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兔子的福气,桑胭自己摸爬滚打修炼到如今,自知妖修之苦,现如今兔子能够走捷径,她可要好好打算打算怎么说才会让兔子放下心防开始上进。
同是妖修,桑胭却不觉得兔子走捷径哪里不公平,狐狸多聪明,兔子多蠢?靠兔子自己,鬼知道哪一年才能进阶。
顾青梧什么也没探到,心里那根弦绷得紧紧的,她从来没见过魔头这种人,简直深不见底,谁知道下一刻他又会要求她做什么。
桑胭作为一个上不得厅堂的狐狸精,下得厨房自然是必备技能,一手端着面一手挥上了门,顾青梧松了口气,面对桑胭要比面对魔头要好。
“夫人,您慢些。”
顾青梧吃的并不快,桑胭怎么这么说?
桑胭完善了一遍说辞,循循善诱:“夫人,这样是不行的。”
她用笃定的语气道:“我若没记错,方才可是君上迁就您用了飞舟?”
的确,顾青梧默不作声咽下最后一口面,颔首:“怎么了?”
桑胭痛心不已:“夫人,您还没有意识到吗?难道以后您伴君上出行都要让君上迁就您用飞舟一类的玩意儿吗?君上从来就不喜欢那些啊!”
顾青梧有些懵,所以?
桑胭发誓她已经用了最真诚的语气:“夫人,君上不喜欢事事都要依托他的菟丝花,那样弱小,也许君上一个没注意就会被人碾死。现在君上对您是百依百顺,可是魔修岁月如此长,您却早晚会因为修为低下而老去,那个时候,该如何是好?”
顾青梧沉默,这是要让她修妖道来迎逢那魔头?
除非她死。
桑胭见她低头不语,想来应该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有些欣慰。
凡人尚且还要追求长生不老,更何况她们这些精怪?
魔头不喜欢事事都要依托他的菟丝花。
顾青梧最后看了眼灰蒙蒙的明月,关上了窗子。
桑胭一大早就兴冲冲来教学:“首先,气沉丹田……”
顾青梧一脸努力,最后嘤嘤低泣:“我找不到丹田……”
桑胭:?
桑胭呼了口气,让自己不要生气,扯出一个笑:“找不到不要紧,来,我们学点别的,法术要学,炼体也不能落下。”
她扎了个标准的马步,优美而有力:“当修为被压制的时候,多学些功夫,必要时候也许就能保命,我就靠一招金蝉脱壳从虎口逃生过,夫人什么都不会,就先扎马步吧。”
顾青梧是剑修,曾练剑练到手腕肿痛无力,那时剑仍在她手上,抖的不停,没有掉落。
“咚——”
桑胭听到声音回头,满面不可置信,这才一刻钟,这兔子竟然就晕了???
顾青梧被小心的放到床上,她知道自己不能露馅,趁桑胭去找热水的时候干脆给自己点了睡穴。
一觉到天黑,顾青梧睡得头昏,也不用伪装,捂着头咬唇:“我的头好痛……”
桑胭:……
她才是要头痛好吗!就没见过这么柔弱的妖怪!!!
顾青梧看着她忍气吞声离去,在心中夸了夸自己,这样下去,也许很快那魔头就会厌烦她,真是再好不过。
池逐说是要巡视魔域,也不是在没事找事,魔域最近不安分的太明显了,再不好好管一管,恐怕哪天他吃着火锅唱着歌,突然就会被仙域下战书,那就不好了。
他还需要魔域再安分一段时间。
“怕什么!那就是个小白脸,你那一手诅咒所向披靡,明面上我们斗不过他,先背地里做些小动作也不行?等到诅咒发作,我们再趁虚而入,双拳难敌四手,他不得人心,魔宫里的那些魔将到时候说不定会和我们一起反呢!”
啧,竟然还有要推翻他的。
另一道声音仍在犹豫:“诅咒也不是那么好下的,你说的倒是轻巧……”
池逐鼓掌附和:“的确,下诅咒可是门学问,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我这里有一本教学秘籍,不知三位需不需要?”
千决胜下意识道:“秘籍?好用吗?”
纵月却首先意识到危险,他们下了结界,这个人是怎么悄无声息出现的?
莫飞扬循声望去,脸色瞬间惨白:“君……君上?!”
池逐从房梁上跳下来,正落在那富贵躺椅上,腿一翘,靠的舒适,笑也真心:“认识本君啊?”
千决胜是个莽撞魔,见计划被撞破,当下就要提刀攻击,纵月忽吐出一口污血,五脏六腑都在被刀绞一样,眼看就要绞到识海,什么也顾不得了:“君上饶命!我并非主谋!”
躺椅嘎吱嘎吱慢慢响着,像是老唱片里的怀旧调,池逐看着这三个被诅咒折磨的魔,好奇:“我与尔等无冤无仇,推翻我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莫飞扬牙关紧咬,唇齿间尽是腥甜,一张口,血流不止:“我等知错!还望君上网开一面——”
千决胜只听说诅咒厉害,却没有切身体会过,他更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受诅咒而痛,硬撑着冷笑道:“凭他也配你们喊君上?畏首畏尾的缩头乌龟罢了!”
魔修太爱搞事了,而不管他们是什么样的魔,都有一个共同的梦想:与仙域开战,踏平他们的仙境。
就如各大仙门恨不得将魔域夷为平地、将魔修尽数诛杀一样。
仙域如何他管不着,但现在他不想叫魔域生事,魔域就只能在他脚下趴着。
池逐收了笑,从躺椅上站起来,月华下流光的衣摆翩翩,三个魔已经痛的在地上打滚,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眼眸冰冷不带一丝温度:“本君要做什么,轮得到你们置喙?不自量力。”
千决胜断断续续痛嚎:“纵月……纵月!你不是擅长诅咒吗?!”
纵月在痛苦的缝隙中撑着神智,想要用尽毕生所学破开诅咒救自己一命,却无济于事。
头脑炸裂骨头破碎,意识消散前,终于记起过往隐约的小道消息:前任魔君郢燊在位数千年,若不是池逐先下手为强背地里用了阴诡手段,如何会被吃的渣也不剩?
池逐久不用诅咒,还有些手生,魔界与其他地方不一样,夜晚也多有熙攘,他游走于暧昧交错的光影下,没有任何人发现。
桑胭憋屈了一晚上,第二日重整旗鼓,她还会别的:“夫人,今日我来教你些小法术吧!”
顾青梧乖巧:“好哦。”
桑胭听到这任由她搓扁捏圆的语气,不知为何竟下意识先挫败起来,她摒弃负面情绪,念出了一串法咒,同时手上绘了个极简单的印。
“砰——”,地面被炸了个小坑。
顾青梧被吓了一跳,随即立刻鼓掌:“好厉害!”
桑胭觉得自己现在像是在带孩子,语气温柔:“不算什么的,夫人您试试?”
顾青梧摆足了架势,法咒刚念了两声,停下。
桑胭:?
顾青梧羞愧低头:“我、我没记住……”
桑胭深吸口气,努力克制住狰狞表情笑了一下:“不要紧,您才刚学,没记住不怪您,我再念一遍。”
这法咒三两下就能念完,桑胭都不知道还要怎么慢,一遍念完,顾青梧仿若恍然大悟,表情坚定地试图重复,再次卡壳。
桑胭沉默许久,想出了劝服自己的说辞:“许是这个太难了,凝水要简单许多。”
顾青梧又看着桑胭竭力控制,只凝出了一滴:“您是初学,若能凝出来这一滴,也足够了。”
顾青梧一心要成为“什么也做不了学不会”的菟丝花,这一滴自然也没有凝出来。
桑胭感觉自己灵魂在出窍。
她是谁?她在哪儿?她在做什么?
得令中场休息,顾青梧看到灵魂出窍的桑胭,起了些真心的愧疚:“抱歉……”
桑胭浑身一个激灵,更痛苦了。
又柔弱又善良又废物,想要责怪也怪不出口啊!
再次调整好了心态,桑胭抹了把脸,重新微笑:“不怪您,也许是您不适合学法术,我们再来试试气沉丹田吧。”
顾青梧打坐姿势摆的很足,桑胭不住在心里为她加油,只要能做到摒除外物,离寻到丹田也就不远了。
“在做什么?”
果不其然,兔子一下睁开了眼,桑胭绝望:“在教夫人气沉丹田。”
教就教,怎么是这副神态?
池逐对上那一双防备的眼睛,一顿。
顾青梧怎么可能不会“气沉丹田”?
“这两日都学了些什么,给本君看看。”
桑胭一抖,怕魔君一气之下把她们两个都丢去魔窟,连忙隐瞒:“这才两日,夫人还有些不适应,君上不如再等等?”
池逐不为所动,遥遥看着盘腿坐在树下的顾青梧。
顾青梧看到桑胭僵硬的脸色,迟钝地明白过来,她是奉命行事。
如果自己什么也学不会,桑胭就是办事不利,要被惩罚。
桑胭到底是无辜的,顾青梧回忆着《霸道仙君爱上我》中的情节,心一横,眼睛不动声色地用力,眉头微蹙,很快,眼眶酸酸的,有湿润的感觉盈在里面,那是眼泪。
桑胭平时不觉得这兔子有哪里绝色,可是此刻她平白散发出一种我见犹怜的气质,竟令她想要上前给她擦泪。
脚步还未挪动,桑胭记起这是魔君的女人,只得拼命用眼睛暗示她,让她抓住机会绝地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