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风烟 第121章 一人

“是，姐放心，咱们可都是干这个营生的。“跟着她的身旁的人，兴奋的挥舞着手中的弯刀。

身后船上一群女子亮出她们兵刃，她们深蓝色的短打，腰上一条宽大的皮带紧紧束住，上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武器。

眼睛里和北娘子一样闪烁着光芒。

在那一夜，海风，似乎承载了太多未言之语，它不再是往日那般清新而带着微咸，而是变得沉重、阴冷，仿佛从十几年前的水中翻涌而来，携带了血腥而深沉的秘密。

当它拂过三陵，带着一股难以名状的寒意，直透心扉，让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所操控，每一缕都携带着不祥的预兆。

寂静的深夜，三大港口被这突如其来的火光给吓醒。

多年的和平，让水军放松了警惕。城墙上的火把稀疏，巡逻的队伍懒洋洋地走着，仿佛连脚步都沾染上了夜色的慵懒。

“北娘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正是这种松懈，将成为她们成功的关键。

随着她一声令下，船队如同脱缰的野马，借着夜色的掩护，以雷霆万钧之势逼近港口。

轰鸣，火光，海面上瞬间被照亮，映照出北娘子狂热的面容。

不过三天功夫，三大港口，水师驻扎之地，全部遭到偷袭。大批的海船停靠在原本的水师港口之上。

不少商贩，试图凭借着以往的交情。让北娘子她们手下留情。但她们没有想到，银子照收，事是一点都不办。北娘子就这样从以往的水路上截下了她们的货，甚至设关立卡牢牢地驻扎在江淮的水网之上。

整个江淮的水网通通被断了下来。

虽然她们没有继续动作，但那浩浩荡荡的船队。就像无数巨大的石头压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三陵郡守组织自卫队，可还没等他们靠近，一排排黑压压的箭雨，就在她们，前进之处。这一威慑，三陵郡守都吓了一跳。

无奈只能上书，希望朝廷派兵。

信传到京城之中，却被四大世家压了下来。

在金家的内堂内，烛火摇曳，映照出一张张凝重而紧张的脸庞。

傅司二人还算冷静，但是白金二人却已经是火锅上的蚂蚁，两副身家以及半族人的性命，可都压在江淮。

白同含面色凝重地站了出来：”不能再等了，江淮水网尽在北娘子手里，定要将这一紧急军情上报给陛下，让陛下派兵支援。“

司煊眼神锐利如鹰，她猛地一拍桌子，怒声道：”你疯了吗？如今，江淮已经没有一战之力，如果让陛下出兵。到时，陛下要驻兵江淮怎么办？那才是根基所在。"

金晴面容苍白，颤抖着声音：”那现在怎么办？“

傅深眉头紧锁，冷静地分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依我看，是该让陛下出点血了。“

司煊一惊：”傅姐万万不可，如今北境还有西洲，中原之地，尽在陛下手中，若是此刻，还让陛下出兵，那江淮之地，必定不保啊！“

”不是我说，但近年来这水师确实存在一些……一些不足。如今，三天之内突袭三大港口，水师俱毁，此事上报，我们这些人，恐怕都难以逃脱干系啊。”

傅深打断了她的话：“既然如此，为何不找陛下？水师究竟有多少人，你我心中有数。若是陛下派的兵正好与北娘子杠上。那么？”

司煊思索片刻：“傅姐的意思是说，水师众人也要有陛下的一份力了？”

“正是如此。”傅深在来回踱步。“西洲和中原与江淮不同，若陛下的人和那个北娘子杠上还不一定如何呢？”

“更何况，就算陛下胜了，派兵驻守江淮，钱呢？粮呢？只要我们牢牢握住江淮。就算再对陛下忠心耿耿。也要掂量着我们的脸色。”

“水师打成这个样子，你们怎么能放心？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一个人总有弱点。金银财宝，良屋美人。只要她能在江淮驻扎。那么咱们就有办法攻下她，到时候，江淮水师，跟何人姓，可不好说。”

司煊带着几分无奈与妥协：“ 嗯，没有办法，只能如此了。明日只能请陛下派兵，前往江淮。”

白同含急了：“你们的意思都是在猜陛下能赢？可是陛下如果输了呢？”

傅深拧紧了眉头：”我们得做两手准备，只要人到了江淮。这战还不一定打到什么时候呢。趁着陛下和北娘子开战，江淮就得找一部分人撤出去。“

司煊似有所感：”你的意思是？“

”陛下从哪调兵？自然是中原。陛下若输，此后江淮中原，有的她烦的。但江淮地接中原，兵力不足，只能用西州的兵力填补。“

司煊接着傅深的话：”那咱们，就可以借机插人进去，别忘了。南沙部主，现在可和我们关系匪浅。到时我们联合江淮富商，仗着西州地利，我们赢得了一次，就可以赢第二次。“

司煊说罢看着金晴：“特别是那些富商，你们可得敲打着敲打。好不容易找来的生财之道，可不能丢。只要人在，我们也可以重新拾得起。”

第二日，朝堂之上，江淮战报，江陵遇袭，请旨发兵。

当诸位大臣进殿跪着，万里黎虚弱的抬起身看着，跪在她前面的大臣：“江淮三大港皆有水师，乃是江淮精要所在。若是一个江陵有失，那么那其余港口派兵支援就是了。朕出兵，只怕不好吧。”

白同含泣求：“陛下，水匪来势汹汹，而且江陵港口已在那贼人之手，还请陛下圣旨。”

万里黎苍白的脸，咳了两声：“哦？不过三天，江陵水师居然已经覆灭？”

白同含一时语塞。

司煊道 ：“此人近年来一直攀附在沿岸水域，兴风作浪，但苦于此人狡诈，水师束手无策。更何况，如今她率领水匪数万，压在江淮之地上，所图甚大，江淮百姓无不惶恐啊。”

万里黎疑惑：“水师束手无策？”

傅深道：”郡守曾带人反击，但这贼人悍勇，皆被打退，看来是狼子野心。“

万里黎为难："不是朕不肯派兵去救，只不过江淮之地。皆以水战为主。这将士皆不善水战。如何能救啊？“

”陛下……“

万里黎轻轻顺气，做捧心状：“唉，不过，水师战败，想来江淮百姓皆在水深火热之中，朕心不忍。”

“陛下圣明。”

“要不然朕就给你们出个主意，你们听听如何？”万里黎缓缓道来。

“各地风情不同，江淮女子皆通水性，我江淮有大楚最大的粮仓，人多地广。若是当地能自卫军，自行组织起来。有粮，有兵，好好周旋，朕这里便派个将领过去，好好调教，未必就怕了她。”

“而那北娘子，后继无力，自然只能乖乖退去了。”

几人面面相觑，但若陛下不驻兵，与她们而言，倒是好事。

傅深乖觉：“陛下，筹措粮草之事，朝中自有章程，微臣必定尽心竭力。只是眼下，那北娘子的刀已经在江淮眼皮底下了，还请陛下派兵，解了江淮之危。”

万里黎摇摇头：“不必，一人一马，下了江淮，带点碎银和干粮就行了。朕给她备着就行。”

大臣闻言，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白同含颤巍巍地站了出来，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陛下……”

万里黎轻轻一笑，那笑容中却带着几分深意：“唉，爱卿难道不知一人可挡百万兵吗？”

傅深拎着眉头：“不知陛下欲派何人前去？”

“朕曾在中原剿匪，有幸遇一个女子。虽然身处于中原之地，却颇通水战。随朕征战八方，统兵御下，颇有才干，就派她去吧。”

“陛下，说的是？”

“右骑营统领边南。”

“陛下，这边大统领，曾经是贱籍出身。不过一朝立了大功，但……”

万里黎面容清冷，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边南下江淮还要时间，不如你们先议和，拖延一二。以待边南号令。”

然而，众人们的眼神中却充满了忧虑与不安：“陛下，这……”

“你们缺的是一个一统全局的人。朕也给你们推荐了，你们若是不信愿意，那朕也无法，那就但愿天佑江淮。或者那北娘子自愿退兵。”

傅深等人无奈，只能领命退出。她们心中明白，陛下的决定已经无可更改，可是边南真的如陛下所说，一人化解江淮之危吗？

江淮消息传到宫中。张昌浩先忍不住了。在清逸宫里哭闹了半晌。

内庭惊动，甚至闹到了凤尊晨会。

凤尊也没办法，只能让沈一诺多多安慰。

“哥哥，我外祖母家还有张家可都在江淮呀，早知道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把她们呢给带来京城来。”

“哪知道？如今的水匪真的闹上来了，这可怎么办呢？”

张昌浩在晨会上哭个没完。

傅其琛也是刚刚得到陛下只派了一个人去江淮，这仗到底要怎么打？正心焦不已，看着张昌浩的动静，更加烦躁。

向凤尊请完安，就草草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