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救失足坠楼青年之后 第12章 第 12 章

顺着墙壁上的灯火一路走下来，樱庭青筱带着两个少女走进了一间宛如人间炼狱般的审讯室。

给他们开门的守卫人员并没有就多出来的阿茑而多问他们一句话，只是在打开锁的时候流露出了一点扭曲的神色，仿佛里面存在着怪异至极的存在一样。

钥匙转动铁锁，发出咔哒一声，几人面前银白色的栏杆上发着锈，却也折射出除了守卫以外三人脸上平静的神色。

金子美铃略不可查地看了下最后站着的阿茑，担忧的神情从她的脸上一闪而过。

推门而入之后，那开锁的人便匆匆忙忙地退出去了，不愿意多看审讯室内一眼。最先走进来的樱庭青筱首先端详了一下这间惨不忍睹的审讯室。

难怪进出这间房间的港口黑手党成员都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

扑面而来就是浓郁的血腥味，目光所到之处皆是无处不在的污垢，在昏暗灯光下的地面甚至还能看出没被完全清楚的难以言喻的排泄物痕迹。

而挂在墙壁上的人——除了头以外都不能说是人样了，这摊名为“间贯一”的一大摊肉还在微微起伏着，其间露出的白骨在昏暗的黄灯下散着朽败的光，皮已经被剥了大半，唯有束缚四肢的地方为了贴合铁锁还留了点老旧的人体组织。

不清楚是由什么腐蚀性物质剥落了皮肤，但那些粘合在一起的肉块中里面隐约还有虫子在钻动，大抵正位于胸膛的地方吧，原来身体内存放的心脏地方，现在也都变成了恶虫的疗养室，有非常细微的蚕食声在审讯室内响起。

而最瘆人的还不在于此，而就是在眼前这人的身体已经溃败腐烂之后，他的，间贯一的头部还是完好无损的，青年微微闭着眼睛，黑发温顺地垂了下来，无疑是个清秀帅气的模样，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不往脑袋以下的部位看。

不明液体还在房间里的某处滴落，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与那虫子在人体内发出的蚕食声悄悄地共鸣上了频率。

这间审讯室里的味道并不难闻，因为本身就不是腐烂留下的气味，而是偏向于一种不知从哪里散发出来的，烧着的纸灰味。

一直跟在自家上司身后的金子美铃神色如常，显然就是之前就见过间贯一这鬼样子的，而最后进来的阿茑见状也只是愣了一下，脸上没什么异样，也没什么悲喜波动。

“抬回来的时候就长这样？”樱庭青筱低声问。

“不清楚，得问黑蜥蜴。”负责出面接管间贯一的第二负责人歪了歪脑袋，“我是去上面把他运下来的，那时候他就已经变成一团肉了。”

上面指的是顶层的首领办公室。

樱庭青筱了然，他接着问，“现在呢？”

“一团烂肉，没死。”再度认真观察了一下间贯一之后，金子美铃这样说着，语气没什么大的波动。

静静听着的樱庭青筱皱了皱眉头，挥手让他们有点距离的阿茑走了过来，在给她递了一套从审讯桌上摆放着的手套和口罩之后，自己也摸了一套同样的穿戴上去。

在审讯室待了一年有余的樱庭青筱其实不是很在意这个脏乱差的环境，只要那些东西只要不出现在他的身上就行，但现在估摸着得上手碰一下面前这个玩意儿了。

审讯室里的另一侧，两个原本正面对着左边墙壁，正在讨论些什么的审讯组成员听见了进门的动静，于是停了话语，转身向他们走了过来。

“樱庭先生，金子小姐。”

问候的话语里的恭敬语气完全不掩饰，与外围的巡查守卫一样，他们同样都选择性忽视了阿茑的来到。

正在给自己戴口罩樱庭青筱点点头，算是作了个回应，直至穿戴好后，闷闷的声音才从底下传来，“除了报告里的，有什么还要补充的吗？”

听到这句话，为首的部下忍不住了露出了惭愧的表情，“很抱歉......我们没能审问出什么，唯一的记录都是金子小姐在的时候才问出来的。”

“这人虽是一副这样模样......”像是想起了间贯一非人的模样，说话的语气不由得迟缓了起来，“但他牙口实在咬的很紧……终究是要劳烦您了。”

樱庭青筱摇了摇头，他清楚间贯一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是有点太挑战一般人的审美了，少年轻轻叹了口气才开口对他们说：“说到底是你们辛苦了。”

“送过来的时候就是这样子了吗？”

审讯员连忙点了头，“是的，现在比起之前，也只是人体变得更加溃烂了。”

再多问了几个问题，了解了大致情况的负责人在最后露出一个足以够舒缓情绪的笑容，还安慰了几句有些失神的组员，“以后大晚上就不要搞什么审讯啦，睡觉的时候容易做噩梦的。”

金子美铃也跟着点了点头，稚嫩的脸上露出严肃的神态，“睡不着会很严重的。”

她走上去先后握住了那两个面色苍白的审讯员的手，大抵是摸住了人的脉搏处，确认见他们脸色已经比之前好些了，才稍微放了一点心下来，“好啦，都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和樱庭就好啦。”

而在他们对话的过程中，审讯组组长已经带着旁听的人向着间贯一的方向走了过去，两人都带好了手套和口罩，先是直接走到墙壁旁，近距离观察起了这摊烂肉的大致模样。

颈部以上一切完好无损，以下的部位除了四肢，人体皮肤组织全部溃烂，存在腐蚀性液体留下的痕迹，奶黄色长虫埋藏在肌肉之中，似乎正在沿着人体内的血管通道而前行，手腕脚腕处皮肤完整，手部和脚部也同样如常无恙。

像五马分尸后拼凑在一起的人体，而中间的身体部位早已经被在丢弃之后腐烂不堪，颇有一种金玉其四肢，败絮其脏腑的感觉。

一把扯起这人头上的头发，借着暗色的灯光，樱庭青筱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位在传闻中诱骗尾崎红叶跟着他一起叛逃的能人志士。

首先不得不称赞面前这人真是生的一副好面相，如今处于昏迷状态的间贯一闭着眼睛都能散发着自己身上那种温和与柔弱兼容的虚假气息，然后让一个路过的小女孩感到心疼。

想都不用想，当这种人一旦表演出厌倦黑暗，但愿意为了包容爱人而一起深陷黑暗中的模样，就会有多少心思单纯的小女孩能够被他轻易哄骗，并因此踏上不归的道路。

正比如，单纯到只会杀戮的尾崎红叶？

但说实话，这句话听起来挺好笑的，因为本来就是假的。

一个被港口黑手党花钱买来的异能力少女，在暗无天日的组织里做着不计其数的脏活，纵使是真正的本性纯良，也必然需要某种契机的推动，才会让她对着外面的世界迈开步子。

虽然结合之前的记忆来看，尾崎红叶正是推开了那扇门，却又狼狈地回到了黑暗。

阿茑。樱庭青筱看了看身边那个尚未脱去口罩手套，还在对着昏迷的间贯一一阵摸查的的女孩，心中的想法跳了挑。

总之按照港口黑手党的传言，间贯一这份楚楚可怜的外貌可以让答卷酌情得分，却不是真正关键的得分点所在。

樱庭青筱把脏污的手套摘了之后，直接丢到了医疗垃圾桶里面，他看着那边状态已经变好了许些的审讯组成员，示意金子美铃把白灯灯源打开之后，再送他们从地下审讯室出去。

白灯打在少年模样的审讯员身上，显得他此时有些不近人情的残酷，“接下来由我来接手。金子，送直木和斋藤出去。”

“路上要是再碰到有人拦你的话，自己先看着办。”大概有点不放心，他又补了一句，“等我处理完就来找你。”

“是，樱庭先生。”

金子美铃点点头，对着话中提到的两位组员做出了侧身让步的动作。

听到这句话的两位组员顿时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跟着这难以分辨生还是死的东西待久了，属实是会带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出去的时候别把门关上。”

虽说不是不能忍受这种混乱的气味，毕竟也比起自己预想中尸体腐烂的巨人观气味好多了，但闻多了纸灰的烧焦味，同样会让他心情不好。

面对着眼前这个大型纸灰组合体，并不能对它做些什么的樱庭青筱只能从环境入手，能够通风把气味驱散掉是一点就一点。

不疑有他的成员从房间中退散出去，离开的时候的时候也都特意没有关上那扇半开的门。

“阿茑，别看了，过来。”坐在审讯椅上的樱庭青筱熟练地使唤着不是自己下属的女孩，“虽然你一直碰它，它也确实不会醒，但我们今天是来审讯的。”

乖巧的少女立马解开了口罩和手套，丢到了垃圾桶了之后，又被命令着去洗手。因为樱庭青筱没碰间贯一别的地方，阿茑倒是把这人上下都快摸了一通。

给洗完手的阿茑指了下先前的审讯报告，樱庭青筱拿起了几根放置在手边的铁钉，走上去分别钉在了间贯一的四肢，在这之后，他手上的铁钉就只剩下一根了。

“你会钉在哪？”樱庭青筱问已经看完了报告的阿茑。

“额头。”阿茑沉思了几秒，又换了一个答案，“还是喉咙吧。”

被两个答案整乐了的樱庭青筱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晃了晃手上的铁钉，金属表层的光在白灯照射下闪了好几下，“小姑娘，我们今天是来审讯的，是来、审、讯、的。”

少年的声音在安静的审讯室里格外清亮，“在一般的审讯过程中，让人直接死掉和让人说不出话都不太行呢。”

“看来尾崎红叶没怎么让你搞过审讯啊，之前都是在暗杀？”

被点出了真相的阿茑低声嗯了一下。

“好好，没事的。”樱庭青筱本来就对她没什么多的要求，他转身对着昏迷的间贯一比划了几下铁钉，“站累了就坐那，会写字的话帮我做个记录就行。”

“会写......”对审讯不甚了解的少女在找到了能做的事情之后便打起了精神来，自坐下后便拿起了一旁的纸笔，“会写的。”

“那就辛苦你啦。”审讯员轻轻地笑了一下，然后反手把铁钉直接钉进了面前这人的心脏里，其动作毫不拖泥带水，没有一丝犹豫。

铁钉没入胸膛的一瞬间，樱庭青筱就感受到了自右手传来的发力阻塞感，说明在间贯一的心脏部位有着阻碍其深入的物品。

于是他把铁钉拔了出来，又借了几分力气加速扎了进去，在穿破那个中间的物体后，间贯一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看见一个面容精致的黑眸少年正握着刺在他胸膛的铁钉，但他却感受不到一分疼痛，伴随着少年的再度发力，那根铁钉——连带着以内的某物被一同拔出来了。

位于铁钉正中央的，是一个精致的少女人偶。

还没开始动笔的阿茑神色一变。

樱庭青筱不是很在乎这个，他漫不经心地把手上那根已脏得不行的铁钉随手一丢，于是连钉子带玩偶便咕噜噜滚向了另一旁的墙壁。

“既然间贯一君已经彻底醒啦，那就让我们开始审讯吧。”少年笑着说，“礼貌性地劝你自己交代一切，不然老是说让我给尸体留一口气，很麻烦的诶。”

惨叫声只响了短短的一瞬。

*

一个足够耐心的审讯员，一个无话不说的受刑者，还有一个面面俱全的记录员。

一份充满着了GSS、STRAIN、高濑会，甚至是政府与外国势力信息的审讯资料，为这场宛如面试现场的一问一答作了完美的结尾。

让记录的有些虚脱的阿茑自己离开了审讯室后，樱庭青筱踢了踢已经不省人事的间贯一，在猛烈的疼痛袭来中，这个已经不成样子的男人再次想要蜷缩在一起。

在观察了一段时间人类在自我保护的昏迷中是否因为过度疼痛而苏醒之后，审讯员得出了好像不是很满意的结果，于是便回走了几步，瘫坐在审讯椅上。

在肮脏的审讯室中，结束审讯的少年无趣地转着手上的微型环首刀，一丝目光都没有分给已经站在门口许久的红发少女。

大概是阿茑走了之后来的吧，他推算。

——尾崎红叶，整个叛逃事件中最关键的人物，港口黑手党在捕对象，现如今就这么安静站在了这门半开的审讯室面前。

穿着玫红色和服的少女不作动作，不说言语，倒是比自己的异能力更像一个人偶。

“不进来坐坐吗，路过的，尾崎小姐？”

坐在里面的少年邀请了站在外面的少女。

半晌之后，和服打扮的维多利亚小姐推开了那扇门，慢步走了进来，金色夜叉自她身后闪现而出，夜叉人偶手中的大太刀利索被拔开，在空中发出噌亮的一声。

樱庭青筱听到第一声木屐声之后，就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但他还是很快伸出了手，捏碎了那个一直粘在自己衬衫衣角下的□□。

让自己看着来嘛......

是已经预测到了往后的发展，还是一切本就在随着他的心意走呢？

感谢支持。

特殊小剧场：

金子美铃：哇，白色的老虎和白色的兔子，泛着黑色的边。

金子美铃：哇，黑红色的蒲公英，飘不走。

金子美铃：哇，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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