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秋 第5章 慈祥爷爷冷漠孙

“哎呀妈呀，吓我一跳，啥事儿啊这么着急！”王婶正端着一盆大碴子粥往桌子上摆呢，便听见院子外面哒哒哒的跑步声，再转头的时候就看见石秋榭像大狗熊似的跑了进来。

“这不是急着让您二老尝尝我的手艺吗。”石秋榭顾不上喘气，赶紧把盆递过去，里面的包子还烫着。

王婶接过盆掀开一看，好家伙，二三十个白白胖胖的大包子还冒着热气呢，闻着就香。

“真没想到你现在都有这手艺啦，你叔最爱吃包子，今晚他可有口福了哦！”王婶相当惊奇，当年那个煮干饭都糊锅的小破孩儿现在都能自己做包子了。

“那可不是，我现在老能干了呢，待会儿保证把李叔鼻子都香歪了。”石秋榭对于自己的手艺那是相当自信的。

李叔拿着半杯酒冲石秋榭抬起胳膊：“要不在这吃两口，你婶儿煮的这碴子粥配粥正好。”

石秋榭摆摆手：“不行啊，家里还有包子没包完呢，我还得回去接着做呢。这是头一锅，你老要是吃着不错改天我再拿点过来。我先回去了啊，炉子上还坐着火呢。”说完石秋榭抬腿就要走，王婶一把拉住了他。

“等会儿啊，我拿个碗给你装点碴子粥回去啊，光吃包子多干巴呢。你那儿也没有咸菜吧，我这腌的小芥菜头可香了，再给你拿点咸鸭蛋吧，当个零嘴吃……”王婶两胳膊稍微动一动，又从家里掏出一麻袋东西给石秋榭。

“那行，谢谢婶子儿啊，我真要走了哈，锅里水都要熬干了。”石秋榭拔腿就跑，头发上都直冒热气。

“这孩子，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比东方不败还潇洒呢……”王婶站在门口看石秋榭过了路口，这才转身准备吃饭。回去一看，嚯，好家伙，死老头子四个包子都下肚了。

“咋地你是你缺心眼儿啊，那年初检查高血脂你都忘了，还吃这么多肉包子！”

“那你血糖还高呢，前天还偷摸儿吃了两桃酥，我都没告诉柱子呢……”

“哎，你还敢还嘴是吧，我让你吃，吃！”

“别别别，我错了媳妇儿，换边耳朵揪，这两边大小都不一样了！”

石秋榭一路小跑回家，总觉得回去路上又听见李叔挨打了呢……不过这么多年王婶跟李叔都是这样磕磕绊绊过日子的，打是亲骂是爱用在他俩身上那确实合适。

锅里的水果然快蒸干了，第二锅包子蒸的时间有点久，包子皮儿稍微有点发黄不过不影响味道。

面团跟肉馅儿都还剩下一大半，顾不上休息，石秋榭又立马开始包，今天这些东西做出来五锅大包子，每锅都有小三十个，一百多个包子够石秋榭两个月的早饭了。包到后面馅儿没了，石秋榭就顺手搓了几个大馒头一起蒸了，明天中午的主食也有了。

忙忙叨叨的，干完活天都黑了。石秋榭就着王婶的大碴子又顺下去两包子，这才觉得肚子饱了。剩下的包子他用塑料袋装好放进缸里冻起来了，随吃随拿。

把厨房的卫生打扫完，石秋榭拿出手机一看，也才八点。在魔都，八点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不过像他这种社畜，八点是他开始加班的时间，一直熬到凌晨四五点，这换谁不头秃啊。

一想到自己为了工作牺牲的浓密秀发，石秋榭就觉得痛心疾首。为了弥补自己，他决定明天早上起来就打一壶黑五黑豆浆，好好补一补。

闲着也没事儿干，石秋榭洗完澡上床拿着平板，找了个漫威电影。自从工作之后石秋榭看电影的次数屈指可数，好多感兴趣的片子他都没看过，这下可以一次看个够了。

不过用平板看还是不过瘾，改天买个投影仪回来，那家伙往这大白墙上一投，跟电影院也没啥区别了。石秋榭兴致勃勃拿起手机准备下单，微信弹出了一条消息，是之前公司负责社保的同事发的，估计是群发忘了把石秋榭屏蔽。

对啊，我辞职了，接下来这些东西就要我自己交了……石秋榭的手指停在购物界面上，三秒后他退出购物软件，想要消费的心已经彻底消停了。

买啥买呢，一点不会过日子。这平板不挺好的吗，就你眼睛大，非要那么大的屏幕，你是太子啊过得这么潇洒。石秋榭狠狠唾弃了自己的奢靡之风，电影也不看了，省点电费。

关灯，睡觉。

家里的炕睡得就是舒服啊，石秋榭伸了个懒腰，外头不知道谁家公鸡那么有劲儿，叫了二十分钟了还不消停，拿来做小鸡炖蘑菇应该好吃。

石秋榭半眯着眼睛下床，穿着拖鞋准备去洗漱。这人还没清醒呢，一抬脚就右脚大脚指就卡瓷砖缝里了，另一条腿往前一呲溜，石秋榭好险没在卧室摔死。

“哎呦我去，一大早就赶上谋杀了。安陵一三十岁男子惨死家中，警方迅速展开调查，在经过一番仔细研究后，警方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该男子的死因，竟然是自己把自己摔死了！”石秋榭坐在地上抱着自己卡秃噜皮的大脚趾，一番自娱自乐后还是认命的站起来去洗漱了。

要说在家里住哪哪儿都好，三四个房间随便住，电费水费低，还不用交房租，就是这装修真是太破了。

老房子还是石秋榭爸妈结婚那年借钱做的，盖房子的时候他俩都不上心，爷爷奶奶又忙着地里的事，没人看着，那些工人就偷工减料，砖瓦啥的用的差就算了，家里的软装也不咋地，东头那间屋一整面的墙皮都掉了，石秋榭住的这间已经是现在家里最好的了，墙皮没掉，屋顶也没漏水，就是年轻时候石爸石妈打架把地板砖砸碎了好几块儿，凹凸不平的。

石秋榭也想重新装修，但是卡里的钱用一点少一点，而且他也不确定自己自己是不是真的一辈子就待在家里了。要是后面他想重新出去找工作，那这房子不是白装修了吗。

能凑活一天是一天，不是必须花的钱，石秋榭现在一分都不会多花。

给自己打了碗五黑豆浆，又溜了俩包子，石秋榭吃饱喝足，闲来无事，他换上外套，准备出去散散步晒晒太阳。

现在九十点钟，村里也没啥人，这时候地里的活都干的差不多，大家都准备猫冬，好好休息几个月。

石秋榭跟在两只肥溜溜的小狗崽后面，它们往哪儿走是秋榭就也跟着去。小狗不时回头，眼神中带着几分警惕，看着就比那只在石秋榭院子里拉屎的缺心眼狗聪明。

石秋榭兴致勃勃的跟在小狗后面逛了半个小时，后面走累了他就坐在树桩子上不动了，两只小狗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石秋榭也不管它们了。

石秋榭坐的地方是在一个小山坡上，正好能看见村里房子的屋顶。有的人家已经开始做饭了，热气直往上冒，还有人抱着被子出来晒，屋顶上还晒着黄花菜。

早上吃的饱，这会儿也不急着回去做饭。石秋榭出门的时候没带手机，这会儿坐着没事干，就开始看村里各户都在干什么。别说，这个角度看人，还挺可爱，跟像素小人似的，房子也像是积木搭出来的。石秋榭越看越起劲儿，后面直接站起来想看的更远些。

“嘶……怎么好像真的有人影过去了，我就说那天看看迟爷爷家灯亮着，肯定是回来了，不行，我得去看看他。”石秋榭看见迟爷爷家的院子里有个穿黑衣服的，身形看起来和他印象当中的迟爷爷差不多。

小时候承蒙迟爷爷的照顾，如今知道他回来，自己也不去看看他，这太不像话了。

石秋榭拍了拍屁股上沾的草，开始往山下走。他准备回家拿点东西再去找迟爷爷，空着手上门不好看。

脑子短路的石秋榭当时还没意识到，如果迟爷爷真的早就回来了，王婶和李叔怎么会不告诉他呢。只是当时的他也没想那么多，回家拎了两瓶酒，装了一袋自己包的包子，就兴冲冲的朝迟爷爷家去了。

“有人吗，能给开个门吗？迟爷爷，是不是你回来啦，我是屎蛋儿啊，我来看你了！”石秋榭把酒夹在胳肢窝里，另一只手拍着铁门。

“奇怪，怎么敲了这么久也没人来看看，刚刚明明看见家里有人啊……”等了五六分钟也没见有人过来，石秋榭又想到迟爷爷已经一把年纪，刚刚看见的要真的是迟爷爷，现在又没人开门，不会出什么事儿晕倒了吧！

一想到这儿，石秋榭打了个激灵，随即更加用力的拍门，声音也越来越大：“有人吗，开开门啊，迟爷爷，你还好吗，能听见我说话吗？”

眼看还是没人过来，石秋榭放下手里的东西，他看了几眼围墙，不算特别高，估摸着可以直接从外面爬进去。

说干就干，石秋榭往后退几步，然后双脚猛地一蹬地，两胳膊往墙上一扒，几秒钟的功夫，他就进了院子里。

“迟爷爷，你没事儿……吧，哈哈，你好啊，我来找迟爷爷，但是一直没人开门，我就自力更生了……”石秋榭刚准备继续喊迟爷爷出来，一抬头，只见一个穿着黑马甲黑卫衣的年轻男人，一脸震惊的看着他，一只手还放在头上擦头发呢。

石秋榭感觉自己的脚趾快把水泥地都抓穿了，为了避免自己被当成贼，石秋榭上下嘴皮子一耷拉赶紧解释起来：“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了。我以为是迟爷爷在家呢，一直没看到人出来，我以为老人家年纪大了出什么事儿了呢，是有点冲动了哈，没吓到你吧？”

年轻男子除了刚看到石秋榭时有些震惊，后面就没什么表情了。他抬起头，石秋榭这才发现这男人长了双丹凤眼，眼角飞起的弧度像儿时飘在空中的风筝线。

“你看不到他了，他去世了。我是他的孙子。”年轻男子的嗓音很清冽，说出的话却很冰冷。

石秋榭愣住了，好好一个人，就这么没了？头发花白的儒雅老人从箱子里掏出各种点心和糖果，这些是从小生活在父母争吵声中的石秋榭从未尝过的甜味。一想到今后再也见不到那个对自己好的小老头了，石秋榭心里好似堵了石头，鼻子也酸了。

“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可以走了，我要休息了。”年轻男子好像一点也没看见石秋榭难过的表情，只是指了指门示意石秋榭可以出去了。

石秋榭嘴巴张了张，原本还想再问些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口。他低着头慢慢走向门口，打开门，自己带来的东西还放在外面。

“要不你把这些东西收了吧。我反正也不喝酒，你可以明年祭祀的时候带给迟爷爷。这包子是我自己做的，填填肚子还是可以的，我给你放在这……”石秋榭刚把东西拿进来，就听见男人冰冷冷的声音：

“不需要，我不会去祭祀，也不吃包子，你带着这些东西出去吧。”

走就走，有什么了不起的！石秋榭回家后一口气给自己蒸了十个包子，还破天荒倒了半杯酒，边吃边喝。

高度白酒本来就容易上头，石秋榭拿点酒量哪扛得住，才喝了两三口脑袋就晕乎乎的，有点坐不稳了。

他干脆顺势趴在桌子上，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包子皮。

恍惚中好像看见了迟爷爷亲人的笑脸，石秋榭鼻头一酸，刚刚在外面憋住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迟爷爷，你怎么就去世了呢，我现在有出息了，还没来得及去看看你呢……

“我给你带的茅台，以前你不是说这是酒里面最好的吗，可是你喝不了了。”

“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教我做的风筝，我现在都快忘了怎么做了，以后要是想玩，谁来教我呢，迟爷爷……”

石秋榭已经完全醉倒了，嘴里颠三倒四说些胡话。他哭的鼻子都塞住了，脑袋也成了一团浆糊。

屋外传来几声狗叫，石秋榭突然坐起来，“迟爷爷，你这么慈祥，这么温柔，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一个这么冷冰冰的孙子！”他用手狠狠拍了几下桌子，随即便一头栽在桌子上睡死过去。

太冷了，写到一半去做饭了，吃完手才暖和了，不然打字的时候都是僵的

下午才发现标题写反了，感觉自己是猪头……[裂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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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慈祥爷爷冷漠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