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迟根据袁期发过来的定位赶到的时候,依然是袁向平开的门,但是他已经不耐烦了。
“请问苏淮和袁期是在这儿吗?”苏迟问道。
袁向平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语气并不友好,“你干什么?”
“我找我哥。”苏迟拿出手机,点开微信页面,“他上午给我发了消息说出了点事情,后来一直联系不上。”
上面是三人在咖啡馆里发的消息,苏迟改了手机默认时间,所以那些消息的显示时间是上午。
“那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袁向平倚着门问道。
袁期他们听到声音,从房间里出来了。苏淮看到苏迟,好像有点吃惊,“你怎么来了?”
“我告诉她的。”袁期说道,“本来只想给妹妹报个平安,没想到她自己找过来了。”
“我这地方你能随便说出去吗?”袁向平不满地瞪着袁期。
“不能吗?”袁期有点吃惊,“我不知道你不让说。”
袁向平没说出话来,无奈地摆摆手,“行了,麻烦死了,又来一个。先说好了,你晚上不能留这儿,自己回家去。”
袁期比了个OK的手势,苏迟被苏淮推着进了房间。
“怎么样?”袁期关上门问道。
苏迟把背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数据线买不到,只能换来你哥的数据线,然后让陆子鉴在附近作业了。”
“他晚上能出来吗?”
“没问题。”苏迟应道,“不过到时候得借你手机用一下,你先充好电。”
袁期说道:“好,真是麻烦你们了。”
“这么生份,是要再打几局斗地主么?”苏迟把书包拉链拉上,笑着说道,“我敢确定如果你带着扑克牌去找他,陆子鉴绝对不介意在完成工作之后跟你来几局。”
接下来的任务就是等着天黑,五点多钟的时候,袁期去敲了他哥的房间门,袁向平没开门,只瓮声瓮气地问了一句:“干嘛?”
“那个……我们三个打算外卖叫几个菜,”袁期站在门外说道,“一起吃吧,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猪蹄膀这还用问吗?”袁向平的语气有些不满。
“行,”袁期记下来,喊道,“苏淮,再找找有没有外送猪蹄膀的!”
袁向平躺在床上,一句“还有酒”卡在嗓子眼儿。他已经有将近一个月没有喝酒了,这是老大下的命令。
上次他进了监就是因为喝酒误了事,不过这也怪那个女人从他这儿拿了货就吸上了,她发疯他酒也没醒,动起手来没个轻重,一不小心把她捅死了。
因为法医在那个女人身体里检查出了些东西,他被警察盘问了很久,但他一口咬死不认识那个女人,那就是个在街上拦住他发疯的女疯子,这才没有连累到其他兄弟。
这次他出来,死皮赖脸地要继续给老大当小弟,粘了小半年,老大终于松了口,唯一的要求就是日后不能再碰酒。如果被发现,舌头就不要想留着了。
但越是空虚的人,瘾就越像鸦片,戒起来也越不容易。
一个人爱钱是瘾,爱美色是瘾,有几个人能戒掉的?
既然心理健康的人都戒不掉,又何必要强求他们这种人?
一个月正好是酒瘾发作的当口,他在床上用枕头蒙住脸。
正在这时,那个自己找上门来的女娃娃的声音飘过门板,“我要酒!吃猪蹄膀不能不喝白的!”
袁向平探出头,可恼的是袁期的那个小情人管得忒多,听到他的反对,袁向平简直恨得牙痒痒。
只是这个小丫头着实有些脾气,吵着吵着把他哥呛得没了声。
晚上坐在桌前一起吃饭时,他对苏迟越看越顺眼。
“这酒够辣!”袁向平满意地呷了一口,“来,小姑娘咱俩碰一个。”
苏迟也不推辞,端起杯子来跟他碰了一下,然后一口闷掉,把杯子倒过来展示了一下杯底,“我干了,你随意。”
“哈哈哈小丫头够劲儿!”袁向平也一杯下了肚,话多了起来。
袁期酒量不好,这种时候不敢喝酒,苏淮帮衬着,苏迟跟袁向平平分秋色。
桌上的菜下去得不快,一顿饭吃到了晚上将近九点钟。
“不行,我喝不了了。”苏迟趴在桌上,眼睛里都是朦胧的。
袁向平哈哈笑了两声,似乎有点英雄惜英雄的意思,最后一点杯底也下了肚后,他指了指袁期的房间说道:“把她带进去休息,你俩今晚打地铺。”
苏淮搀着苏迟进了房间,刚进门,苏迟的醉态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甩开苏淮搀着的手,自己穿着衣服拉过被子装睡。
现在是晚上九点钟,苏迟和苏淮已经提前跟家里打好招呼了,说是今天的聚会大家要在外面通宵。苏凛海和李慧卿原本就对他俩采取放养策略,因此嘱咐了一句注意安全,也没有再说其他的。
手机上还有一条消息,是陆子鉴发来的一个通宵营业的咖啡馆的定位,位置就在小区附近,苏迟回复收到之后便专心听着房间外面的动静。
收拾桌子的声音、刷洗碗筷的声音,这应该是苏淮和袁期在做。椅子蹭动地面的刺耳声音响起,之后便是卫生间里的水声,袁向平的房门关上了。
苏淮和袁期也回来了,苏迟坐起身。
“下面得等他睡着了。”苏迟小声说道。
“你晚上喝那么多没事吧?”苏淮坐下来问道,“我看你醉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放心,那点酒小意思。”苏迟挠了挠下巴,转向袁期道,“你确定他喝了酒能睡得沉一点吗?”
“确定,”袁期说道,“他平时睡觉很轻,有点声音就能醒,喝酒会睡得沉很多,而且以他今晚喝下去的量来判断,他应该能一觉睡到明天早上。”
大概是喝过酒人会感到困倦,袁向平今天睡得很早,还不到十一点呼噜声就响了起来。
苏淮他们没有马上行动,人在入睡三小时后才会进入深睡眠,睁着眼睛等到夜里两点钟,苏淮推开了袁向平房间的门。
他的动作很轻,脚步应和着袁向平沉重的呼吸声,床头的插排上果不其然有两个充电头,根本不用靠触觉判断应该拔哪一条,因为那款诺基亚正在床头充着电。
苏淮用手掌捂住手机屏幕,把线换成苏迟买回来的那条,刚把线换好,袁向平就翻了个身。
苏淮静止在原地,然后缓缓地弯下腰,他连呼吸都放得轻而和缓,整个人像是融进了黑夜里。不过好在袁向平根本没有醒,调整好姿势后呼噜声又响了起来。
拿着换回来的数据线,苏淮轻轻关上了房门。
苏迟就在门口等待,苏淮把东西交给她,袁期在旁边无声地开了门,苏迟跟他俩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就溜了出去。
苏迟到达咖啡店的时候,店里只有寥寥的几个人,陆子鉴就坐在角落里。
看到她来了,陆子鉴勾了勾手指,苏迟把数据线和袁期的手机递给他。
苏迟坐下来,这才发现他面前的杯子里是热牛奶,于是问道:“帮你要杯咖啡?”
陆子鉴戴着露指手套,把数据线通过安全转换头接到电脑和袁期手机上,听到问话动作一点都没停顿,“不用,这个点儿对我们这群人来说夜生活都还没开始呢。”
苏迟坐在他对面等着,陆子鉴动作流畅,而且非常知情知趣地什么都没问。
“好了。”陆子鉴把数据线从手机和电脑上拔下来,“过去五个月的信息和通话记录已经导在这部手机里了,我做了默认处理,以后只要用这条线充电,这段时间的信息也都能同步备份。”
说完这些,陆子鉴看了苏迟一眼,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
苏迟明了地拍拍他的肩,“放心,我们最后信任的还是警察叔叔。”
“行。”陆子鉴站起身,“你早点回去,待会儿那人转轻度睡眠就不好办了。”
“你怎么回去?”
陆子鉴穿好外套,“我在附近订了酒店,你不用管我了。”
苏迟回来之后,苏淮又把数据线给换了回去,这次很顺利,袁向平睡得昏天黑地毫无所觉。
袁期大致浏览了袁向平近一个月来的短信往来,表情没什么变化,像是很早就对他做的事有了预料。
“虽然我们获取证据的方法不正当,最后可能当不了证据,但是以这些事情的性质来看,警方肯定会继续调查。”苏迟说道。
“没错,”苏淮接过话茬,“不过我们不会逼着你举报,毕竟那也是你……哥哥,”他说得有点艰难,“你想怎么处理都行,我们都支持。”
苏迟点点头。
袁期丢下手机,张开双臂给了他俩一个浅浅的拥抱,“多谢了,后面的事我自己处理就行,你们已经帮了我家大忙了。”
他退了回来,可能是觉得气氛有点沉闷,带着笑意接着说道:“而且还维护了全市的市民安全,我得代表全市人民谢谢你们。”
苏淮配合地笑了两声,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什么需要随时说。”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