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纨绔 > 第50章 元珠

纨绔 第50章 元珠

作者:猫三的粮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01-01 21:45:01 来源:文学城

黑压压的城头绵延起伏,宽辽无垠的黑土沙坡庄严肃穆,底下是被扼杀且深埋的花黄柳莺。城内的营帐像是天上裁下的黑云,寒风簌簌,星火晃动。

夜冷寒气重,幽暗之中两侧灯烛冥冥,宛若小鬼指路,将厚重的门帘一掀,巴掌大的偏殿早已跪了一地。

许昭仪跪卧在大殿之上,一张素净的小脸早已哭得梨花带雨。

黎奕蹙眉,侧眼之间尽是各怀鬼胎的面目。

“……先皇年岁大,妾怀胎十月生下麟儿本就实属不易。长津天寒地冻,妾体质又寒凉贪暖,下手的人真是好狠的心!早就算准了这一切!竟然早早串通了宫人!谁能想到妾不过去找庖厨要碗热汤喝的空隙……”许昭仪眼神恶毒,狠狠地剜了一眼坐在殿中的新帝,许昭仪仰头痛哭,“琮儿不过是个孩子,她竟然都能下得了如此狠手!先皇啊!你快睁眼看看臣妾啊!你生前那么疼爱臣妾,如今却抛下臣妾一人在这狼贪虎视的朝野之中……!”

陈老三先黎奕一步站在殿里一侧,黎奕站到陈老三边上,听到有人小声嘟囔:“怎么偏偏是这个节骨眼上……”

来之前黎奕已经听领路的内侍漏了点风声,孙昭赶到长津的宫殿时宫里一片凄冷,许昭仪刚出月内却只着一件单衣,小皇子的脸色也冻得青紫,早已没了人气。

那人继续嘟囔道:“先帝疼爱小皇子,特将陪伴自己幼时的老嬷嬷赐给许昭仪,这老宫女过花甲,在宫人之中德高望重,怎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边上人叹气:“人心难防,你又怎知他背后没有他人的指使?”

“听说孙将军赶到别苑时,正逢长津宫苑大雪,铺了满地。”那人正耳语间,见黎奕看向这边,忙感慨似地道,“长津十年无雪,看来连老天都在为皇子叫冤啊!”

“我看啊,男人还得趁年轻时生孩子。”这天底下就没有比宫闱秘事更让人想嚼耳根的事,陈老三附在黎奕耳边,就差往桌上抓把瓜子了,信誓旦旦道,“你看啊,年纪大了生的孩子就容易有问题。”

“我看你个头,论点清奇。”黎奕摆摆手,将陈老三撵开,“一边去。”

殿前的许昭仪连滚带爬跪到黎敬天的脚下,要去抓黎敬天的衣角:“老侯爷,老侯爷,你要替妾与麟儿做主啊!先皇说了,您是一国支柱,生平他最仰赖您,您可一定要帮帮妾!”

安国武侯眉头紧拧,铁青的脸上还残留着几分伤愈的病气,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站在一侧的蒋春秋清嗓道:“话可不能这么说,许昭仪字字句句都像是在意有所指,可是据臣听说此次秋狩,是许昭仪一直闹着要来,还和先皇保证,一定会顾好小皇子。”

“天下哪有不爱孩子的母亲!只是圣恩难久,后宫哪个女人不想让丈夫更爱自己一些?蒋大人家中五房妻妾,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许昭仪看向蒋春秋,抽噎道,“如今时过境迁,妾知道自己是一介女子,在这男人做主的朝堂上说不了什么话,妾在这哭了这么久,连脸面都不要了,无非就是想给自己的孩子要个公道,哪怕这世上再也没人能帮到妾了!”

蒋春秋斥道:“既然身为女子就更要体会男子立世的艰辛,先帝并非你一人的先帝,如今先帝龙御归天,你应该节哀顺变才是。现在新帝刚刚即位,你又是新帝的嫔母,在这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一侧的杨奇听了直摇头:“蒋大人此言差矣啊!”

孙永乐踌躇道:“与其在这辩个不休,不如回京后交予大理寺……”

当即有人嚷嚷:“若没有大理寺,这个案子就办不成了吗?”

黎奕顺着声音一看,果然是南镇抚司的人,前几年大理寺办成了一件冤案,苦主趁着咸丰帝南巡时击登闻鼓鸣冤,咸丰帝听闻鼓声后大怒,将大理寺的案件分流了一部分给南镇抚司,从此以后南镇抚司和大理寺成了互看不顺眼的死对头。

“并非办不成,并非办不成。”孙永乐吓得连忙摆手,“只是此事非同小可,有关龙嗣,还得需慢慢商议。”

此话一出,顿时一片喧哗。

黎奕看向殿中,年轻的新帝身上龙衮都还未理平,整个人局促又皱巴,放在膝头的双手摊开又握住,一脸茫然地在屋内四顾。

黎奕碰了碰陈老三:“小皇子是怎么走的?”

“被人掐死的。”陈老三幸灾乐祸,“孙昭出行不利,伺候小皇子的嬷嬷在长津宫里畏罪潜逃,只带回了个被吓得痴傻的宫女,如今许昭仪一口咬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前不久的许昭仪还是咸丰帝身边最得意的妃子,刚诞下的皇子还被取名为“琮”,当时有言太子地位不保,结果不过短短数月,就发生了翻天覆的变化。

谁的本领这么通天?

平日里侃侃而谈的臣子们纷纷揣起了手,辩驳和争吵犹如浪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七嘴八舌间的唾沫星子像是要将人淹死,油灯跃动,众人脸上各有各的斑驳。

“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走得成,将军让我去审孙昭带来的疯傻宫女,你说我一个粗人能审出个什么?还不如让南镇抚司的人去,反正那女人一看见我就开始哭,叽叽歪歪的,又吵又烦。”忠州风沙大,水粮又紧缺,陈老三抱怨之余又忍不住怜惜自己几日都没沾到荤腥的五脏庙起来,“早知道忠州一行拖这么长时间,我就带头羊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徽京的羊肉和疆北的肉比总是差了点……”

南镇抚司以手段阴毒闻名,狱司之所以臭名昭著少不了他们一份功,一个小的宫女落到他们手里怕是还活不过明日,幸而此刻南镇抚司与孙永乐吵得脸红脖子粗,无暇顾及其他。

“羊肉没有,但是乌孟今天捉了只飞鹰,此刻应该在烤鹰肉吃。”黎奕顺手拿了陈老三的令牌,“让我去审吧。”

忠州本就穷苦,如今又逢战事,城内的驿站都不如营地里来得舒坦,更别提年久失修的牢狱。

黎奕到的时候正逢深夜,打着哈欠的小吏看了眼黎奕的令牌后便将他放了进去。

牢内晦暗难行,地面也是坑洼不平,阴潮的霉味扑鼻而来。煤油灯在手中晃动,人刚行进窄路,就听见一个女子的尖叫声。

黎奕猛地一个转身,火光跳跃,照出一个缩在角落的阴影,女人像见不得光的阴鼠,嘶喊一声后就死死地抱住头,尖叫道:“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我看见了!我看见了!我什么都告诉你!你不要杀我!”

宫女年岁不大,露出的手指溃烂,指甲末端还见了血肉,想必这几日已经受了不少的苛待,黎奕走近,正色道:“你看见了什么?”

“我说、我什么都看见了……我看见了……一朵花,它们生在冬天……变成了一朵白花……”女人松开手,一双眼睛惊疑不定,随后又紧紧地搂住自己,“好冷啊!好疼啊!救救我,我求求你……”

疯子。

“你这样问她是不会告诉你的。”熟悉的声音从一侧响起,黎奕拎着煤油灯看向一侧,齐知远已然站在了他的对面。见黎奕看到自己,齐知远温和道,“在后宫中生存不比在朝堂上来得容易,既想活下去又不想惹事,装傻是最简单的选择。”

“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掺和别人的事?”黎奕掏出匕首,一刀切了上锈的牢锁,“让我看看,这群人有没有虐待你。”

“侯爷一切安好?”齐知远任由黎奕上下摆弄,“先帝为太子谋筹太多,任是尚父之谊也经不起砥砺,黎家不如趁此机会解甲归田,回到疆北。”

黎奕冷哼:“你倒是爱操心。”

“没办法,谁让你是我最牵肠挂肚的人。”齐知远甜言软语说得好似肺腑之言,“再说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你残害刘誉,是想让我陪你一起进狱司么?”黎奕明白齐知远话中深意,那日围剿的飞鹰特勤不寻常之处太多,只要细想就能发现其中端倪。

“我不该瞒你。”齐知远正色,又恢复到了平常的淡漠,“刘誉不废,天下不宁,若想奠定大元百年基业,总有人要做出牺牲。”

黎奕道:“古往今来,将私仇说成国家大义的,你是头一个。”

“先帝狭隘,他连老侯爷那样的良将都留不得,又怎么可能会否认自己的过错。我是故意等刘誉杀了先帝后才出现的。”齐知远低眉顺眼,“我知此事我做的不妥,我应同你通个气。”

黎奕的眉间似有团黑气氤氲,眼皮都没抬起一下。

他气得不是这个。

齐知远瓮声瓮气:“我错了。”

黎奕依旧没说话。

齐知远自言自语似的:“你是打算一辈子不理我吗?那我不如就在这牢狱中度过残生罢了。反正我本就是个没人要的孤儿。”齐知远沉默了一会儿,背对着黎奕坐了下来,“小侯爷走吧,如今我是阶下囚,与你更是云泥之别。此别经年,来生再见吧!”

“你是没人要吗?!那我同你在一起这么久算什么?!我算什么!”黎奕怒了,打从一开始他就知道齐知远会去报仇,他见过周家惨案,所以更能体谅他,他比谁都明白齐知远的一意孤行,甚至能为了成全齐知远而付出自己生命。

可他也恨被人埋在鼓里,更恨齐知远一而再再而三地把自己陷入孤立无援的危险境地。

知道齐知远失踪时,黎奕恨不得一人单骑剿了所有羌渠兵,他戎马多年,从未像这次失去理智过。

“我错了。”齐知远这次说得认真,他去拉黎奕的衣袖,“对不起。”

齐知远看着狼狈,毫无往常干净潇洒的模样,揉紧的心脏在对方脏兮兮的脸颊中松快起来,黎奕用手揩去他面上的灰,穿过对方的长发,轻轻一带,齐知远便贴在了他的怀里。

太好了,他的心上人没事。

“没有下次了。”黎奕道。

他这次是真的怕了。

齐知远将埋在他胸口的头抬起来,冲他扬起一个明媚的笑。

“她叫元珠,是个可怜人。锦衣卫的人说若寻不到犯人,就拿她将替罪羊交差。”齐知远轻咳一声后看了眼元珠,他以为黎奕还生自己的气,讲起话来都小心翼翼。

齐知远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地想了想,又厚着脸皮道:“我吃好喝好,这几天睡得都比在外面香。进来还没有两天,沧牙就送了两趟物资,你看,乌孟刚刚还托人还给我送了烤鸟腿,你吃吗?”

一听到对方这么没心没肺,黎奕瞬间火气涌上心头:“明日大军回京,你当真没一点怕觉。”

“我怕,里面太暗了,也没人陪我说话,而且我还总是忍不住想到你。”齐知远推开牢房,往前一步,“我怕我就这样死了,再也见不到你。”

黎奕放下煤油灯,借着光亮寻出一圈光净的地坐下。乌孟虽交代好了锦衣卫,但齐知远身上旧伤横叠,肩上几处都快成了沉疴。

黎奕比谁都清楚齐知远的乖僻冷漠和口腹蜜剑,故意冷淡道:“我还以为你想和我断得更干净点。”

“坐。”黎奕指指自己的面前,让齐知远坐下。

齐知远不明所以,靠着黎奕席地而坐。

连着时日的奔波让面前人的身体愈发单薄,黎奕抚过齐知远的肩胛,总觉得自己稍不注意就能将人折断,药瓶在手中捻抹,黎奕思考再三,还是将其放到了齐知远手里。

“自己上药。”黎奕站了起来,又道,“我在这看着你上。”

见眼前人并没有和自己亲近的打算,齐知远心中酸味泛起,一波一波,融成了苦楚。

在黎奕来之前,夏槐宁曾冒险来见他一面。夏和仲云心鹤眼,讲话素留三分情面,但提及黎奕时却难得的愤慨。

本以为黎奕会狠狠地训斥自己一顿,只没想到二人相处至今的雪泥鸿爪,本本源源,桩桩件件都只让他一人镌心铭骨。

齐知远扬面,露出一个清煦的笑:“自是要断干净的。”

齐知远道:“乌孟说你受伤了。”

齐知远上好药,黎奕扔来一件袍子,他随意的披在身上,坐在地上转过身,握住黎奕的手来抚摸把玩:“疼吗?”

齐知远的姿态卑膝,动作如同庭院中懒散的小兽,黑黢黢的瞳孔脆弱天真,黎奕显些认为他要舔舐自己。

黎奕靠近,像摸疆北的那只白猫一样,抚过齐知远的脸。

他总能挠得他心里又气痒又痒。

“阎王没收我,说我命硬,日后就算死也是风流死的,小鬼收不了我。”黎奕替齐知远穿好衣服,“一日两次,药粉用完了和乌孟说,女孩子不要留疤。”

齐知远生来就擅长得寸进尺,他勾手搂住黎奕的脖颈,伸懒腰似地挂在他的身上:“真是巧了,我也见过阎王,他也不要我,说我是牡丹花成精,专治命硬的大木头。”

“巧舌如簧。”黎奕扳住齐知远的下巴,“是该说你能说会道还是睚眦必报,是哪个阎王爷和你说的浑话?等以后我死了定要去地府告你们的状。”

二人相拥在长满青苔的墙角,手臂伸展,任由稻草枝划过肌肤,刺挠得人心痒痒。

“好多花!”披头散发的女人爬行中猛地凑过来,指着齐知远肩上的伤口,“你开了好多花!”

齐知远大吃一惊,往后连退几步:“你干什么?!”

“水,水!”元珠滞了一下,当即急了,手在黑暗中四处摸索,“水!我要水!”

齐知远镇定下来,心里的那点旖旎当场消散,他看着元珠,问道:“你要水做什么?”

“有人!咯咯,等等她来了,她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咯咯。”女人张开五指,笑得扭曲又神秘,冲着齐知远的脖子卡过去,“我偷偷告诉你,她想杀了你!”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