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甘草要走,榆安安看着她离开,余光忽然触及桌上那盆“秃”了的牡丹花,脸色十分无言。
“等一等。”她叫住孙甘草
“又怎么了?”甘草是真的烦了,都说了不去药神山,榆安安还想怎样?
她今日是走不出这道门了吗?
回头再次听榆安安说。
榆安安目光示意桌上那盆“秃头”牡丹盆摘。
“也不知是谁跟病人说我喜欢牡丹,什么花开富贵,一看就俗气。你把它带走吧。”
甘草眉头骤跳。
那个背后搞鬼,告诉病人榆安安喜欢牡丹的就是她。
榆安安在榆氏医阁实习时,就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桌上摆了一盆极为名贵漂亮的兰花。
因此众人皆知,榆安安喜欢兰花。
可那兰花最后还是死了,甘草不忿榆安安不好好照顾那盆盆摘,从没看见过那兰花再开过花。
因此两月前来这里打暑假工,听一个病人说想送榆安安兰花,她就骗那个病人说榆安安喜欢牡丹。
当时已经过了牡丹开花的季节,谁曾想病人还真弄来了一盆晚开放的牡丹。
nn的,这件事打死她不能认。
被榆安安知道了,还不削了她。
“好的呢,榆医生。”甘草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也当看不见榆安安的眼神,无辜乖巧地上前去抱“花”,榆安安皮笑肉不笑地朝她淡笑了一下,然后意味深长说道:“回去送我一盆富贵竹。”
“节节高升,这个寓意好。”
甘草听她说话的语气心中便有些气。
这分明暗指她自己三年两升,前途似锦,而自己还只是一个药师,可能一辈子都是药师。
mmd。
我不去药神山!就是不上你的当!
甘草憋着一口郁气抱上“秃顶”的人间富贵花离开,出门时轻轻带上门,习惯性附送一个微笑。
等反应过来,她不由在心里怒骂:
这该死的奴隶性!
都怪上下等级压制太厉害了。
总有一天她要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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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在眼前关上,榆安安走到窗边看着楼下。
两个保镖敲门进来。
“大小姐,孙甘草走了。”
今天他们穿了一身黑衣,守在榆安安的办公室外面。
以前他们都是穿常衣坐在外面椅子上装作看报纸。
这么做是为了震慑孙甘草,不让她发怒。
谁知她这次回来都没带保镖,害得他们没了用武之地。
榆安安应了一声,右手边叫阿七的保镖忍不住关心问道:“大小姐,孙甘草真的会答应跟我们去药神山吗?”
阿七其实不明白大小姐为何选择和孙家合作,明明方家给的利益更多,诚意也更足,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和孙甘草互相看不惯,这些年没少给对方使绊子,彼此见到就忍不住斗鸡眼。
榆安安居高临下地看着楼下,没有回答保镖阿七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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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草不知道榆安安在上面偷看她,抱着花从医院离开,遇到熟人同事,还得含笑应答。
一直到了医院外,挂在脸上快僵掉的笑容才不快的落下。
医院外都是饭馆、小卖部。甘草没吃早饭,耽误这么长时间,肚子饿的咕咕叫,去旁边的小卖部买了一个面包,而后在旁边的候车厅坐着吃。
班车的车站候车厅原本没有椅子,但进出榆氏医阁的大多数是病人,尤其老人小孩居多。
因此榆氏医阁自己花钱改建了楼下的候车厅,变得又大又宽敞,还有木制长椅。
这会儿正好中午,大巴刚走了几辆,候车亭没多少人了,没人注意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
其实注意到她失态也没什么,医院门口的候车亭,总有数不清的因为生病大哭不止的人,甘草这样颓废的还能说一句“坚强”。
这次回来,她没跟父亲说,准备给父亲惊喜,谁知惊喜还没给,自己先领了一顿糟糕的心情。
保镖又请辞回家结婚去了,没人接送,她只能乖乖自己坐车。
十二岁开始在榆氏医阁兼职,她习惯了坐这里的班车。
只是今日格外不是滋味。
别看方才她在榆安安办公室表现得很强硬,很不在乎,心里却被捅得千疮百孔。
去年那桩医疗命案发生后,学校…哦不,应该说是整个医界默认给出的“五不许”惩罚:
未经许可不许诊治病患。
不许私自开诊所。
未结业之前不许随意研发药剂。
学校的实践课只能旁观,一切与活人有关的课程都不许上手。
视察期两年,不许提前结业。
也就是说,这两年她待在学校根本学不到有用的知识,既不能实践,也没办法拿到足够学分。
如果两年后表现不好,可能都没办法解除禁制,正常毕业。
因她连累,家里的生意被对头方家抢走了许多,就像榆安安所说,她家的生意可能真要被方家挤破产。
树倒猢狲散。所以榆安安才拿这件事诱哄她。
如果不是药神山实在太危险,她定会应了榆安安,帮她找劳什子神药。
天气阴沉沉,就像她此刻的心情,充满了阴郁,不下雨,不打雷,就是憋闷得慌,让人恨不得朝天大吼发泄。
如果不是在医院附近的候车站,甘草可能真会大喊大叫,让自己心情好受一些。
这里太多熟人了,她还不想被人当成疯子送去医院看病。
消化了一下情绪,甘草啃完最后一口面包,去候车亭旁边的电话亭给老爸打电话。
以前她有一个大哥大,但去年出事后,总有一些记者和看好戏的人骚扰她,有一天没忍住,把大哥大摔了。
后来那大哥大被她发小粽子捡走偷偷修好了用,据说省了他半年生活费,都不用自己省钱买大哥大了。
没错,她发小粽子就是那么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