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突全星际 第2章 极教徒就该进监狱

“姓名？”

“村羊。”

“年龄？”

“21岁。”

这是一间通体洁白的审讯室，村羊坐在洁白的审讯椅上，隔着洁白的桌子对面两只长得极其相似的雌虫一站一坐。

村羊眼睛闪烁，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挣扎得往前扑，用来固定手肘的锁链噼里啪啦响，吵得对面坐着的治安虫眉头皱了又皱。

村羊像是没注意到治安虫脸上明晃晃的厌恶，他竭尽所能向他们靠拢张嘴吼道：“那只虫，那只虫，他……他抢走了我雄父留给我的磁吸纽扣！”

他替那只虫抻平衣角时就已经把纽扣黏在了他衣服上面，只要治安虫检查对方的衣服就能佐证他说的话。

治安虫猛然坐直身体，记录的手一顿狐疑道：“你是蛋生虫？什么等级？”

如今绝大多数虫族都是由胚胎工厂生产出来的胚胎虫，他们至多b级。

只有雄虫雌虫自然匹配生出来的虫子才能被称为蛋生虫，和胚胎虫相比蛋生虫的等级往往会更高，天赋也会更好。

因此蛋生虫理所应当的占据了更多生态位，治安虫没有想到眼前这只除了长相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雌虫居然是只蛋生虫。

他的气息不像是只高级虫族。治安虫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村羊，心里不免紧张。

“我虽然是……蛋生虫但等级只有c级……”村羊为难的说，他仿佛是在公共场合被扒光了衣服一样羞愧得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治安虫点头，重新瘫坐回椅子，松了松领带。“那你雌父可真是好运。”他怪模怪样的说。

村羊讪讪一笑，摸了下鼻子：“是的长官。”他应和道。

他十指绞在一起，“长官您一定要帮帮我，那枚纽扣可是我雄父的信物。”

他语气憧憬：“据我雌父说，雄父家族里面不止他一只雄虫，没准……没准我也能拥有一颗蛋。”

治安虫神色微变，他额头青筋暴起整个人像山川倒塌般倾斜，手不停地拍打桌子给村羊施加压力：“你他雌的别净扯这些没用的，我看你就是极神教教徒！”

话罢他又怕村羊跟不上他的节奏，暗示道：“说清楚你为什么打他？”

村羊知道治安虫问他原因是告诉他，他极教徒这身份还有可周旋的余地。

但他依旧表演出十分恐慌的模样，脸色惨白，全身缩在审讯椅上。他哭丧着脸：“怎么可能啊，我就一c级雌虫，我哪敢打他！”

“我说我是极神信徒还不是为了拖住他，他要是跑了我雄父给我的纽扣可怎么办，中央星这么大我上哪找虫去啊长官。”

“我是被冤枉的长官……”

“长官您一定要相信我！”村羊嘴唇干裂，看上去无比可怜。

治安虫依旧没松口，眼底不屑。他是只b级胚胎虫，往日里被蛋生虫揍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如今能找回点存在感心里别提多爽。

更何况村羊手里那枚纽扣，他眼热得很。思及此，治安虫再次加大拍桌子的力度，墙壁都被他得动作震得掉下来一层白灰。

村羊抿着唇，舌尖尝到腥甜，他眼睛骨碌碌转，仿佛忍耐到了极限，他闭上眼睛缓缓开口道：“长官……您衬衣最上方的纽扣花纹有些儿花哨，不够稳重，不太适合您。”

他不情不愿道：“这样我之前淘到了一颗纽扣，那颗纽扣仿制了某位阁下的家徽，这才配得上您这一身气质……”

治安虫重新坐回椅子，他双腿交叠搭在桌上，侧头和身旁站得笔直的年轻雌虫戏谑道：“你瞧这年头犯人还敢搞行贿这一套。”

“你把我当什么虫了！”治安虫手掌虫化，椅子把手被他拍得硬生生凹进去一块。

村羊在心里默默打着哈欠观看两人的表演，许多虫族都和这只治安虫一样终其一生都在研究如何既要又要，多少年了这只种族任然没个长进。

年轻雌虫半弯腰，微笑着说：“您真是糊涂了，行贿，他敢吗，再说一只c级雌虫他能有什么好东西？”

他话还没说完，治安虫脸上就有些儿挂不住，冷哼一声。他恶狠狠剐了雌虫一眼，c级雌虫没什么好东西，看上人家纽扣的他是什么？收废品的吗？

年轻雌虫话锋一转：“他这是一直崇拜您，看您抢到了克雷西阁下的演出票，自愿为您增光添彩来了。”

“还得看您愿不愿意呢。”

说完还不忘给村羊挑眉，村羊没法装作没看到只好迎着年轻雌虫的目光温顺点头：“长官您肯定不知道，您是我们整片街区的骄傲，自从您上任以来，大家都夸您呢。”

治安虫扭头看他，手指敲击着桌子：“是吗，他们都怎么说我的？”

村羊后背渗出冷汗脸上依然堆着笑：“大家都说自打您来，这儿的犯罪率都下降了不少，我们社区是全中央星最安全的地方。”

治安虫哈哈大笑，心情颇好道：“你这词用得也太浑了，只有劣等虫才会说‘犯罪率’以后别用了。”

“我们这儿可没有罪犯。”

他身后的年轻雌虫蹲着给他按摩手掌说：“毕竟他就是只c级雌虫，没什么见识。”

治安虫摆摆手，年轻雌虫立马压着村羊往外走，他边走边低声道：“配合点，象征性关你二十四小时走个流程。”

村羊压着嗓音：“谢谢长官。”他的腿蹭了蹭年轻雌虫，“长官我左腿口袋夹层里有东西。”

年轻雌虫一拳锤在他肩膀上，村羊疼得直嘶气。年轻雌虫并没有使劲儿，村羊表情多少有些浮夸应付，但年轻雌虫并不在意这些。“你们这些劣等虫体质就是差。”罪魁祸首不怀好意道。

“你小子挺会上杆子爬啊。”

村羊听出年轻雌虫话里的敲打之意，赶忙点头哈腰：“您教训的是。”

“那您看这……”

“等你出来后自己给我，不急这一会儿。”他鄙夷道，“低等虫就是拎不清事。”

“老实点，进去！”年轻雌虫放大声音，“咔哒”两下就把狱门锁上。

村羊被推得踉跄两步，他稳住身体，抬眼看见一只个头很小的雌虫靠在里面。

见他看过来，这雌虫甚至还起身往后又挪了挪。

村羊急忙抬手，“我就坐这，你别害怕。”说完他轻阖眼眸，自顾自地思索起来。

四个小时后，夜幕降临，该说不说中央星牢房的基础设施实在不差，夜晚的温度和白天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牢房里两张对着摆放整洁的床具，放57310上那就是酒店标间的存在。就连伙食也是由狱警按时按点亲自送达。

村羊大快朵颐地吃起来，那只体型较小的虫子仰着头把餐盒放在他身旁，村羊抬头看见他银白色的眼睛。

“这都什么东西，你怎么吃得下去的？”虫子的脸也和他的身高一样迷你，他的五官揉在一起不解道。

“这是海菜，这是……”村羊尽职尽责地充当百科全书。

“你叫什么名字？”虫子打断他的介绍。

村羊不假思索道：“我没名字。”

“胚胎虫啊。”虫子同情道，“你去过中央星外吗？”

“我能听出来，你不是中央星的口音。”

“我打了雄虫在这等雄保介入，没几天活头了。你给我讲讲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好不好。”

“我的这份也给你吃。”虫子把他瞧不上的餐盒推过来。“作为报酬你得给我讲几个中央星上没有的东西。”

村羊上下打量他好几眼，“你吃吧，我吃不下了。”

“你的虫态是什么？”他岔开话题。

“膜翅目-胡峰科-蜾蠃亚科。”

村羊不自觉将视野投在雌虫的腰上，嗯……确实挺细。

蜾蠃科又称细腰蜂，是当之无愧的虫族好身材。

村羊一脸惊喜地问：“哇，听起来就很漂亮，我能看看你的虫翅吗？”

雌虫呆愣住，像是在思考什么。

“都是雌虫看看也没什么，我也可以给你看看我的。”

雌虫半响不说话，村羊礼节性往离雌虫远的地方坐过去。“活跃活跃气氛，你别太在意。”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再怎么好脾气的陌生雌虫在听到他看看虫翅的请求后都会对着他的脸左右开弓。

对面这只矮小雌虫只怕是一只略叛逆的雄虫假扮的。

因而他搞不懂雌虫之间的这种默契。

村羊顿觉兴致缺缺，他问：“你知道三界六地吗？”

雄虫应声道：“之前在族内见过一副叫做‘三界六地’的画。”

“是的，这是一段独属于蜾蠃的故事。蜾蠃一族是天生的建筑大师，在很久很久以前你的某一位先辈他不满足于现实中的建筑，而是渴望找到建立在精神世界之上的全新建筑。”

“三界六地就是他的成果。”

“所谓“三界”，即欲界、□□、无□□；“六地”即欲界的杂居地，□□的喜乐地，清净地，无□□的空无地，内识地，平静地。”

“只有突破了这六层境界，虫才可以进入轮回之道，获得新生。”

“杂居地就是我这些凡夫俗子该待的地方，充斥着贪欲和食欲。”

“而在喜乐地中，众生通过摄心在定，使身心达到澹然凝静的状态，从而生起胜定喜乐。”

“这种喜乐并非来自外界的刺激或物质的享受，而是源于内心的平静和安定。”①

他沉吟不语，收拾好餐盒递给狱警。开导道：“或许你出去以后，可以试试寻找能让你内心真正平静的东西。我能感觉到你内心憋着一股气，或许这就是你想打雄虫的原因。”

雄虫的瞳孔放大，他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这只虫……怎么知道他能出去，难道他已经暴露了？

村羊又说：“如果你能出去的话。”

“比如越狱什么的？”他不确定道。

雄虫松了口气，他活动手肘：“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你也是蜾蠃吗？”

村羊摇头，“只是偶然听到了这个故事，我想你比我更需要它。”

“也算物归原主了。”他沉着眼，双手撑在床上像是在回忆什么低低地笑了。

雄虫突然有些儿脸热，他数着自己衣服上的格子，“如果我找到了，能告诉你吗？”雄虫问。

村羊怔怔地看他，“嗯……我是说等我越狱以后？”

“随时欢迎。”他同意了他的请求。“你可是我碰见的第一只打了雄虫的雌虫，我怎么会拒绝你。”

“我不是故意要打那只雄虫的。”雄虫试图为自己的形象辩解道，“我本来是准备去伴星五，都快上船了，那只虫非说和我这样劣等的虫子坐在一艘船上会影响他的心情。”

“天知道他坐在头等舱，我都快坠在船外面了，他得长多少只眼睛才能看见我。”

“他死活不让我上去，甚至还骂我是残疾虫！这我能忍吗？我恨不得一拳给他打得退出生物圈。”

雄虫后知后觉意识到村羊的身高似乎并没有其他雌虫那般有压迫感，他连忙加快语速。

“但我是雌虫嘛，没办法我就只好等他从伴星回来找个角落踹了他一脚。”

雄虫说他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却藏在中央星只为了给那只雄虫来一脚解气。

说到底他不过是在一段特有的迷茫时期寻找刺激。

他没有选择在港口发作而是蹲守在中央星，这表明这次行事亦是雄虫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这可比头脑发热来一脚可怕多了。

他知道他扮演着雌虫却还要踢出那一脚，当他的鞋底踩在那只雄虫身上时他内心是否会涌上来一种打破规则的舒畅感？

所谓出去看看也只是雄虫一句美好的托词罢了。

看，这就是雄虫，这就是特权，全世界都得陪着他玩益智小游戏。

村羊拍了拍手鼓掌道：“你真厉害，简直就是z小说网里面的雌虫主角。”

对于这种精神旺盛的小朋友，村羊一般会说：“你要是找到了自我可一定要告诉我，我可太想知道你的本心是什么样子了。”

他落寞道：“可惜我只是一只低等级虫，一辈子都见不到雄虫，更不要提给他一拳。”

雄虫被他的语气惊到，整只虫凑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脊背：“你别……别难过啊，我都要死了。”

雄虫颠三倒四的安慰实在清奇，村羊只好压住笑意，抿唇不语。

“哪有虫安慰别虫要从自己快死了出发的。”

①是佛教“三界九地”一个地的解释

三界六地是我后面要用的概念，不是正经概念就是我为了写小说瞎掰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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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把我之前想藏的心理描写加上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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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极教徒就该进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