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易行与赵慈安听见这话,无不吓了一跳,纷纷瞥眼瞧向郭守燕,又看了看韩祈月。
赵慈安语不成句:“媛媛,你……你这是怎么了?”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到了晚上就全变了样?
郭易行蹙眉望向郭守燕,严厉道:“你又做什么了?”
韩祈月开口:“与守燕无关,他是想娶我的,只是我自己不愿嫁而已。”
“这……”郭易行又要开口,被郭守燕打断。
“父亲,容我们二人独自解决吧。”郭守燕向郭氏夫妇行了礼,牵着韩祈月的手离开了书房。
郭守燕摒退他院子里所有的下人,只留他们二人坐在院子的石凳上,大眼瞪小眼。
韩祈月风平浪静,可郭守燕却不是。今早他刚向柳之源炫耀,刚明白了自己的心,可一转眼,这件事的正主却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我不喜欢你,我要退婚。
可这件事好像不是第一次提起,只是他现在才当真。
郭守燕不敢看韩祈月的表情,怕一抬眼就更加能清楚地感知到她的拒绝。
他低着头叹气:“你认真的?”
韩祈月失笑:“我一直都是认真的,郭公子。”
郭守燕纳闷:“我知道,可我也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何不愿意?”他忽然想起今早柳之源对他说的话——这个秦媛媛,不是个好对付的。你怎么就知道她不是在骗你呢?
郭守燕望着韩祈月,他将手中的茶杯越攥越紧,几乎是抖着声音说出来的:“那日你说那三公子只是你的旧识,是骗我的,对不对?”
韩祈月沉默半晌:“不是,我与他……确实只是旧识。”
“那到底是为何?”
韩祈月无奈:“郭公子,你我不是同路人。”
此话一出,郭守燕噤声。
“你还记得我此前说过我很羡慕你吗?你从没有经历过什么困苦,所以心思单纯善良。可我不是,你无法体会我的人生,而我……也永远回不去你的人生。
“你不喜欢我,没有必要因为曾经的父母之命委屈自己。等我日后走了,你找个自己喜欢的姑娘娶了,不好吗?”
郭守燕急了,他方才明了了自己的心思,这下又被韩祈月一口回绝,心上的气上来了,怎么也挡不住。他喊了出来:“谁说我不喜欢你了?”
韩祈月没想到他会那么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一时之间被他惊得愣住。郭守燕看她发呆,又加紧攻势:“先前是我不好,是我误解了你。我……我悔改了还不成吗?”
韩祈月笑了:“不成。一同说好的事,只有一方后悔可不作数。”
郭守燕瞧她神色坚决,沉下脸低声问道:“你铁了心了要退婚?”
韩祈月点头:“对。”
郭守燕这个公子哥,往日里众星捧月惯了,头一次求同一个人这么久还被拂了面子,心中赌气又不甘,他咬牙:“好!那今天就说明了,从此后就老死不相往来!”
韩祈月只想着退婚,可没想到郭守燕气性那么大,退个婚倒像是结了仇家,她无奈摇头笑道:“郭守燕,你真是个孩子。”
那厢的郭氏夫妇听了这边丫鬟的汇报,二人都是摸不着头脑。前些日子听底下的人来报,说少爷少夫人二人感情好得很,还去逛街吃夜市送礼物,怎么今天就闹成了这番模样?
赵慈安皱着眉头,喃喃自语:“是我们催得太紧了?媛媛她是不是还没有适应明州的生活啊?”
郭易行在房中踱步,摇摇手:“不一定,我看媛媛为人处世得体,又稳重自持,不像是个会当堂说出这话的人。想来这事她是想了很久,只是没能找到好时候。今晚是节骨眼上了,她才不得不说的。”
赵慈安心中惴惴不安:“是不是先前守燕说要退婚,媛媛生气了?”
郭易行沉默片刻,长叹一口气:“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这个小兔崽子,尽给我惹事!”
“我们把两个孩子叫来问问吧?”
郭易行示意下人:“去,把少爷叫去我屋,秦娘子叫来这里。”
郭氏夫妇分开给二人疏导情绪,郭易行今日虽生气,却也不想打骂郭守燕。他看着郭守燕耷拉着的脸,明白了几分,嘲讽地轻笑了下:“看你这个样子,我算是知晓一些了。是不是媛媛不想嫁给你啊?”
郭守燕不想承认,明州纨绔公子哥竟然被人拒婚,这说出去多丢人啊?何况丢人还是其次,郭守燕只觉自己这心被人拿在手里,揉碎了又丢到地上踩了几脚,疼得厉害。
郭易行见他不说话,心里头瞬间明朗,又觉得有趣好笑。他这个儿子他明白,风流浪荡却也赤诚干净,往些日子顺风顺水惯了,现如今碰上个冤家大劫数,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才愁的。
也罢,就让他小子吃吃苦头,也未尝不可。左右秦媛媛也是要住在他们家,且看日后吧。
郭易行拍了拍他的肩,宽慰他:“好了,媛媛若是不待见你,你也就别再去烦她了。”
“可我……”他心中的真情呼之欲出,又羞于在父亲面前启齿,只好憋了回去。
“单单只有你喜欢她,有什么用呢?”姜还是老的辣,一眼看穿,“只有你喜欢她,日日去找她,只会徒增她的烦恼。喜欢一个姑娘,不是逼迫而来的,是两情相悦才好的。”
韩祈月被叫去书房,本以为会有许多人规劝她,没想到就只有赵慈安一人。韩祈月最见不得赵慈安,只要赵慈安一说话,她就心软得想哭。
赵慈安同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边上,又看茶送点心,一切妥当后,撤了丫鬟才开始讲话:“媛媛,你与守燕,闹矛盾了?”
韩祈月摇摇头:“不曾,只有这件事。”
赵慈安叹了口气:“我知道守燕往日是调皮了些,但是这孩子心性是好的。你与他相处这些时日,必定也是知道的,对吗?”
确实,郭守燕虽然爱跑花街柳巷,喝酒看舞,但终归是比她以前在密州见到的那些世子爷们要好得多。那些个脾气不好的世子爷动不动就打骂丫鬟,还有专门为了气自家夫人收青楼女子为侧室的。
相比之下,郭守燕真的很好,他善待下人,自寻经营,孝顺笃谦,虽顽笑戏谑却不失体统风格。
可……
韩祈月抬头笑对着赵慈安:“对,他真的很好。但是……”我也是真的没有办法。
“那你们为什么要分开呢?”
韩祈月低头笑了一下,叹气道:“没有缘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