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情绪者 第2章 遇险

施回来时正好碰到从江灿病房里出来的周则端，走道里逆着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施一边往前走，一边随意打了个招呼说： “这么快？不跟我弟多聊聊。”

周则端回应说： “抱歉，我之后还有工作，下次再来，麻烦您多照看一下江哥。”

如果没有看见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的话任何人都会觉得这个人态度很诚恳。

施挑挑眉笑着说： “没事，我看着的，正好也休几天假，你快点去忙吧。”

周则端礼貌告别后就离开了，施打量着他挺拔的背影，略微皱了皱眉，表情也立马消失了，眼里满是嫌恶的移开了视线，本想回到病房，通讯器却响了。

“有结果了吗？”施接上终端，往楼下食堂走去。

“那天的干扰源确实来自D区，但这个消息像是有人故意透露出来的。”对方有些迟疑的推测着。

施安静了几秒，接着像是下了什么十分违背自我的决定说： “我知道了，前几天他们说的合作我会考虑一下，你帮我多跟进跟进。”

“好。”

收到肯定回复后，施挂断了通讯，眼神有些阴郁，他抬头看了看矗立在污浊空气之中的住院部大楼，而后拎着提前请食堂炖的鸡汤走了进去，像是要释放什么压力似的，轻轻哼着不知名的调子。

D区研究基地会议室，十余米高的环形的落地单向玻璃外是汪洋大海，深沉的黑色海面上时不时泛起莹白光芒，那是为去除海水中高浓度污染源的净化粒子。

再向远处可以看到沿山脉不均匀分布的点点蓝光，是人类居住区。

会议室中央长桌两侧坐满了面无表情的人，而长桌的尽头是个头发花白，满脸沟壑纵横的矮小老妇人，她正翻看着实验体个人档案。

如果不刻意说，没人会相信她是院长凌琰，那个曾被誉为星域第一天才的女人。

“汇报实验体评估情况。”

“身体机能优良，特级情绪值，适宜进行下一步实验。”

声音的主人是一个高大的俊美的青年，他站在她十步以外，一身白色实验服，金发规整地束在脑后，挺拔干练，是周则端。

他接下来详细汇报了有关于面前大屏上那个拥有暗红头发的青年的一系列数据，那样冷淡的语气，令人感觉他正在说的好像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个合格的物品。

“嗯，完美情绪者的初期培育明天就能完成，到时候记得提前带回去适应几天。”院长放下档案，揉了揉太阳穴，“去副院那里吧，他刚刚在找你。”

“好的。”周则端没有多话，整理好资料，起身离去。

听见关门声后，院长抬头向角落处询问:“姝舟，其余实验体安排得怎么样了?”

“最晚明天。”黑长直少女手指飞快地操作着，界面不断变化，眼睛一刻也没从面前的屏幕离开过。

“嗯。”

接下来是其他人的汇报，结束之后，凌琰走向窗边遥望远方，深沉的夜色里时不时闪烁出几粒寂寞的星光，翻涌着的海浪里偶尔跳出几条变异的发光海洋生物，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江灿出院那天，周则端临时有事没来，通话时反复向江灿表达了歉意，江灿表示理解，而后揣上被修好的阿毛坐上普通列车线前往D区。

他现在身体还未恢复完全，要是直接走空间专列速度是快了，命也没了。

“灿啊，这不是回家的路吧。”阿毛从江灿厚厚的工装外套里伸出毛茸茸的脑袋，它现在换了个纯白厚毛小狗外壳。

今天是休假日，中央星域旅客很多，平日里清冷的普通专线进站口也被挤得水泄不通，硕大的甲壳AI时不时会出来维持秩序。

遇上情绪值缺失最严重的蓝星人还好，要是遇上暴躁的赤霞星老哥的话，指不定还会被踹上几脚。

“忘说了，我结婚啦。”江灿艰难地从攒动的人群之中伸出了空余的手给它看了看自己手心的标记。

阿毛仰头，接着伸出舌头舔了舔，之后一脸惊喜的抬起头。

“这东西是甜的诶。”

江灿只当阿毛在逗他，一个标记能尝出味道就有鬼了，但他还是笑着摸了摸阿毛的脑袋说：“好好好，甜的。”

沿滨海线，穿过星之海，再绕道明耶大峡谷，最后通过高礼隧道，沿冰原一路向东，便能到达D区。

这一段路程最受普通观光客欢迎，在中央星域旅游排行榜上连年位居榜首之席。

江灿许久未坐过普通列车，起初还很兴奋，本来是想尽情观赏一下沿途风光，但架不过身体未恢复完全，才启程便在窸窸窣窣的人声里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灿！灿！”

江灿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脸上乱窜，想来是阿毛又发癫，只是伸手胡乱扒拉开，打算接着睡，却听到有人在说话，“这位小哥，能稍微让一让吗？我的座位在里面。”

江灿这才想起自己还在列车上，睡眼朦胧地站了起来。

“谢谢，很抱歉打扰了你休息。”是个很有礼貌的男人。

“没事。”江灿揉了揉眼坐了下来。

“你也是去D区吗？”男子问着。

听到这个问题，江灿才扭头看过去，身旁的旅客一头浓密的黑发，眉眼深邃，鼻梁高挺，长了对尖耳朵，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穿着黑色尼龙外套，半人高的旅行背包则被他放在腿间。

一看就是赫锗星人，全星域中与蓝星人长得最为相似的智慧生物。

“嗯。”江灿随口一回，他现在困得要死，不想闲聊。

“高礼隧道已经过了，前面是冰原，荒无人烟，而你又只是穿着日常休闲装，想来不会是去探险。”

男人有些不识趣，还硬是要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也许这个人感知他人情绪的能力就是完全没有吧。

幸好现在离D区就只有一小段距离，随他爱怎么就怎么吧。

“我本来打算去冰原探险来着，但物资不太够，所以就想着先到D区修整一下，你呢，你到D区干什么？”男人根本不在意江灿是否理会他，只是一味地在输出。

“算是回家吧。”

江灿打了个哈欠，看向窗外。

窗外一片茫茫，入目净是刺目的白，似乎有狂风吹来，大片的雪花不一会就将视线模糊了，原本平稳的列车开始晃动，情绪类型敏感的乘客开始有些慌乱。

“亲爱的乘客朋友们，现在我们已经驶入了冰原腹地，暴雪天气可能会造成列车略微的颠簸，无须担心，请勿在列车内随意走动。”

列车员甜美的声音适时响起，伴随着播放的还有一首舒缓的音乐。

可下一秒，列车却开始极速震颤，电源紊乱，狂闪了数下后整截车厢都暗了下来，阿毛也瞬间被强制休眠。

晃动停止后江灿立即起身，警觉地观察周围，车厢里的人全部陷入了沉睡，且防护服已经全部自动展开，泛起蓝盈盈的光芒。

“这叫略微颠簸？也太倒霉了吧，还没到补给地啊！”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令江灿下意识做好防卫动作的同时转身，发现本来陷入沉睡的男人无声无息地站到了江灿身后，他身量极高，挡住了从车窗外映入的雪光。

就在这时，一双巨爪抚开了覆盖列车车窗的积雪，透过隔音玻璃依旧能够听到它沉重的呼吸声，紧接着琥珀色的兽瞳出现在了他们眼前，它缓慢的眨了眨眼，冰凉的玻璃雾上了它呼吸中的水汽。

是星际游荡者！

“后退！帮我看着它，十分感谢。”

江灿来不及追问男子身份，只是一把将他拉到身后，并把阿毛递给他，展开战斗防护服的同时手中凝练出一把银白色三米长枪。

“你是清综的？”男子抱着阿毛往后退了几步。

江灿没有理会男子，手中的长枪一个翻转瞬间缩短到半米，悍然戳破车窗。

凌冽的寒风扑面而来，他暗红的发像是燃烧的地狱之火那样张扬着，矫健的身躯随之飞出，破碎的玻璃没有四散而走，而是随着锋利的枪头凝聚起来直指星际游荡者面门。

星际游荡者往后退出十几米的距离，激起一阵雪尘，流了一地的黄绿色血液瞬间被覆盖，没了踪迹。

江灿单手提着恢复原状的长枪，速度不减，从怀中掏出防障护目镜戴上，几乎一瞬间就追到了逃窜的星际游荡者身前。

看来它攻击力未发育完全，所以才一直不反击，应该只是具有强烈的精神控制力，很聪敏的利用声音作为媒介将车上未做过特殊训练的普通民众催眠。

出色的能力，可惜今天只能留在这里了！

江灿挽出几个漂亮的枪花割裂风声发出一串尖锐的爆鸣，枪尖点地带起阵雪尘模糊敌方视线，凌冽的目光准确锁定目标，一个后跃拉开距离，不过瞬息间便挑住了星际游荡者的前腹，那庞大的身躯竟是被狠狠抡了起来。

江灿借力腾空而起，手中迸发出剧烈的白光，等他再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将枪头捅入星际游荡者的脑袋里了，星际游荡者被掼倒在地。

随着一阵电流声的响起，它那庞大的躯体开始膨胀，一个身影扑向江灿，二人受到阵巨大的撞击力，伴随着似乎要让人失聪的巨响，黄绿色的血雾轰然腾空而起。

“你们清综的人都这样疯吗？”许久，覆在江灿身上的人站了起来，是刚才车上那个男的，他全身都沾满了粘稠的血液，而江灿则只是脸颊上溅到几滴。

“谢谢你。”江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收起长枪说：“我叫江灿，算是欠你个人情，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到清洁部找我就好了。”

接触的时候江灿就探查到了这人的情绪值是C，大概率是个同行。

男子点点头道：“那咱们算是同事啊，我是通讯部的，叫陈旭升，你刚刚那枪耍得挺漂亮的啊，很久没见清综的人手上有这么复古的武器了。”

冷兵器早在几千年前就从战场上退出了，现在顶多就是在械斗俱乐部中出现，主要还是情绪值的加持，否则这柄长枪在与星际游荡者的对决之中，效果只会相当鸡肋。

“谬赞了。”

同行就算了，还是通讯部的吗？江灿有些头大，这下是真坐实了恶意杀害星际游荡者这个事情了，虽然他知道按照自己的脾气，早晚有一天会干出这种事情的。

“不用拿那么恐怖的眼神看着我啦，我倒也不至于这样就举报你。”

陈旭升这下倒是难得感受到了他人的情绪，毕竟江灿身上的杀意还没有散尽。

他接着说：“那个星际游荡者的能力是精神方面的，你肯定是被影响了。”

看着陈旭升的反应，江灿忽然就笑了，那双有些慵懒的下垂眼里绽出惊人的光彩，周围的冰雪似乎也快要被融化了。

陈旭升有些不自然地把脸移开，之前就听说过清洁部的人都长得不错，没想到不错到这种程度。

“谢你都来不及，怎么还会想其他的。”

就算陈旭升不说，这个事件肯定也会被指挥部的人知道，被请去喝茶的命运想来是逃脱不了，只是这一次不知道施又要以什么样的形式来捞他。

一直被俯视的感觉很不好，江灿杵着地面站了起来，该说不说是真的有点太逞能了，没有及时联系同事过来解决，现在感觉全身都快散架了。

他从随身储物袋中拿出样品容器，装了一点由于温度过低已经凝固的星际游荡者的血液用于回去确定序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