着“平夫人莫氏亲启”。
阿沁拆信一阅,才展开信笺的两手不听使唤,颤抖了起来,泪水似珠盘似悄然落下,打湿了“病重”两字。原来是莫钟琪差人送急函到京城,信上写道“爹爹病重,二爹爹与我已召大姐、二姐回山阴,特意书信一封,若可回山阴,请务必回来见爹爹最后一面。 ”
阿沁一时心慌,整个人竟不由自主地瘫坐在冷冰冰的地上,幸好身旁的佩珍扶住阿沁的腰,不然可是跌了。她泪眼迷离地不知所措,周围的下人见状纷纷围了过来,深怕平夫人出了什么差池。
佩珍倒也机灵,大声嚷嚷:“看什么!看什么!快回去做事情。夫人没事,就是不小心扭到了脚,”她又紧接着轻声在阿沁耳边说,“小姐莫慌。要不差人去请姑爷来。这会儿下人都看着,咱们进屋说话。”
阿沁心里没了主意,慌了神。这会儿,景荪定在王府授课,若是惹了郡王不安,那岂不是毁了景荪的大好前程。她听了佩珍的话,急忙抹了泪水,满眼通红地由佩珍搀着进了内屋。
阿沁接过佩珍递过来的温毛巾擦拭了泪迹,仰着头想了一会儿。她说:“佩珍,我今晚就要赶回去。你现在赶紧去备辆马车,我这里收拾一下。马车到了就叫我。”
阿沁看看屋内,倒也是整洁。又看看昨晚平景荪在案几上留下的那几张还没有一起讨论完的文稿,悬笔架上还挂着那串他经常交换戴的佛珠,整个屋内仍弥漫着他的气息。她在案几上找出一叠纸,潦草地写下一些要紧的事情,多是告诉景荪她急着离开的缘由,叮嘱他需注意的事项,因她自己也不知是否能马上回来亦或景荪也会赶回山阴。
“小姐,马车已在外面候着了。”
佩珍做事情不仅麻利且很活络,仅半个时辰就差人请来一辆马车。她又为阿沁准备这一路上需要的体己物和银两。她在苏州就一直伺候阿沁,来京城也是莫晋指名要她陪着小姐才放心。京城不比绍兴,自然需额外讲究,平景荪也觉得佩珍可信赖。阿沁在临上马车前还千万叮嘱佩珍要留在府上照料平景荪并且告知其缘由。
下午启程至傍晚还未出直隶,阿沁便在客栈歇息了一晚。待第三日清晨便已抵达徐州。之后就坐船南下经苏州,因为她小时就住苏州。因此到了苏州之后便是无阻了。
阿沁离开的那晚,佩珍一直在门口守着。平常她都会陪着小姐一起出来等平景荪归来,这会儿自己一人等在门口顿感无聊,而且也不知小姐这一路是否顺利。直到辰时,才见门口有一顶轿子落下。
果然是平景荪,他下了轿子,走到门口顿感疲惫,接连打了几个哈欠,可想而知又是忙碌的一天。
“佩珍,怎么在门口待着?外面风多大呀!”
“姑爷,您可算是回来了!佩珍有事情要与您讲。”
平景荪笑着说:“说吧,什么事情。夫人呢?”
“夫人下午就离京了。估计现在刚出北京城。”
平景荪这才惊了,急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佩珍跟着平景荪到书房才吐露实情,并呈上了阿沁亲笔手书的信和钟琪寄来的书信。
“刚过饷午不久,小姐接到信就走了,”说着她拿出信递给景荪,接着禀告,“小姐不让我们同您禀告,怕耽误您的正事。小姐说赶回去估计还能见老太爷最后一面。”佩珍也不由红了双眼。
平景荪连忙安慰道:“别哭别哭。阿沁应该可以见到的。。最后一面。。”他默默不语,穿过厅堂径直回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