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福来 第34章 矿物

萧映竹将黑子放回原位，没有否认秦览的话。

见着他这副表情，秦览心下就确定了几分。

“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布置？”

姜念既然会提及与情报有关的事情，也就说明二皇子已经主意到了屏州这儿，正在徐氏药肆与梁都药肆之间摇摆不定。

然而他本人并未出面，也没有相关他的消息，目前也就不能因一个情报而判断二皇子本人是否到达了屏州，接下来再与姜念谈事情肯定不能在药肆里互相见面。

“那间茶馆该开始用了。”

萧映竹眉眼间如月夜云雾清散，他轻轻勾起唇，散淡落下的字句泛起凉意。

“目前尚能确定一些事情，不急一时。”

在东澜与洹诡谲的情势之间，屏州如潮上浮萍随流晃荡，可城内看上去却似正处安定时期般的祥和宁静。

就像准备撕开肃杀前的最后一片薄膜。

秦览手指在桌面上若有所思的点着，一时没有接话，折成两折的字条递到了萧映竹的面前。

桌面上的茶盏温度散去，从苍郡传来的字条内容简洁明了，最后落笔的笔锋苍劲有力。

目光在纸上一掠而过，萧映竹面上多了些兴致，抬起手微微点了点字条，唇边笑意深了些许。

“这情报上的内容倒是有意思，他们在选神？”

苍郡的地理位置与京城不算近，位于玄漠的交界处，最外边有众多的贫民窟。

“是啊。”

秦览哼笑了声，将字条收起，握在手中。

“看上去是埋伏很久了，近期才冒出了头。”

时间往前推，刚好是萧映竹故意将五皇子引去苍郡的那阵子。

二皇子像是对藏匿没了兴趣。

也倒不如说是东澜那边等不及了。

秦览托着腮看着萧映竹，说的话意有所指。

“前阵子信风说要去封锁路线，我猜猜看，你是不是在封锁信息同时还想试探一下那儿可能发生的变动？”

桌上的茶盏被侍从撤了下去，换上了方才下好的棋盘。

棋局里暗伏在各处的白子在转瞬忽现透进林里的光中，朦着柔和的暖光。

秦览目光在其中看似显眼的黑子上停留一瞬，忽而了然的笑起来。

“你这饵是下足了料。”

“隔着昌德帝玩请君入瓮，他知道吗？”

—

桂枝在绘画上颇有天赋，不知是不是与姜念相处久了，设计养生产品包装时，除了将洹朝特有的元素融合进去以外，还有些现代的影子。

徐伯从后边的储藏室走出来，朝姜念回道：“小姐，储藏室里剩下囤积物不多了，除去最近新出的养生产品，还空出了些位置。”

目光从放在架子上的养生产品转移开，见着徐伯正抬手擦着汗，姜念莞然一笑。

“徐伯先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交予我来做就好。”

柜台的账簿还没记好，徐伯没再推辞，点点头往柜台那边走。

目前与萧映竹交换的信息并不多，但看他的反应，目前还是按兵不动才好。

新的驱虫剂也售卖了有些时日，是时候可以研发些新的驱虫剂类型了。

徐氏药肆最近没什么动静，潜伏在暗处不知等待着什么。

前有暗处不明人的窥视，后有徐氏在着手见不得光的事儿，被架在中间的梁都药肆再有大动静是困难了，但故意引徐氏提前出手倒是可以。

去屏州山那儿采巴戟天的计划提前在昨夜讨论的时候就有了想法，但是当时时辰已晚，在马车上她也没时机提这件事，今日晚上有空闲，或许可以去找萧映竹谈谈。

联想到萧映竹的身份，之前都是他主动来找自己，因此从没约过时间，也不知道今明天他有没有空。

若是只带着一个话题去找他或许还会占用到他的时间，未免有些小题大做。

同为合作伙伴，在彼此之间的天平平衡的时候，她并不想因一时冲动而给别人制造出多余的举动，让这台随时往左右倒的天平直接倾斜。

何况她还要借着方子这个筹码来去探寻萧映竹背后的目的。

权衡下利弊，姜念选择在找萧映竹前先继续研发新的驱虫剂来打出梁都药肆的品牌效果。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最近储藏室里的货物摆放移动了好几次，短短时日变化甚多，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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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肆门口又来了些人想购置驱虫剂，进店时还嘟囔着外边的天气不是一般的热。

正准备出回府的姜念听到外来陌生的口音，迈出的步伐一顿，回头往旁看去。

来者像是从稍远的地方而来，没注意到她的举动，正与同行人说着话，一边看着货架上的驱虫剂，挑选着该买哪瓶比较划算。

脑海中闪过先前找父亲问对萧映竹合作看法的话，姜念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下这两名来客，对心里有了些决断。

一瓶容量较大的驱虫剂被客人从货架上拿了下来，被它所遮挡的光照进了里边，货架上同时勾勒出了另一道影子，客人拿驱虫剂的动作一顿，转头往旁边看。

姜念今日穿的是常服，看上去与店里的他人没什么区别的地方，眉眼清澈而柔和。

驱虫剂握在手上后，客人站起了身，皱起眉，目光里有些疑问。

“请问这位姑娘……”

姜念朝他礼貌的笑笑。

“我是这家药肆帮忙看店的人，头次见到从远方而来的客人，不免有些好奇，就过来了。”

她的目光转向客人手中的驱虫剂，面上的好奇无半分虚假。

“最近药肆活动宣传的广告，你也是听闻了这活动才来的吗？”

对方抬起手搓了搓脸颊，目光有些未反应过来该怎么答话的迟疑，神色里的疑虑未退。

“倒也算...?我路过这儿的路上听到有人说梁都药肆的驱虫剂卖得不错，就想过来看看顺便买一瓶带回去了。”

姜念眼底的光色转瞬变暗，面上的愉色未改，仍明媚灵动的笑着。

“看客官的样子，是从边陲那儿来的？”

“先前在茶馆时见过从那儿来的人，面色神韵与你有几分相似。”

客人顺着她的话点点头，提到了自己所住的地方，神色缓和了些，变得健谈起来。

“我就是从边陲那儿来的，小姑娘眼力真好。”

“最近那边老是有严查的事儿，闹得大家都不安宁，买卖都做得不顺畅，于是就到外边谋生了。”

“与我一起来这儿的是商贩，也是我好友，路过此地的时候听到有新奇的驱虫剂，就想买几瓶到别的地方售卖，看看能不能卖出好价钱。”

话语截止为此，与他同行的人把剩下想买走的驱虫剂提到柜台付了钱，站在药肆门口回头望了过来。

得到自己想正面了解的，姜念面上明媚的笑多了几分歉意，让开了身。

“原来是这样，抱歉，耽误了你的时间。”

客人摇摇头转身往柜台走，去付他手上那瓶驱虫剂的钱。

“没关系小姑娘，在路上也经常这么有人问我。”

他站到了街边，朝她友好的笑笑。

“余等先行，愿贵店行运昌隆，财源滚滚。”

—

夏日的傍晚地上余热尚存，回到姜府时厨房已做好了饭菜。

梁都城的菜式清淡，很和姜念的口味，今天从远方来客那儿得到了些新的灵感，一些一直想不通的事情有了进展，让她的食欲增了些，连向来粗神筋的桂枝都注意到了。

饭后茶余的时间，姜念想先回房里写些有关药肆新驱虫剂方子的事情，姜母与姜父就让她先行了，在她走之前还添了一句注意休息。

回到厢房，桂枝迫不及待的凑过来，想问问今天在药肆那儿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平常只吃一小碗的量增加了一些。

姜念不打算将心里的想法直接告诉桂枝，同时她想到的事情还和军情有关，眼下还有很多地方并未探明，话自然是不能多说。

她扯开了话题。

“你记得我之前说想要研究有关巴戟天的驱虫剂吗？”

桂枝的注意力果然转到了这儿。

“记得呀，小姐现在是想将这个巴戟天提前制作吗？”

姜念眼底的笑转沉，别有用意。

“并不是，我打算在制作这个前再增加一个可以辅助驱虫剂的方子。”

桂枝一愣。

“是可以一同用的？”

姜念笑了笑，略有所指：“我们现在药肆里囤积的货物日渐减少，肯定需要推出新的一些套餐。”

“我现在想研发的便是可以与之前推出的驱虫剂再凑成另一个套餐的方子。”

见到桂枝眼里一亮，姜念软和的笑笑，问出自己想问的方子。

“梁都城的条例与京城相同，许久没了解这些，最近也没有注意。”

“桂枝天天出去采买，有听到什么条例更改的事情吗？”

“条例更改？”

桂枝望了望窗外逐渐沉暗的天，仔细回忆了一下，摇摇头。

“没有呀，小姐是想问什么和条例有关的事情吗？”

厢房的窗棂开的大了些，姜念起身将其关小，顺着桂枝的问话往下说。

“对呀，我想出来的方子里面与矿物有关。”

“记得百姓不能私下开采矿物，所以就想问问有没有什么变动。”

看着桂枝因惊异而瞪大的双眼，姜念安抚的笑笑。

“放心，这件事我自有分寸，你暂且别与外人讲。”

听到似禁词一般的话语，桂枝抬手捂住嘴点点头。

“好的小姐，我什么都不知道。”

没隔几天，桂枝这小丫鬟又机灵了一些，姜念眼里多了些笑意，抬手让桂枝先出去。

看着厢房的门被关上，她面上的柔和才散了些许。

按先前在现代时候所学的历史，一般矿物都是不能开采的，她在这儿没有听到什么人论及条例，也就没有参考物。

刚刚借着桂枝试探了一下，果然洹朝与其他历史朝代无异处，也同样不能开采矿物。

那么她也就可以借着想用矿物研发这一事儿，来试探萧映竹了。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是得去老地方悦江阁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