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期和苏淮“信守承诺”地在第二天告别了袁向平,袁向平可能是昨天喝爽快了,稍稍挽留了两句,苏淮再三向他保证一定会给袁期找到“安身之所”,让他不必担心。
从小区里出来之后,已经是上午九点多钟了,街上的阳光明晃晃的,积雪都**地化成雪水。
昨晚熬了通宵,所幸三人平时都是熬夜党,这个时候也没多难受,眼圈发红地在街边找了家早餐店,随随便便吃了点东西,然后各自回了家。
回到家,苏凛海正在厨房里处理一只鱼,李慧卿坐在沙发上往膝盖上抹药酒。
“妈,您腿怎么了?”苏迟关上门问道。
“没事儿,估计就是这段时间忙,没时间运动,膝盖有点疼。”李慧卿不以为意地说道,“你们玩得怎么样?”
“挺好的。”苏淮搬了个板凳坐在李慧卿身前,把她的腿搬到自己腿上,顺着膝盖按了按,然后不同方向转了转李慧卿的小腿,“疼吗?”
李慧卿体会了一下,说道:“不疼。”
“那什么时候疼?”苏淮拿过药酒,涂在手上开始给她按摩。
“我都说了没事了,”李慧卿仰在沙发上享受着按摩,“就是走路的时候偶尔会酸痛那么两下,年纪大了缺运动,这儿疼那儿疼总难免的。”
“是不是要补钙了?”苏迟换好衣服出了房间。
苏凛海听到这句话,在厨房里大声道:“我给她买的钙片,就放她包里了,她都想不起来吃!”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李慧卿也喊道。
说罢,她笑眯眯地看着苏迟和苏淮道:“你们明天有时间没?”
“有,怎么了?”苏迟喝了口水,把水杯放在旁边的柜子上。
“明天咱们一块儿出去玩玩吧,都一整年没一起出去过了。”李慧卿道。
“就一天时间够吗?”
“够的,就是临市的圭母山,”李慧卿说道,“开车差不多两个小时,早上七点多出门,九点多肯定能到,晚上八点前也能到家,再不出去你们就又要开学了。”
苏淮把药酒瓶子拧好,说道:“行,我没意见。”
中午难得地一家人在家里吃了一顿苏凛海做的饭,苏迟早上吃得晚,本来就不太饿,所以吃得很快,撂下筷子以后就坐在旁边玩手机等着刷碗。
“一晚上没睡了,怎么还这么精神。”苏凛海作为一个中年人,实在不理解现代年轻人的生活方式,“中午补个觉。”
“我还不困呢。”苏迟抬起头说道。
只是还没说完,苏淮使了个眼色,苏迟适时地咬住话头,“但是还是得睡,那我回房间了。”
“去吧。”
顺着苏凛海的意思总能避免一场唠叨,苏迟听话地进了房间锁了门,确认了一下自己现在确实还不太困,打开书包抽了本基础数论出来,坐在书桌前看了两个多小时的书。
下午四点困意终于袭来,苏迟放下笔回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包成一个蛹,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是快六点了,睡了整整十四个钟头,她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苏迟飞快地起床洗漱,出来时李慧卿已经把早餐都端出来了,苏淮坐在餐桌前被苏凛海提溜着领子,不让他再睡过去。
车里暖气开得很足,吹得苏淮更困了。
“你昨晚没睡好?”苏迟见苏淮忍着哈欠忍得泪眼朦胧,忍不住问道。
“挺好的,我好久没睡这么久了,都快睡不醒了。”苏淮把额头搁在车窗玻璃上,试图利用物理降温让自己清醒过来,可惜车玻璃也慢慢被车里的暖空气征服了。
“要不你再睡一会儿,到了绝对不把你留车上。”苏迟说。
“不是,你这话听着真危险,像不怀好意。”苏淮睁开眼睛,接过苏迟递过来的车枕,“给我个耳机,没声音我就知道你们走了。”
苏迟扔了一只耳机过去,苏淮一手接住,戴在右耳上。
一开始的音乐还是各种弹奏版本的协奏曲,到了目的地,苏淮醒过来的时候,耳机里的音乐已经变成了勃拉姆斯的《摇篮曲》。
苏淮下了车,摘下耳机还给她,“我有理由怀疑你在占我便宜?”
“不敢不敢。”苏迟谦逊道。
圭母山是个国家级景区,由山顶上的一座百年古庙而闻名,而且山腰上也有不少景点,每年都有不少旅客慕名而来。
除此之外,山下的特色文化区也被建设得很成功,游人如织。
苏父苏母来这里也是想上山上香,来年求个好运。
但是苏迟就不这么想了,现在一想到和尚,她脑海里蹦出来的都是在拉萨寺庙里遇到的那位僧人,毕竟他说的“心思难耐”不是个好词,还让人莫名有些羞耻,所以苏迟拒绝上山进庙。
“你们真的不上山吗?”李慧卿问道。
“不了,我就不上去了,不是很想进寺庙,我想逛逛下边的特色区。”苏迟说。
苏淮也表态道:“她不去我也不上去了。”
“那行,你跟好你妹妹,”苏凛海点点头,“到时候就在天心阶下会合好了。”
苏淮用满脸了然以及我就知道的表情笑着点点头,倒是李慧卿有点不好意思了。
天心阶也是圭母山一个著名景点,传言情侣一起走过台阶,就会一生顺遂。这些话苏迟和苏淮自然是不信的,但绝对不能扫了爸妈的兴,只能假装无事发生。
跟爸妈分开行动之后,二人在下面的商业区走了一圈。东西没什么想买的,能玩的却是不少。
苏迟和苏淮走进一家陶艺店。
店内前堂橱窗里摆着的都是店主亲手捏制烧成的作品,有人像、有碗碟、有花瓶,还有各式各样的动物植物,有的是素色,有的被上了彩,还有的被作了画,风格各异。
前堂有个小伙计看店,见他们二人似有兴趣,说道:“我们店可以自己DIY的。”
“在哪儿?”
小伙计站在门口给他们指路,“这条街往西走到头,向北拐,还有一家陶艺店,那是我们老板开的,里边家伙什是全的。”
二人根据指示,果然找到了另一家店,这家店的前堂很小,基本上就像个玄关,过了玄关才见了玄机。
里面是很大一个堂,被木板分成了很多的小隔间,每个小隔间内都有一套完整的工具。
有个小姐姐礼貌地把他们迎到一个隔间内,给他们细致地讲解了陶泥的选用标准、仪器和工具的使用方法。说完之后,小姐姐就退了出去。
“你想做什么?”苏淮问道。
苏迟想了想,“杯子吧,平时还可以自己用。你呢?”
“我就不做了,”苏淮舒舒服服地坐下来,拉出下面的一只箱子,把里面的颜料拿出来看了看,“你做好了我可以给你题个画。”
苏迟第一次自己尝试,转轮没有控制好,做出来的坯有点歪,而且歪得光明正大毫不遮掩。
“啧,不行啊,再来一个。”苏迟说着就要把坯给毁掉。
“等等!”苏淮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不要就送我吧。”
苏迟不明白这个从拦腰就开始倾斜的杯子有什么好留下来的,不过懒得想那么多,专心继续尝试。
等她再回头的时候,苏淮已经在杯子上画了一棵老而苍劲的歪脖松,画风随意但下笔老道,松树比杯子的角度还要歪斜,竟然意外的幽默有趣。
苏迟新完成的这只苏淮花了点心思,最后围着杯子一周画了四株树枝勾连的树,树是同一棵,画了四季。
最后杯子烧出来之后,一只诙谐一只周正,放在一起相映成趣。连老板都觉得有意思得很,拍照收录在相册里。
从店里出来之后,苏迟和苏淮坐着观光车到了天心阶,买了两杯热可可,在室外伞下坐着等。
天心阶看上去没有很特殊,就是普普通通的台阶,修得不宽不窄,每一阶踏步也不高不低,除了是石头铺成的,跟学校里、医院里、住宅里的楼梯都没什么区别。
但是还是有络绎不绝的人在向上爬或走下来,或独身或结伴,心里抱着隐秘不可宣的愿望。
“那边是苏凛海同志吧?”苏淮眼尖地看到了高处走下来的两个人影,“他还背着卿卿呢,真够可以的。”
到了阶梯底苏凛海才把李慧卿放下来。
“爸,你怎么了?”苏迟观察到苏父的脸色不太好,问道。
“没事儿,累着了。”苏凛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被李慧卿击了一肘。
“我有那么重吗?”
“没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