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舒羽收到路硃的消息时,刚好正在用微信,就秒回了路硃一条,【什么事你直说吧,我今天超忙,没工夫跟你打电话。】
路硃不信,【超忙你还秒回信息?】
钱舒羽,【没骗你,我那沙龙活动不转公开了嘛,现在临时决定再敲一组表演嘉宾。】
路硃震惊,【后天就直播了,你现在才找表演嘉宾?????】
钱舒羽理直气壮,【所以我忙。】
路硃被钱舒羽折服,打消了讲八卦的心思,【那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路硃识相撤退后,钱舒羽又良心发现,给路硃发了一条安抚的消息过去,【对不起噢,等我忙完,一定听你说三天三夜!】
路硃拒绝,【算了吧,这事才说不上三天三夜。】
钱舒羽的好奇心被勾起了一点,【到底什么事儿啊?】
路硃过了最想讲的那一阵,现在已然平静,【没什么,就路砺要结婚了,他刚还回我们家,跟我妈拿走了户口本。】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忙了一天的缘故,钱舒羽突然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身板都跟着晃了一下,有些立不住的感觉。
幸好白可可眼疾手快,用她的半边身子撑住了钱舒羽,钱舒羽才没真的咣当倒地。
钱舒羽长出一口气,跟白可可说谢。
白可可扶着钱舒羽去沙发上坐,还给她泡了一杯燕麦奶。
半杯燕麦奶下肚,钱舒羽脑中的晕眩感才彻底消失。
钱舒羽继续回路硃消息,【他那么老了,是该结婚了。】
路硃不是很赞同,【同花小姐,请你注意,他就比我们大三岁,别再说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话。】
钱舒羽也不赞同路硃,【怎么不能说了,他的面相,至少比我们大三十岁。】
要换做以前,路硃肯定附和钱舒羽。
但今晚以后,路硃作为一名实事求是的新闻记者,实在是再说不了这种违心的话了,不过,路硃那颗已经消散的八卦之心,倒是被钱舒羽的有来有往给重新勾了出来。
【你知道吗,我听我爸妈那意思,好像是说钟家之前有给路砺订过亲,但路砺没娶,然后现在他要娶他正交往的女朋友,我爸很生气,但他管不了路砺,也没办法,说实话我还挺好奇的,什么样的女人啊,竟然还能让路砺跟家里人都翻脸,太神奇了,估计最次也得是个校花吧。】
路硃的消息,让钱舒羽又想起了旧金山那个漫天粉色夕阳的傍晚。
该说不说,路砺长得确实挺好看的。
剑眉星目又冷面,不管远看近看,都是一道不错的风景线,唯一不足的一点就是,他的品味太差了,竟然会跟那么一个女人结婚。
钱舒羽其实不太记得邢雯的长相了。
她只记得,邢雯挽上路砺手臂的时候,那一脸的春风得意和眉眼里无法藏住的傲慢与窃喜,就好像,路砺不是一个人,而是什么战利品的样子。
想到那个画面,钱舒羽不太舒服,所以停止了回忆。
【想多了,你哥审美很次,那女的一般。】
路硃又震惊了,【你还见过他女朋友???】
钱舒羽,【旧金山遇见的,那女的可傲了,也不知道在傲什么。】
路硃不愧是新闻记者,抓重点一流,【他俩蜜月都度完了???】
钱舒羽醍醐灌顶,【……原来他们是去度蜜月的。】
又聊了两句,钱舒羽发现,路硃八卦的热情会随着她的回应节节升高后,忙拿出了正事当挡箭牌,和路硃说了拜拜。
钱舒羽叫白可可。
白可可进钱舒羽办公室,问钱舒羽是什么事的时候,钱舒羽的脑子又突然一片空白,忘了她原本想说什么了。
还好钱舒羽是领导,不需要为这种事道歉。
钱舒羽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快11点了,于是大手一挥,先放过了还在加班的人,“暂时没事了,你让他们都下班吧。”
白可可知道钱舒羽压力大。
她们从旧金山回来以后,中trend的环旅专题丢了一半,国外的景点拍摄都被美trend抓走了,只给他们留下了国内的一半,杂志社里的风言风语也难听起来,以前还犹犹豫豫不敢站队的人,在这次以后,基本都选择了尹韵莱,觉得尹韵莱不久就会升任全媒体策划,成为仅次于黄维的一人之下。
因为这些变化,所以钱舒羽临时调整了慈善沙龙的形式,将原本的私人聚会,转成了公开直播。
前几天,为了拿到直播的牌照,钱舒羽连家都没回,专心在公司准备精准到分秒的直播申请备案书。
昨天,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直播通过的公示一出来,拍物堂品牌部的人就联系了trend广告部的人,说他们拍物堂网络的创始人金总听说trend有公开的慈善活动,也想一起参与进来,助力慈善事业的发展,顺便也给拍物堂打打广告。
就这样,金玉荃的拍物堂用七千万拿下了慈善活动的独家冠名权,将trend杂志社长期合作的汽车厂商给挤出去了,金玉荃本人也作为现场嘉宾,给慈善活动捐赠了一枚三十三点三克拉的南非黄钻。
更为糟糕的是,trend的广告部是独立运营的,钱舒羽管不了。
所以,钱舒羽也只能在收到广告部发来的通知邮件时,生会儿窝囊气,骂金玉荃是个见缝插针的臭虫,防不胜防的小人。
白可可当时还不理解钱舒羽为什么生气。
她只觉得,金玉荃的拍物堂一进来,她们纸媒部上半年的KPI就稳了,还多嘴劝了钱舒羽两句,说金玉荃对公参与的活动,让她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钱舒羽冷笑,“等你哪天也被追着喂屎你就知道了。”
想起钱舒羽当时那个表情,白可可打了个冷颤,也因此回了神。
白可可瞄一眼钱舒羽。
钱舒羽划着平板,正在浏览备选的第三批表演嘉宾名单。
Trend现在,必须要在这个名单里,选一个人签约了。
不知是不是谈的表演嘉宾越来越次的缘故,白可可看着钱舒羽的时候,总感觉,钱舒羽身上那团隐形的火苗,已经开始显形了。
作为钱舒羽的心腹,白可可正想着给钱舒羽说她今晚可以陪她加班的时候,突然就听见钱舒羽冷淡又疲惫的声音,“你还在这干嘛?”
白可可感觉到危险的气息,倒退两步,一溜烟跑了,“就走了,明天见。”
钱舒羽,“……”我是能吃了你么跑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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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龙活动的前一天,京正总部大楼里。
早晨,路砺开完会,叫李炎带上平板,跟他进办公室,李炎手下的几个助理看见这场面,都不约而同地朝李炎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李炎自己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高悬着一颗心就进去了。
进了门,李炎毕恭毕敬,“路先生。”
路砺恩一声,将桌前的两份文件挪到了手边,朝李炎伸出了手。
李炎双手献上平板,正胡乱猜测自己是不是又被邢雯给连累的时候,路砺又将平板还了回来,“这天的行程你重新整理下,早上和晚上的时间都给我空出来。”
李炎收下平板称是,如往常一样安静等着路砺的下文,没有当场确认路砺说的日程时间。
见状,路砺叫了李炎一声,说,“我跟你讲的是私事,你可以先确认一下时间。”
李炎再次称是,沉稳地拿起平板看了一眼时间,——5月20日。
确认完时间,李炎抬眼。
这一回,李炎看向路砺的时候,也终于没再克制他心里那些好奇的小九九,眼神里多出了两分探索欲。
李炎是路砺的身边人,路砺本来也没有瞒着他的意思。
“我准备和钱舒羽结婚,她们杂志社明晚的拍卖,你去,字画和黄钻拿回来给我,其他的东西你看着处理。”
路砺言简意赅交代完,李炎识趣,自动退下。
李炎回到总助办公厅。
办公厅那一群人看见李炎这么快就出来,都有点儿诧异地,多看了李炎两眼。
李炎无视了同事们眼里的期盼,大步走回自己的专属玻璃隔间,然后自作主张地给负责路砺安保的同事打去了一个电话,让他增派了一组人,从今天开始跟钱舒羽。
钱舒羽昨晚没有回钱家大院,而是回了钱潇正在她入职trend那年,买给她的单身公寓。
钱舒羽有一段日子没回那里,昨晚还有些住不惯地失眠了。
她是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她的身体拉响了极限警报,她才像被人硬合上了眼皮一样,不可抵抗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一睡,再醒来,时间就已经滚到了5月20日的凌晨,离沙龙活动的开始就剩十几个小时了……
钱舒羽象征性地崩溃了两秒。
而后,她选择接受现实,打开手机,先看白可可有没有给她发详尽的工作进度汇总。
白可可果然也无愧钱舒羽的心腹之称。
她发给钱舒羽的工作进度详细到钱舒羽打开微信时,手机都被卡停了十多秒。
钱舒羽回复白可可,【你做得很好,以后我的信用卡账单都是你的了。】
白可可秒回也能稳稳拍到钱舒羽的马屁,【舒编舒编,这段时间真是累坏你了,我今天才知道你之前的工作量有多大!!】
钱舒羽傲娇,【你知道就好,不过都这个点儿了,你怎么还没睡?】
白可可,【我睡不着啊,我今天在美术馆通宵,我好害怕出问题[大哭][大哭][大哭]】
钱舒羽有所触动,翻个身下床了,【你等等我,我就过来。】
半小时后,钱舒羽妆发齐整,出发去美术馆。
在钱舒羽公寓干蹲了一天的保镖,也终于来活了。
于是,零星车辆的主干道上,前后脚涌入了一辆奔驰和迈腾。
钱舒羽是在走过第四个十字路口以后才发现,后面的迈腾在跟自己的车。
察觉到危险,钱舒羽先给白可可打了个电话,说她被跟车了,可能要晚点儿才能到,要白可可在美术馆也注意安全。
白可可被钱舒羽的话吓了一跳,抖抖索索地,问要不要帮钱舒羽报警。
钱舒羽说不用,淡定得很,“前面就是派出所了,我自己开车过去。”
刚倒班来的这俩保镖心思缜密,——钱舒羽只一个路口的变更,他们就察觉到了钱舒羽的意图。
驾驶位上的人问副驾,“头儿,你有没有觉得,钱小姐是想带我们去道口派出所?”
坐在副驾位的人正和李炎说明此事,头也没抬,“先别跟那么紧。”
李炎收到保镖的消息时,路砺也因为临时调整了5月20日的行程,才结束了一个海外的视频会议。
会议结束。
路砺坐在主位上没走,但他笔电已经合上了,垂了一点头,在揉眉心。
路砺还没想好明天要怎么跟钱舒羽讲结婚的事情,也预设不了钱舒羽会对此事作何反应,难得的,他也出现了一点儿茫然的情绪。
李炎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后,再想到自己的弄巧成拙,突然就有点儿想死。
察觉到李炎的异常,路砺抬头。
李炎心一横,如实汇报,“对不起路先生,我自作主张派了保镖暗中保护夫人的安全,没想到夫人发现了,现在准备把保镖带去警察局。”
路砺没讲话,只微微蹙了蹙眉。
见状,李炎以为自己对钱舒羽的称呼替换又出了错,紧张到身体都快要绷成僵尸的形态。
还好路砺讲话了,他关注点还有些跑偏地,放了李炎一马,“她现在出门?”
闻言,李炎重新活过来,立马站直了跟路砺汇报钱舒羽这些天的工作情况和她今天的生活状况。
路砺听了一半不想再听,制止了李炎,“美术馆的地址给我,你们都下班。”
负责钱舒羽的两位保镖听见指令,都等不到下一个路口,直接原地调头走了。
钱舒羽看见迈腾走了。
但她不确定迈腾是真打退堂鼓跑了,还是跟她耍伎俩使障眼法,就谨慎地多绕了两圈,确定再没看见迈腾,她才调头拐去了美术馆的方向。
如此一来,路砺还比钱舒羽先五分钟到美术馆。
路砺的车停在美术馆门口,他人也出来了,就坐在车头,手边还有一个蓝色的方形盒子。
钱舒羽拐进园区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美术馆门口的路砺。
风吹拂,树叶层叠地飘摇时,生出了批批蓬蓬的响声,偶而,还有树叶零落,是很温柔的夏夜晚风。
路砺虚坐在车头的左侧看手机,头顶发梢墙头草一样跟着风飘,呼噜噜地,顺毛的样子有点可爱,他背后还有一个很圆的黄色月亮,将路砺这个冷漠的人都衬得温暖了许多。
钱舒羽不自觉地就减慢了行驶速度,慢悠悠地往前滑,可惜路砺还是发现了她,抬起了头。
两人眼神对上的时候,钱舒羽刚才的错觉就全部消失了,——路砺还是那个可恶的路砺,因为他哪怕只是掀个眼皮,也能掀出一种“你也配我正眼看你”的感觉。
真是可恶至极。
钱舒羽下车,路砺也站直了。
钱舒羽假笑,“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路砺一点儿不装,“等你。”
“哈?”
钱舒羽实在想不出路砺这个准人夫为什么要大半夜等她,但她在努力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时,突然灵光乍现,意识到刚刚的迈腾是谁的人了。
钱舒羽非常不理解,“你找人跟踪我?”
路砺纠正,“是保护。”
钱舒羽当真是做了一回丈二和尚,一点儿头脑都摸不着。
无声的静默持续了半分钟左右。
钱舒羽意识到,她现在的思维已经完全被路砺牵引着走后,带着一股不好发作的邪火开了口,“谢谢你保护我,心意我领了,但你还是回去保护你老婆吧,不是要结婚了吗,恭喜你。”
路砺哂笑,“你消息挺灵通的,不过你恭喜早了,我老婆还没答应我。”
“……”
钱舒羽梗着脖子,本来气势还挺足的。
但这一下,因为尴尬,她本能地红了耳朵,气势也弱下去了一点。
下一秒,钱舒羽又觉得路砺有病,——他大晚上来找她,难道就是为了跟她炫耀他有多爱她老婆,让她成为他和他老婆play的一环吗?!
想着想着,钱舒羽又觉得不对。
路砺这种人,闲得去跳楼都不会来干这种事。
这件事应该是在旧金山见过的那个傲慢女人让路砺来的,那个女人对她有意见,所以先让路砺来跟她炫耀,而且说不定,那个女的还像上次一样,现在就躲在车里看呢!!
钱舒羽越想肩膀挺的越直,心想,她可不能让那个女人得逞,看了她的笑话。
于是,钱舒羽也不跟路砺讲话了,直接转身,要绕过了路砺离开。
路砺见状,也不再犹豫,一把捉住了钱舒羽的手腕,把钱舒羽给扣到了自己面前。
钱舒羽慌了,大眼睛不停地眨啊眨。
于是路砺又往后一点,退回了车头,还给了钱舒羽一些空间。
而后,路砺便将他手边那个宝蓝色的方盒子放到了钱舒羽手里,说:“钱舒羽,我想和你结婚,你愿不愿意和我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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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天雷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