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咒术师 第9章 十五分钟

大阪大学医学部附属医院，在全日本排名靠前，也是千石夫妇工作的地方。千石对这个医院还算熟悉，这次来也不仅是探望受伤的同学。

还有山本栗的祖父。

前个星期突发高血压心脏病进入医院，现在才勉强稳定下来。千石飞梅提前发送短信说明自己今天将会去拜访。

她进门时恭敬鞠躬，将鲜花递给了上前来的山本栗。

“打扰了，我是千石飞梅，请多指教。”千石看着病床上目光呆滞的山本太郎，不免的担心起来。

山本栗低声提醒：“爷爷醒来后生命体征维持还不错，就是精神上受了点刺激，家里人也无可奈何。”

你把你爷爷最宝贵的东西弄丢了他当然接受不了啊，虽然那东西现在在我手上来着。

千石露出抱歉的表情，和山本栗坐在山本太郎的房间。

“那么学姐，上周的礼堂事故你没受伤吧？”

“我很幸运在舞台上躲过一劫，不然被五十公斤重的音响砸中真是不敢想象。”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们在天台上看到警车时真的吓了一跳，还以为死了很多人，还好大多只是踩踏伤。”

千石颔首，指着床边的缴费收据：“山本爷爷的药还没有拿过来吗？”

“是，去药房拿药的话会耽误和千石学姐约定的时间，索性就晚一点再去拿了。”

“这样啊，不过现在快饭点了爷爷也该吃药了吧，我对医院还算熟悉，我去拿药吧。”

“太，太麻烦你了，等会拿也不要紧的......我现在就去拿。”山本栗急的站起来，收起缴费单往兜里揣。

“辛苦了，我等你回来。”

药房离住院部有些距离，她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

关上病房门后，千石从背包里掏出了“鬼灭之镰”。11只人形魂座缓缓从镰刀里冒头，一口吃掉了缠绕在隔壁沉睡病人脖子上的蝇头。

“您还不愿意出来吗？”千石喃喃道，她还找不到自由收放11魂座的方法，只能靠笨方法进行谈判。

“山本爷爷的精神不太好，我猜那些医生会作出阿尔兹海默症的诊断，患者会思维功能出现差异、生活不能自理，还会遗忘很重要的人。”

山本太郎浑浊的眼睛看向镰刀，干瘪的嘴里发出呜呜声。

“虽然勉强能维持生活，但这何尝不是一种折磨呢，我感受到山本爷爷现在很痛苦，他似乎被困在一种噩梦之中醒不来了。”

“鬼灭之镰”的11魂座嚣张的气焰逐渐减退，被一种力量拉回了镰刀之中。没过多久，一只农民打扮的咒灵出现在山本太郎的床边，全白的眼球缄默着与他相视。

“爸，爸爸......”老人嘶哑地喊着，眼角流出一行清泪。

山本太郎痴痴念出第四遍爸爸时候，农民咒灵才相信他的精神已经被抑制住了。

农民咒灵明显不同于只会蛮力杀人的低级咒灵，他有自我意识，咒力也远远强于千石飞梅之上，她没有信心能用“织梦”洗脑让他对自己言听计从，只能静静等待他的开口。

时间一点点流逝，计划已经过去了十分钟了。

“你，能让太郎醒过来吗？”咒灵感受到老人痛苦地呼喊。

千石心里松了一口气：“当然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太郎还能活两三年，我只接受太郎在世期间你的调遣。在他寿归正寝后请超度他成佛。”咒灵直截了当地说着，已经猜出了千石飞梅的想法。

这么熟练，看来以前被人调遣过啊。

千石很爽快地答应了咒灵的请求，使出“织梦”前，她有个问题：“需要抹除山本爷爷的记忆吗？”

他那么痛苦地追忆故人，还是抹除掉比较好吧？

“不，回忆对于他来说不是诅咒，我也不希望他忘了我。”

咒力一应而出，“织梦”输入山本太郎的大脑。老人花白的头发里有千缕红线连接千石飞梅的指间，老人眼神逐渐清明，而女孩的眉头开始紧锁起来。

噩梦随着红线传入她的大脑，清香的稻田、明朗的月亮，还有被砍的七零八落的人类尸块。

“织梦”是使用者的术式传入受者脑内，提前编织好的信息被受者大脑接受，形成梦境，影响着受者意识。如果注入的是空白信息，可以反向提取受者脑内信息传递给使用者。

由于咒术、咒灵都是负面情绪，因此使用出的“织梦”带给双方的只有噩梦。

山本太郎的噩梦是他的幼年经历，那是昭和时代，日本召集大量男丁参与侵略战争，父亲因为全盲免于与家人分离。

大量后勤供给需要留下的老弱残病妇女提供，家里的农活十分忙碌，即使这样，父亲也只是对哭泣的母亲说再忍忍，战争过去就好了。

战局越演越烈，疯狂的统治者们开始放宽了征兵年龄限制，甚至征集一定数量的女人上前线。

女人上前线干什么，直到长大后的山本太郎才明白。那个晴朗的夜晚，被同村的叔伯们压在身下的母亲有多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