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房间,同样的昏暗,床上躺着同样熟睡的人。只是那人睡觉的姿势不似以往安稳地仰躺在床上,而是跪坐在床上眉头紧锁。他身旁围着凌乱的被褥和半摊着的书籍,手上还捏紧着早已破碎了的木人,不愿撒手。
“哒——”一本躺在床上被被子勾住才避免掉落的书籍,最终还是落在了地上,惊醒了在床上睡着的人。
生透捏着木人的手指微动,接着松开了木人,吃劲地扶住因睡姿不正而不太能动的腰部,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望向声音的来处,发现是一本书后,叹了口气。
他还以为生缔回来了呢。
生透低头重新看向分成两半的小木人,有些难过。他希望生缔看到这个木人,不要太生气才好。
昨晚木人破碎后,生透的心情就没有好过,满脑子都是万巧的“鱼死网破”还有宫觞的“不要惹恼玩具”,以及书内各种各样的规则。
与万巧不欢而散后,生透就回到了房间,把之前不喜欢看的书都看了一遍,将里面的内容死死地刻在心里。
他不想再发生一次损坏物件的事情。这次损坏的是生缔的木人,下次就有可能是生缔本人。
生透思及此处,小缪化作生缔死在他面前的场景再次浮现,一阵疼痛也猛地从他的胸口迅速漫延,让生透不得不再次蜷缩起身体。
“哈……”生透捂住胸口,拽住被子,疼得几乎没有办法呼吸。他的痛感失灵明明之前被生缔治好,在日常中也没怎么复发过,现在只是单单想到生缔的死亡,那股痛竟然又发作了起来。
曾经,他是个很怕疼的人。对他而言,疼不仅仅只是疼,更是那段被疯狂折磨的记忆重现,以及无穷无尽的心痛。可现在,他又不知为何,反而没有那么害怕疼痛了。
生透慢慢松开攥紧被单的手,默默忍受着这股疼与泪水。他昨晚看书时,虽然尽力不去想那些规则的可笑之处,可他克制不住想要破坏这些规则的**。这**只要存在,他就会做出格的举动。而他一旦做出出格举动,生缔就有危险。
以前的疼痛对他而言是折磨,现在对他而言却是提醒。提醒他收敛,克制住这些危险的**。
不要出格,生缔会死。
不能冲动。
但他再怎么给自己洗脑去接受,哪怕身体的疼痛都在告诉他“不可以”,心里却怎么也接受不了,泪水也终究袭上了床单。
他从不认为他殴打乔衮的行为有问题,更不认为课程中压制朱德的行为有问题。
可后续发生的一系列事,还有他反抗带来的后果,都提醒着他有错。
或许……从一开始便错了。
常安巷……
眼前的景象,竟然变了……
“咔嚓——”门被打开。
生缔一如既往带着衣物来寻生透,只是他的服装比往日更华丽,眉间忧色也比往日更多。即使他努力维持着符合礼仪的微笑,持续时间也超不过一秒。不过,他还是收敛情绪尽量用更好的状态来面对生透。
关上门后,他就看到了在床上僵住的生透。以往生透看见他都会扑上来,今天却意外的安分。
“生透?”生缔边唤名字边靠近那人,但床上的人依旧安安静静的,没有丝毫反应。
是睡着了吗?生缔如此想着,将手靠近生透的肩膀,想帮其躺好。这一碰,生缔就发现其身体意外地紧绷。
“生透!?”生缔察觉不对劲,紧张地扶起生透的身体,见到了他脸上的泪痕,与被咬的鲜红的嘴唇。
“你怎么了?”生缔手指伸进生透嘴里,分开其牙齿,不让他再自残。只是这样一弄,生缔的手指就难逃一劫。
“嘶……”生缔吃痛出生,却没有撤手,上床调整了一下姿势抱住了生透,眉头紧锁。之前他也见生透有过这样的情况——大约是从据点事情后,又经历了频繁的拆卸,才引得以前的毛病复发。
不过好在,他之前为生透换过有问题的零件,还特意添了点别的东西预防这类情况。只要他在生透的身边,那件东西就会运行保护生透,将生透从痛苦的记忆中解放出来。
只是解放的过程比较危险,生透即使平日再怎么厉害甚至无坚不摧,在这个时候都会尤为脆弱。他必须守在生透身边,避免危险来临。
“生透?能听到我说话吗?”生缔将那人抱得严严实实,借此控制住其身体,轻声询问。
生透从记忆中脱身时,可能会分不清现实与记忆而做出过激举动。他不确定生透看到的痛苦回忆究竟是哪一段,更不清楚生透做出的过激举动会不会伤害生透自身。避免意外的发生,他必须小心。
“唔……”生透没有回答,稍稍挣扎了下,还扯到了生缔散落肩头的长发。
生缔被扯得只能低头,边低下头,边安抚生透的情绪:“别怕……生透。别被不存在的事情吸引生透,我在这里——”
“嗯——!”
生缔的安抚没能唤回生透,反倒让他更加不冷静。他在生缔的怀里挣扎地更厉害了,甚至拳打脚踢。
“呃……”
生缔被他扯着头发,即使很努力地控制生透行为,却不知是为了护住一头秀发还是怕生透受伤,没敢用尽全力,最终被生透强压在床上。
生透目光涣散地扯开生缔的领带,麻利地用其束缚住生缔的双手,顺便撕烂了生缔的脖间的衣物,一言不发地就把头往生缔脖间磕,然后——
猛咬了下去。
“啊——”生缔惊呼出声。他之前不解生透的行动,怕生透受伤,更是为了带生透走出痛苦回忆才受制于他。这会脖间被咬,才让生缔想起身上还有见不得人的痕迹,顾不得生透会受伤,大力挣脱开被束缚的双手后猛地推开生透。
生透被推得直勾勾倒在床的另一边,一时间竟然没有了动作。
而生缔趁机用刚刚的领带控制生透的手,顺便揪来了一旁的被子,束缚住其他部位。确定生透不会逃脱控制后,才松了口气,开始处理自己的衣服。
经刚刚的一番行动,生缔本就凌乱的衣衫被扯得更开了,露出大片的肌肤,肌肤上还残留着暧昧的红痕,最红的是脖间,那是刚刚生透咬下的。
生缔没眼看别的痕迹,匆忙整理衣衫,一边理一边庆幸生透没有看到这些。不过就算看见了,生透大概也不会知道那是什么吧?
就算看过琼楼的**,怕是也不会很理解那些事情的……书中与现实,差得还是太大了。
他无言看向生透的被束缚的手,视线顿了一会,再滑向生透的耳垂,那边都曾被易奘碰过。直到现在,生缔都在后悔自己那么无用,没能保护好生透。
算计得再多又怎么样?还不如冲动任性一把……
生缔抿了抿唇,停下理衣襟的手,躺在生透的身边,撑着头,目光在生透的唇间游荡。
其实不正经的书他也看过不少。易奘说得也没错,他也不是不明白生透所求为何……他大可以直接诱了生透,叫生透彻底如愿。
只是……若真这么做了,对生透而言,就太不公平了。生透才睁眼几天?他们就算又过命的交情,又相互吸引,却也……还是有些太快了。
有些事,还是见多了,想明白了才好,不然……收场时总会意外地狼狈……
他不想那么狼狈,所以一直在装不知道。可是……
总有那么些时候,是难免装不下去的。
就比如现在。
他算不上高兴,而那些心思,也难免失控……
生缔半撑起身,望着生透在经历刚刚的一切后昏睡过去的容颜,惆怅又小心翼翼地触上生透的嘴唇。
为什么生透还不醒……刚才生透的举动,以及现在的突然昏睡,都证明生透已经走出了痛苦记忆。按理说生透应该要醒了,难道是什么环节出了问题吗?
还是说……另有所图?
似是想起什么,生缔按压生透的唇逐渐用力,更是轻松撬开了生透的牙关,堪堪触碰到其藏在深处的……。
乔衮收藏的部分**中曾有几本很唯美的故事。而故事里总有一位昏睡的人,只有通过亲吻才能将其唤醒——
生缔微微凑近躺在床上的生透,缓缓贴近其嘴唇——只是他尚未得逞,他的发丝便因他的行动而从肩头滑落,恰巧落于生透的唇上。
被捷足先登了呢。
他撇了撇嘴,有些吃味地将发丝扫于耳后,平时被他爱护的极好的头发,现在只让他觉得碍眼。
稍稍调整了一下后,他又重新接近生透的面颊。此时他们俩的距离近到分不清鼻间呼吸从哪而出。而生缔望着心心念念的唇,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就差一点……
“唔……”生透眼睫微动,打断了生缔的动作。生缔顿时有些心虚,果断放弃了亲吻并将生透拥入怀中,还顺势解掉了生透身上的束缚物,免生透难受。
“嗯……”生透刚醒就猝不及防地被抱了个满怀。
“生缔?”他不确定道,迟疑着没敢回抱,直到看见其的栗色长发,才确定真的是生缔,欣喜地抱住了那人。
“生缔!你真的回来了!”生透惊呼着忍不住把脑袋往生缔的颈窝里缩。他的黑发带着温热的呼吸,一同挠上了生缔的心窝。
生缔有些不自在地红了脖子根,却不忍推开在使坏的生透,想持续得再久一些——
生透自然也想舒舒服服地贴着生缔的肌肤,只是,他无意间瞄到了在床下的两瓣木人,瞬间慌了神,离开了生缔的颈窝。
这一离,恰好就发现了生缔脖间至锁骨的痕迹,除了那抹最红的咬痕,它旁边还有细小的星星点点浮在那肌肤上,让生透视线一顿,心里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生缔!你的脖子是怎么了?”生透费解地望向其脖间,担心道,“你这是……被打了吗?”
他见过类似的痕迹,最红的那个咬痕,他曾经用它来对付过乔衮,至于别的星星点点,在军事课上用小石子稍稍一击就能打出来。只是这人下手也下得太狠,这都靠近脖子了。虽然他后来感觉不到疼痛,但他也明白,脖子是很重要的地方,击中这里,很疼的啊。
生透着急地想摸上生缔的脖间,却被生缔慌张地躲开,迅速地收拢衣襟,还离生透远了些,脸也白了点。
“生缔……我并不会伤害你……”生透有被其举动伤到,无措地坐在原地,委屈地低下头,“我只是想问你疼不疼……”
闻言,生缔系扣子的手一顿,随后又继续扣上,缓声道:“没事的……我不疼。”
“……好的。”生透蔫蔫道,没有再继续下去。他这态度并没有让生缔安心,反而让生缔担忧。
生缔确定衣服已经穿得严严实实,才重新靠近生透,但靠到一半又停住,从兜里掏出了一双手套带上后,才放心地贴近生透,手附在生透的手上。
“你放心,我……真的没事。”生缔柔声道,“只是……生透,你刚刚似乎是痛感失灵又复发了。”
“是发生了什么吗?”
生透闷闷地看着生缔带着手套的手,更不开心了。要知道乔衮纵使也带手套,碰他时也会将手套取下。而现在一向用手掌温度来触碰他的生缔,却戴上了手套。
生透抽离了二人交叠的手,也不顾为此愣神的生缔,拾起了地上碎成两瓣的木人,双手将其捧在手心,递给了生缔,落寞道:“生缔……我在万巧那边发现了它。”
“我不知道它是怎么到万巧的手中的,但我知道那是你的东西……我本想替你拿回来……可是,我一个没收住……它碎了。”
生缔在透抽离手后,神情就有些低落,见生透拿出木人,才知道刚刚是他误会了生透的举止,心里稍微好受一点,接过了木人。
一瞬间,生透就扑进了他的怀里,有些哽咽道:“生缔……我会好好收敛我的性子,会做个不让你担心的人,但是……”
“但是……你能不能……别连碰我一下都不愿意……”
“拜托了……”
妈啊,差错字时被肉麻到了……
小剧场:会如何喜欢一个人呢。
生透(激动得手舞足蹈):把最好的,最大的,最漂亮的,最珍贵的,都给他!!!如果他愿意,我也可以把自己给他!!!
生缔(平静却真诚):我不敢奢望和他在一起。但是,只要是那个人想要的,我都会给他办到,哪怕……(即将要说不好的话时,被生透愤怒地打包带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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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