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迢迢 第251章 上原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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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一阵唏嘘，陈靖已经完全顾不得形象了，他指着孟廷邺大骂道：“你这般无根无据地栽赃陷害，不怕遭报应么？”

“怕遭到报应的是你才对。”孟廷邺连陛下也不叫了，对陈靖说道：“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有根据，不仅有根据，我还有证据。”

孟廷邺不紧不慢地将事情的真相道来：“先帝还在世的时候，陈靖就已经觊觎皇位许久，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并且没有胆量，后来先帝计划对地方的制度进行调整，威胁到了一些人的利益，其中一个就包括李存业。他主动找上了陈靖，给他出谋划策，给他胆量，帮助陈靖将可能给陈靖造成威胁的钟侯爷先下毒害死，随即又用同样的药将先帝害死了，先帝身子本来就不好，所剩时日不多，又听闻了钟侯爷离世的消息，心中自然悲痛，所以也没有人怀疑。”

弑父可是天理难容、凶残至极的恶劣事件，陈靖怎会这般轻易的就承认，他否认道：“绝无此事，全都是他在胡说八道！”

孟廷邺无视他的狡辩，不管不顾地继续向下说：“陈靖他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于是提前将他的父亲推向了死亡，只是想要查，该往哪个人身上查，我都知道，包括隐瞒钟侯爷死因的那些人，我也全都知道，不过那些人已经全部都死掉了，我是奉了陈靖的命令将那些人处理掉的，陈靖唯恐事情败露，所以现在知道真相的人已经只有我和李存业了。当然还有罪魁祸首陈靖。”

陈靖没有想到孟廷邺竟坦诚到这种程度，他一屁股坐在到了地上，大喘着粗气，大叫道：“都是你害的，都是你！朕就不应该听你的，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听你的。”

陈靖又恶狠狠地指向了李存业：“还有你，若不是你的怂恿，我不会走到那个地步的，我是大怂人一个，你不是不知道的，却还是逼迫我那样做了，都是你，都是你们！”

陈靖一面说一面泪流满面，哭声也愈加大了：“我怎么就走到了如此地步，我怎么那么糊涂，我怎么没有将你们两个也全都杀掉呢，我怎么就没有脑子！”

陈靖已经语无伦次，前言不搭后语，主动承认错误的孟廷邺却不像他那般狼狈，他去问钟凝雪：“王妃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钟凝雪问他：“国公想过没有，若我们没有解药，你会后悔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么？”

孟廷邺倏地睁大了眼睛：“王妃你……”

钟凝雪只是对他说道：“后面的调查，还需要国公你的帮助，不过若是你不愿意也没有关系，因为那些真正应该杀头的人已经死掉了，而知道线索的人是没有性命危险的，他们会主动来说，毕竟还是一件有功劳的事情。至于解药，也是多此一举了，国公手上沾着人的性命，并且不止一条。”

孟廷邺是为了证明他的清白，不想被陈靖诬陷，背着这样一个罪名死去，选择抢先说出了真相，但是他还是想为自己辩解一下，谋求一条生路。

他犹豫道：“可是……”

凌霄在这时从衣袖里拿出了解药，在他面前伸出手，道：“药就在这里，国公要不要？”

孟廷邺的第一反应自然是要，可又想起钟凝雪方才的话来，他手上确实沾过许多人的性命，即便是今日活了下去，他日也要死在刑场上，孟廷邺犹豫了。

已经瘫坐在地上的陈靖看到解药，此时也是无动于衷了，他一步一步地向孟廷邺走了过去，依然是对他满怀恨意，他将凌霄手中的解药抢了过去，却是没有吃下去，他快步地向殿外跑去了，想必是要将那药扔掉，他已经忘记了，其实不叫孟廷邺得到，最简单的办法是吃掉。

此时的陈靖成了众人眼里的笑话，陈靖此举叫他们全都目瞪口呆，看着他像疯子一样跑到了殿外，不知为何又跑了回来，对着孟廷邺笑道：“那解药已经被我扔掉了，你吃不到了。”

这话又是听得众人目瞪口呆。

孟廷邺笑了，他对陈靖说道：“我本来就已经不在乎了，即便是给我，我也不会吃的，即便我吃了我也会死，你跟我是一样的，我跟你是一样的，我们都得死，难道你忘记自己也喝了毒药么，你也会死的，并且最多再活一天。”

陈靖此时的脑子仿佛又清楚了，他对孟廷邺说道：“我知道，不过终究一死。”

凌霄假装遗憾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在争论什么？解药我是可以再配的。”

凌霄问道：“你们要么？”

凌霄问这话时，钟凝雪独自一人向殿外走去了，她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得知了真相，后续的调查和翻案也一定会进行的很顺利，她的目的达成了，或许是事实的真相她早就猜想到过，也为此不止一次的心痛过，当她真正听到真相以后，那些痛苦反倒没有之前多了，并不是在乎比以前少了，而是自责比以前少了。

哪怕是少了一点点。

她的目的达成了，陈谦润的目的也轻而易举地能达成，想到此处她忽然想去看一看陈谦润，这个冒险的计划是他赌他自己的性命换来的，她又不得不同意，陈谦润这个人，总有他的道理。

她拦他不住，也曾经想过从此阴阳两隔，不过她也知道，若真是那样，也隔不了太长时间，陈谦润若死了，那么他们的计划便失败了，她应该也会死，差不了太长时间，因为有这个想法，才缓解了她的对陈谦润性命的担忧。

陈谦润应该已经被卫凡救出来了，他可能会往这里赶来，想到他们可能马上就会相见，钟凝雪又不想见他了。

绕是钟凝雪向来无所畏惧，她也有害怕面对的事情。

当日夜牵挂的事情真的有了结果，她又不知何去何从了，她和陈谦润刚一开始只是谋事，后来有了感情，愿意和他在一起，再后来她只有一个目标，是她的父亲，在真相得知以后，她应该就要按照她原本的计划浪迹天涯了吧。

不过在这之前，她还会再去见一见严卿师兄，见一见她的父亲。

陈谦润赶到大殿时，陈靖还在发疯，而一众人全都像看戏似的，看着陈靖这个疯子胡言乱语、上蹿下跳，见到陈谦润，陈靖更是控制不住自己了，对着陈谦润大声叫道：“都是你害的我！”

陈谦润甚至没有正眼瞧他，他在找钟凝雪，环视一周，却是不见她的身影。

凌霄对陈谦润说道：“王妃出去了。”

陈谦润点了点头，立刻要向外走，离开之前，才看了陈靖一眼，对他说道：“你还是收敛些的好，你自己倒是无所谓，终究要顾及父亲的脸面，不要给他丢脸。”

陈谦润几乎是找遍了整个皇宫，命人找了三四个时辰，都没有找见钟凝雪的人，他想了一想后，当机立断，出了宫去，到外边去找了，若他没有猜错，她应该是去见郑临了。

钟凝雪从宫中出来，的确到城门找郑临了，只是他早已经不在了，钟凝雪独身站在城楼上，冬日的冷风虽刺骨，可看见那万家灯火，钟凝雪的心中却是有了一点点的欣慰。

“冷么？”不知何时，陈谦润来到了她身旁，为她披上了披风。

钟凝雪扭头问：“你怎么来了？”

陈谦润声音很轻：“你还记得我曾说过的话么，我若为皇上，你必是我的皇后。”

钟凝雪沉默不语。

“今夜万家灯火，我想与你执手登上高楼，看遍上原城，俯视我们共同打下的江山和盛世繁荣。”陈谦润看着她的眼睛，“江山有了，盛世繁荣，还要我们一起努力，你留下来，行不行？”

钟凝雪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那个本事，王爷另请高明吧。”

“不行，我不请别人，我只请你，”陈谦润道，继而又纠正，“不对，你也可以请我，你来当皇帝，我来当你的皇后，我曾经同孟廷邺说过，他还说我用词不恰当，可我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词语，我只要我们在一起。”

“王爷何必这样。”

“人生短暂，要做喜欢的事，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不是么？”

钟凝雪道：“王爷只知道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难道不知道我也是一个人么，我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那么不想做的事情，为何非要逼迫我？”

钟凝雪问他：“王爷有不想做的事情么，如果我非要逼迫你去做，你会怎么想？”

陈谦润毫不犹豫道：“若是你叫我去，什么我都愿意。”

钟凝雪摇了摇头：“那是不讲道理。”

“可是我愿意。”

“那就叫我走吧，我想离开这里，一个人静一静。”

良久，陈谦润才说话：“一个人静一静，是不是就是你喜欢做的事情。”

钟凝雪只点了点头。

“若是我等你，永远等着你，我还有机会么？”

钟凝雪摇头：“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