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歌 第7章 第七章 比试

“公子，今日可是您未来夫人的选拔大会，您不去瞧瞧？”尚春已经在赵亦白耳旁念了好久了。“别聒噪了，让下人随便安排就好，坐下，陪我下下棋！”赵亦白在庭院凉亭中摆弄着黑色的棋子。这时候珈蓝伸了个懒腰缓缓走来，他捋一捋鬓角的须发，开口道:“小白，昨晚睡的可好？”

赵亦白一脸宠溺道:“我看你这人，还真是没个正经。”

尚春连忙起身:蓝公子，你来的正好，你来陪公子下棋，我还得去督促下人们做准备呢”说完便先离开。

“小白，我看你府上张灯结彩的，这是...？”珈蓝试探的问到。

“三年前，我承诺父亲成婚，现在也是时候该兑现承诺了”赵亦白似乎有些无奈。

“你要成婚？……”

赵亦白点点头

“原来你已经有心仪之人了？”珈蓝心下像被蚂蚁咬了一般，泛着酸，但他脸上仍是毫无波澜

赵亦白听他这么一问，不知为何想起了在暮色时，林暮沐在伞下狼狈的样子，想起她对自己说:你救我一次，我帮你一次，我们扯平了。...她应该已经婚配良人。

看着赵亦白一脸沉醉的表情，珈蓝感觉自己全身像被寒冰包围，说不出的难受。不知为何，还是想听他亲口承认，故作云淡风轻道:“看来是了！”

赵亦白这时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辩解道:哪里的话，我如今尚没有心仪的女子。”

“若不是中意之人，那便是谁也无所谓了。”赵亦白像是想到了谁，又不由自主的感叹道

“小白，婚姻大事，又岂能儿戏，你可一定要认真挑选”珈蓝听他说没有心仪女子，心下终于松了口气。

“那不如...你帮我选吧！”“你平日里不是喜好美丽动人的女子吗，这长安城美女如云，说不准你比我先找到心仪女子！”赵亦白调侃道

是了，来长安这两日，珈蓝除了与赵亦白对弈、骑马、练武，他还总是流连忘返于各大教坊，世人皆当他是玩世不恭，花心大萝卜，但是谁又知他心中所思所想。

“好！我亲自替你选”珈蓝似湖泊般深不见底的眼眸突然泛起涟漪。

林暮沐今日一早，便去了城中景怡阁，这里今日作为选拔将军夫人的场地，只有最后的将军夫人，才可踏进将军府。只见门前右侧摆有一张案桌，一个气质不俗的丫鬟立于案台旁，厅门还有专人把守。

仅仅排队报名的人已然排成一条长龙了。不过，林暮沐十分好奇:来人为何皆是女子，且个个精心打扮，盛装而来。不就选个厨子，至于吗？

好不容易终于轮到林暮沐了，那个小丫鬟让她写下自己的生辰八字和名字，然后又问了问家世，见她长得清丽不俗，才给了她一张竹牌道:“恭喜这位小姐，您现在有入场的资格了。”守卫这才放行让她进去。林暮沐虽然好奇选厨子为何要问生辰八字，但想到自己拿到入场牌便暗自窃喜:接下来本姑娘可是准备好了拿手好菜，一定让那个什么将军赞不绝口！

进了景怡阁大厅，林暮沐落落大方的落座于前排的位置，听着前面台上的丫鬟宣读规则:本次比试按将军嘱咐只设两轮，第一轮为:音律或舞艺。

“下面进入第一轮，按竹牌顺序依次进行比试。”

林暮沐一脸愕然，这将军是用膳前还要看厨娘跳舞么？真令人咋舌，看着周围女子皆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她疑惑道:看来大户人家的女子想法都不太正常。不过，说到舞艺，年少时，林暮沐和父亲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跳舞可说是她的强项了。

鼓乐齐鸣，音律绕梁不绝，第一名女子已经开始表演，“怎么没有看到将军呢？”“是啊，将军人呢？”“为何将军府就只来了几名下人？”“真神秘”台下有人小声议论着。林暮沐对那个将军却并不好奇，她心系表演，因为只有被选中，她才能摆脱苏毓和王八对她的控制。

第一轮，林暮沐舞的是《洛神》，她身姿柔软，体态轻盈，就好似坠入凡间的仙子，在场之人仿佛真实的感受到宓妃的爱恨离别场景。一曲终了，众人还久久无法回神。

林暮沐顺利进入第二轮比试，这时候在场之人仅剩一小半了，小丫鬟又道:第二轮比试为:比武！

此规则一出，台下众多女子开始惊呼“比武？”“这又该如何是好”在场的大多是一些温婉贤淑的大家闺秀，哪里会舞刀弄剑。小丫鬟见状道:各位姑娘若是怕了，现在放弃便是，将军文武双全，若是尔等不通武艺，手无缚鸡之力，日后，又如何扶持将军？”

林暮沐怀疑自己幻听，她心里疑惑道:选厨子为何要舞刀弄剑？这将军还真不按套路出牌！真是白白浪费了好些天的精力和苏毓学做菜。转眼又想到自己不会武功这该如何是好？

这时候珈蓝饶有兴致的走了上台，柔声道“:各位姑娘且不用担心，在下来替将军与各位姑娘比试，一定会手下留情！”他手持桃扇邪魅一笑。

台下姑娘见他长相俊美，多羞红了脸。有了他的鼓励，马上便有位粉衣姑娘愿意上台比试。不过，珈蓝不等她出招便一把这个女子的腰，另一只纤长泛白的手不停在她腰上游走，他一脸深情的轻启薄唇道“:姑娘可要小心哟！我可不客气了！”女子娇嗔道是:“讨厌！”林暮沐见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过转眼，珈蓝就变了脸色，将搂着女子的手挪开，那女子便重重的摔在地上。看着地上恨不得转进地洞的女子，他一脸正经的道:“下一位！”林暮沐觉得这个人倒是很像一位故人。不过，她若不能顺利进入将军府，苏毓便要将她嫁给马员外那个肺痨儿子，林暮沐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走上了台。珈蓝扬唇浅笑，饱含深情的看向她道:方才在后面看到姑娘舞姿绝世无双，还真让人难忘，现在让我来领教一下姑娘的“厉害”！

林暮沐见他一副不怀好意的笑容，双手握拳，正欲偷袭，小丫鬟看她张牙舞爪的样子，以为她要出什么下三滥的招数，紧张的提醒台上之人:“珈蓝公子，将军特意嘱咐，你务必小心！”

“珈蓝，小蓝儿？”林暮沐情不自禁的朝面前的人喊出来。

珈蓝仔细的打量着林暮沐，小心翼翼的问:你是林暮沐？

林暮沐激动的点点头，两人像失散多年的亲人，亲昵的拉着手唠起了家常。

珈蓝是她的青梅竹马，小时候他家境贫寒，总是吃不饱，她经常看见他在自家房顶上一个人坐着发呆，她好奇的问他:“你干嘛总坐在房顶上？”珈蓝一脸天真无邪:你看看天上那片云的形状，像不像烤鸡？” 后来林暮沐就经常带吃的去找他，他也总爱带着她爬墙上瓦，一来二去，两人也变得十分要好，再后来，林暮沐很久都没见过他，听说他的父母欠下赌债，被人追杀，他最后独自一人离开了暮色。

本是选将军夫人比武招亲的场面，现在却成了认亲场面，台下之人瞠目结舌的看着他们，这时候两人才发现不太对，珈蓝连赶紧对林暮沐使了个眼色，林暮沐也默契接收到，她开始虚张声势，摆出各种招式，朝珈蓝进攻，珈蓝不断的配合她，每次都装作被她击中的样子……

直到丫鬟宣布比试结束，珈蓝心情复杂的祝贺道:恭喜你，以后便是将军夫人了！她才知道原来今日不是选厨子，而是选将军夫人，可笑，她以为躲过了马员外的肺痨儿子，却终是躲不过嫁给不喜欢之人的命运。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她心里似乎有了一个人的影子，那个冷漠却将她从“怪物口中救起，那个安慰她说不要怕的少年。”……

而珈蓝呢，一边是自己喜欢的人，一边是自己的青梅竹马。他五味杂陈……

三日后就是林暮沐大喜的日子了，两天前将军就派人送了华丽的嫁衣和嫁妆来，自从她被选上将军夫人以后，总能听到很多关于那个将军的传闻:都说将军有洁癖，将军府里的陈设一律按他的喜好，卧房每日要下人打扫三遍，每日的食材下人至少洗上五六遍，衣服不能有一点污渍且必须用山泉水清洗，府上丫鬟苦不堪言。更过分的是，从不让女子近身。连贴身丫鬟也没有，这哪个女子要是嫁过去，肯定守活寡！林暮沐本就不想嫁，听人这么一说，便铁了心要逃婚。

昨日月黑风高，林暮沐背上包袱偷偷从后门溜走，才刚走了几步，就撞见早就在那里等她的苏毓。苏毓拍拍林暮沐的肩，一脸慈母的样子道:沐儿啊，娘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这将军夫人你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她委屈道:真是半夜杀出个母夜叉！

接下来的两天里，林暮沐多次逃婚未遂后，人总算安分了，虽然有时候会在心里抱怨命运不公，有时候也会忿忿的在心里咒骂苏毓和王八，被猪油蒙了心，见钱眼开。但仍是改变不了今日就要嫁入将军府的事实。

按说今日迎亲理应新郎亲自前来，但是对方贵为将军，而林暮沐不过是一个员外之女，自是没有那么大排场，不过赶早那边便差人，八抬大轿，将林暮沐接入将军府，等吉时一到，就要拜堂祭祖。林暮沐一身艳红华服，凤冠霞帔，坐在略微颠簸的大红花轿里，她轻轻拨弄着凤冠前面用细珠串成的流苏，回忆起昨日夜里和珈蓝一起制定的“出逃计划”。觉得还好有小蓝儿帮她出谋划策。有他在，便觉得安心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