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榆紧紧抓着面前男人的腰带,她四面刀剑皆起,金戈之间铁马如冰裂之声,唯有面前男人的脊梁顶天立地,为她投下一角得以蜷缩。
高台上,李飞单臂横刀于胸前,他和牧文德不同,是实打实在军中滚过来的,一身肌腱强壮发达,眼皮上的疤痕斜着横过了鼻梁,这样满是杀意地盯着人时,不禁令人胆寒。
只是武朔安何等人也?他也是在江南匪祸里摸爬滚打出来的。眯眼看了面前的人,嘴角却是嘲讽的笑意:“你随着你主子当条狗,还真以为能和我叫两声了?不看看你爹是不是在宫里当太监!”
这话落了,李飞的脸拉得老长,牙关咬紧显得两颌宽厚,脖子里的筋脉也膨起来,眼中不禁浮了杀意,还真情实感地有了恨意——他爹是受了宫刑,现在却被这人提起来说成了太监。
是可忍孰不可忍,武朔安一句话骂了他一家,李飞便再也无法忍着,提刀冲上前去。
武朔安早已料到李飞定会勃然大怒,这下见他冲来,脚步却一错,侧身往旁边避去,两手高高举了剑便往下劈去。谁料李飞却丝毫未收力,仍旧破釜沉舟往前冲,如迅捷的老虎般闪过,那剑尖竟未碰上他的衣角。
武朔安心中一惊,顺势收了刀往后跳去,却感觉腹部一凉,旋即便有金石之声,却是李飞的刀打了上来,直直把那甲盔砍出来一道深坑。砸的武朔安往后退了两步,眼中罕见有惊惧之意。
李飞反手挽了个刀花,丝毫不顿,接着就往前冲去:“你爹还是苟且的先帝呢,大晚上不知道干啥了,谁不知道一样。”
武朔安闻言气急:“先父国之栋梁!你怎敢败坏先帝之名声,岂不是与皇子大不敬!”
李飞出刀不顿,口中也顺:“你能放屁我放不得?再说了你都谋反了还有脸说我大不敬,我这么说说又如何?皇子这会又听不见。”
他几刀便杀上,步步紧逼着武朔安,刀光剑影间两人鬓发落地,眉上也被剑风带出来一丝血线。
武朔安失了先机,这几下招架不住,步步退去,眼里却杀意不减,几步便扎了马步,怒吼一声运了气便一刀斩下,这一刀石破天惊,惊得李飞往后连退几步,两手持刀勉强挡下,还未等站稳便被回身一脚飞踢跺了出去。
“怎么办?”秋榆紧紧拉着牧文德的衣服,躲在刀光剑影中只感觉恐怖,她的心怦怦直跳,望向高台上倒地的李飞,目光紧紧盯着牧文德的侧脸。
牧文德右手乌金刃翻飞,利落地破开眼前一人的喉管,声却是镇定:“无妨,不过垂死挣扎罢了。”
话音未落,秋榆却感觉身后冷风袭来,她余光只来得及瞟到一线刀光,便被鲜红溅了满身。
江南深冬早是寒风凛冽,她却只觉得自己半身温热,低头看去,却是一身血色。
她怔怔看向身边,却只见一支长箭的箭尖刺破了那人的脖子,洞里正往外汩汩涌着血。
“这是第几次见血了?”出乎意料的,秋榆只是近乎于平静地想着,面前鲜血淋漓,地上已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她的鼻尖是浓郁的血腥气,和一股奇异的恶臭混在一起,让她有些反胃。
但她没哭,也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抿着双唇。一双眼睛晦涩,却没看那箭来的方向,只是紧紧盯着面前的牧文德。
男人的侧脸锋利,眼神中却是淡漠,目光没落在面前的敌人身上,也没去看自己身后,只是看着高台上的武朔安,突兀的笑了一下。
秋榆心中一跳,却回头去望那箭来的方向,只见一群穿着破烂的山匪骑着瘦马和驴浩浩荡荡往这边来了。
高台上,武朔安喘着气,眼见远处的山匪来了,却笑了起来:“你说三皇子自己私自下了江南,却无端死了,该是找些什么借口?不会是山匪作乱吧?”
李飞目眦欲裂,回身看向人群中的三皇子,再回头时眼中已然一片血红,沉声道:“自立为王,你当真以为自己能做这一国之君?”说罢,奋力举起大刀向前劈下。
“能不能,自己做了才知道,那当今的皇上不也是饭袋?也不见你去刺杀了他!”或许是认为李飞早已穷途末路,武朔安便也不再遮掩,却说出如此之言语来。
只可惜李飞终究只是个侍卫,和将军没法比,这么几个回合下来只觉得自己右臂难以控制的抽搐着,用了几次力都没能举起刀来,只眼睁睁看着武朔安提剑离自己越来越近。
武朔安没有多话的习惯,更别论只是打擂的败将,只是提了刀一旋,便欲杀下他的头来。
却只听极轻一声“窣”,还未反应过来便觉得手脚一阵乏力。他只觉得手中的重剑顿时沉重无比,脱开手滑了下去,掉在地面上发出“铛”一声清响。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向左侧倒在地上,低眼看去却只有一个箭尾——是翠鸟羽毛,此刻还在微微颤动着。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没入身体的箭,眼睛艰难的往下一转,去看高台下的人。却绝望的发现那群穿着破烂的山匪却和他的家将缠斗在了一起。
“大势已去焉。”牧文德背脊笔直,立于黑马之上,四周已是侍卫把他围在了中间。秋榆坐在他身后,望着高台上的武朔安,目光却晶亮。
牧文德这才意识到女孩的存在,伸手去探,却只摸到一双冰冷的手,手心已经满是冷汗。
“可是吓到你了不曾?”男人声音温柔,侧头去看背后的女孩。
秋榆没说什么,只是怔怔地看着男人,踌躇许久问道:“他们是仁的吗?和我们一样都想要百姓安康的人吗?我听他只是对皇帝不满罢了。”
男人却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失笑起来:“我看你真是读书读傻了,早就说过,女子无才便是德,你们女人总爱妇人之仁,你怎么什么都没学懂?”
说罢,他冷笑一声:“我管他是不是要百姓安康,他想登帝便是我的敌人。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他这武家军,我得给他都杀了。”
秋榆目光剧震,不可思议问道:“武家军怎样也是皇军,杀了该如何向皇帝交代?难道是要汇报给皇帝官匪勾结吗?”话刚说完,便被男人的大手捏住了下巴,两根手指挤住了嘴。
牧文德似乎很有兴趣的、恶劣的看着她:“其实我还是喜欢你之前那种可爱的感觉。你现在问这么多,总让我感觉奇奇怪怪的。你不该说这么多话。”
秋榆的睫眨了两下,便顺服地低了下去,重又是那样依人的姿态,错开了牧文德的目光。
牧文德就那样捏着她的脸,静静看着她,似乎在思量些什么,良久才放开,笑容淡淡:“我常在想把你养在外面,恐怕你会说出些难听的事情来。到时候推诿你说是个疯女子,却显得奇怪,倒不如趁早叫你闭了嘴。”
秋榆的背一下便浸满了冷汗,冬日的风直往领口里灌,她好似这才坠入冰窟,只觉得浑身发抖,细声道:“我生是皇子的人,死是皇子的鬼。怎能做那些败坏主子的事情?小女子天地忠心,苍天可鉴。殿下若是不信,自可考量我。”
“那好。”牧文德的目光落在她上方,她不知道牧文德有没有看他,只听见那悦耳声音淡淡说了一句,“今晚圆了房吧,也叫你认了夫君。”
秋榆就那样坐在马背上,四周皆是侍卫。牧文德这样淡淡把话放下,她的脸却烧了起来。
她顾不得去看四周的侍卫是否听见了这话,只感觉自己的泪往下流着。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这样难过,或许是因为跟着牧文德一路血雨腥风,最后反倒落下一个猜忌下场。
或许仅仅因为她把自己当寻常女子,而牧文德是她寻常夫妻。
她辩无可辩。
牧文德是她夫,她是妾。牧文德是她君,她是民。她该受这恩赐。
她的背弯下来,只听见自己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来:“谢主隆恩。”
牧文德不知是不是没听见,根本不曾回头。他只盯着李飞从高台上慢慢往下来,被几人搀扶着到他跟前。
“辛苦了,回去后重赏。”牧文德淡淡看着面前的人,目光中是毫不吝啬的赞赏,旋即扭头看向人群中的徐明德,下令道:“把武家军全杀了,人头一个的编入新兵吃官军晌,两个的提成支队长。”
“得令!”徐明德在马上匆匆行了礼,便反身杀入人群里,一时只见一片人仰马翻。
牧文德端坐在马上,却忽然莫名其妙的吐出一句话来:“记得,无论是怎样的谋略,武器实力上的碾压都会显得这谋略无比可笑。”
秋榆坐在他身后,却心中一紧,莫名觉得这话是说给她听的。只是她不懂自己的细小心思怎么就被牧文德看了出来。
她只是怕死,想依靠着牧文德活久一些。
作者复活重生,作者自豪点头,作者严谨发言:“是的是我,我又回来了!”
作者坑品非常好,绝对不会扔下文章不写,可能会因为现生忙所以更得慢,但是绝不会扔下不写了。
作者笨人是数学专业的学生,期末周很痛苦,平时也很痛苦,所以不敢保证更文频率,但是一定会认真更完的!感谢相信作者的读者宝宝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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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