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南 第92章 第四十二章母子

妙仪去帝都告发交王星纪过程中，最大障碍并非帝都方面，而是路上有人追杀，但妙仪还是成功解救掉追杀者，坐上前往帝都的船。

在望云县任职时，妙仪与其它属官们都曾挤出时间去帝都参加官考，因而对帝都并不陌生，起码认得帝都重要建筑的道路。

怕夜长梦多，一抵达帝都，妙仪直奔廷尉府。

廷尉有海廷尉与陆廷尉之别，但都是公卿，也是最高司法审判机构的长官，负责汇总全国断狱数，主管诏狱和修订律令的有关事宜，区别是一个负责海洋部分，一个负责陆地部分。

总得来说，和法律有关的事都是廷尉负责，其中包括贵族与藩王犯罪。

既然职司包含贵族与皇族犯罪，任命廷尉时，海皇与海后都是专门从酷吏中选人。

若廷尉不能秉公执法，见到贵族与皇族就膝盖软，那两位陛下就得思考一个问题：廷尉这个重要位置，它究竟效忠谁？它若不效忠于我，我还能睡得着吗？

酷吏面对豪强大族也毫不手软，或者说，每一个酷吏都是踩着无数豪强贵族的尸体成名。

对帝王而言，这样的酷吏担任廷尉最大的好处便是，法律这东西绝不会落入其他人手里。

到了廷尉府门口，妙仪在门口大鼓前停下，拿起鼓锤在鼓上一通捶。

敲鼓敲到第三下时，一名穿着官府的胥吏从里跑出，跑到鼓旁边的书案前坐下，拿起笔。“你要告谁？事先声明，民事案件我们不负责，去找文鳐令。”

“我是交国丽山郡主薄，来此告交王草菅人命，害死交国五千余氓庶，强抢民女，杀人劫掠交国境内富户财富，放任属下截杀往来商旅，设局构陷官吏强迫官吏与之同流合污，官吏若不中计，便令人诬陷官吏....”

妙仪一口气数出八十一条罪名，数完的时候胥吏写字写得手都快抽筋了，写完一看内容，人也麻了。

不是，交王你是不是太能搞事了？

你恢复王爵才多久？

搞这么多事是生怕两位想不起你之前都干过什么吗？

再无语，胥吏还是带着登记册与妙仪去见廷尉，涉及皇族，必须廷尉亲自出马。

廷尉看完交王那一串罪名，默了一息，对妙仪道：“此事我会禀报两位陛下，也会派人前去交国调查，若是属实，交王星纪必会得到惩罚。”

妙仪看着书案后的人族女子，道：“证据我都带来了，还有一封丽山郡丞图南的上书。”

廷尉愣住。

“在下原本有些担心，故而只身前来，但廷尉的反应令人安心，在下可以放心将证据交给廷尉了。”

廷尉莞尔。“交王星纪是皇子，你有防人之心也是应该的。”

证据确凿，廷尉很快写好奏章与图南的上书一起呈给折丹与箕。

箕还好，折丹看着两封奏章的内容，血管都快炸了。

折丹问箕：“我对他是不是太宽容了？复其王爵，让他就封交国，便是为了让他将功折罪，他却变本加厉。”

箕叹息：“别气了，气坏了身体，更没人约束他了。”

折丹深呼吸。“你说该怎么处理？”

箕道：“贬为庶人吧。”

折丹想了想：“可以，但要加上流放，就流放到深海荒漠。”

箕愣了下。

深海荒漠，那是真正的生命禁区。

当初废嗣君康回杀死二王子丰隆并涉嫌逼宫，折丹也只是废其嗣君之位，贬为庶人流放南极冰川，如今却将交王星纪流放比南极冰川更可怕的深海荒漠。

“也罢。”箕长叹。“让他吃些苦头也好。”

交王星纪与废嗣君康回不同，废嗣君康回永不得赦，永远无法离开南极冰川，但交王星纪又没逼宫，未来还能赦免，离开深海荒漠。

看出箕的想法，折丹道：“我不会再复他的爵位。”

箕点头。“做个庶人就够了，复其爵位，权力越大他杀伤越大，受害者多了，总会有血溅五步者。”

废交王星纪王爵，贬为庶人的诏书拟得很快，诏书下达流程也走得很顺利，没有任何人阻碍，但即将走完最后一道流程时，交王星纪被盗贼所杀的死讯送至帝都。

明眼人看了丧讯都抱以惊讶心情，虽然不确定盗贼所杀是真是假，但交王星纪被杀了是可以确定的，人间真有现世报啊。

很遗憾，折丹与箕并非如此心情，俩人立刻收回废交王星纪王爵的诏书，欲葬之王爵之礼。

妙仪一听这消息就知道要遭，即便知道王孙扶摇的身份不适合卷入这事中，也不得不去找王孙扶摇求救。

妙仪上门时，五郎正在给鱼崽上课，教材都是现成的——交王星纪。

“你七父的案例告诉我们，即便贵为皇族，也不能不当人。你越有权力，你不当人时，伤害到的人也越多，虽然大部分人会屈服于权势，心怀仇恨，却不会报仇，但基数上去了，定会有选择布衣之怒流血五步者，基数越大，选择布衣之怒者也越多，而选择布衣之怒的人多了，必定会有成功流血五步者。”

鱼崽想了想，问：“因为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而无千日防贼吗？布衣之怒可以失败无数次，但只要成功一次就能得偿所愿，而权贵可以防住无数次刺杀，但只要失败一次就会失去生命。”

五郎欢喜的将鱼崽抱起来猛亲。“棠真聪明。”

鱼崽笑呵呵的回亲五郎一口。“是阿父会讲课。”

父女俩互相吹捧时，仆从来报有个叫妙仪的夫诸族拿着五郎的信物求见。

五郎不解。

他的身份不适合参与交王星纪的案子中，因此妙仪来到帝都就没来见他与棠，怎么这会跑来了？

虽不解，但五郎还是见了人。

妙仪一见五郎便抱住五郎的腿哭求道：“大事不好，殿下一定要救使君。”

五郎将人从自己腿上扒开。“好好说话，图南她不是在丽山郡吗？交王星纪都死了，交国不可能有人将她怎样。”

妙仪解释道：“交王星纪，他可能并非死于盗贼。”

话不用说得太明白，俩人都很了解图南，有些东西稍加提点便够了。

五郎立刻道：“我去见大母大父，不，还有阿母....时间太急了。”

思考一息，五郎看向一直在听两个大人说话的鱼崽：“棠，阿父给你一个任务，你能完成吗？”

鱼崽下意识挺起胸脯，声音响亮的回答：“能！”

“去找你大母....”

*

五郎与妙仪了解图南，算图南半个母亲的折丹又如何不了解？

纵使因为丧子之痛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冷静下来，折丹与箕都察觉到了异样。

五郎进宫时，折丹与箕正在起争执。

“七郎再混账也是王嗣，你我亲子，王嗣可以受到法律惩罚，绝不能被人想杀就杀死。图南想做什么？眼里还有没有你我？”

折丹拿着笔坐在书案前，迟迟没有落笔，听到箕的话，下意识道：“也不一定就是她杀。”

箕反问：“那你敢说她与此事一定没关系？”

折丹默然。

箕继续道：“如此行为若不严惩，七郎的命算什么？他可是你的亲生骨肉。”

五郎正在此时赶到，进门便听到箕的话，赶紧道：“大母大父不可。”

夫妻俩看向冲进来的五郎。

箕冷冷道：“六郎着实情种。”

五郎口齿清晰却快速的道：“孙儿并非为图南而来，孙儿是为图南而来，交王星纪在交国所作所为，民怨沸腾，更在安息入侵时弃城而逃。以七父的性情，不应敌人还没打到城下便弃城而逃，除非他确定，氓庶不仅不会帮助他抵抗安息，还会趁此良机捅他几刀。交国民心至此，交王星纪受到惩罚，民心尚且难以回到曾经，何况交王星纪不受到惩罚。”

箕道：“七郎再混账，也自有法律收拾他，轮不到图南越俎代庖。”

五郎道：“图南有什么理由杀交王星纪？她是鲛人，她有父母亲人，杀死王嗣，她的亲人如何能不受影响？反倒是交王星纪所作所为，交国有多少人渴望布衣之怒？法律固然可以收拾交王星纪，但法律绝不会让他偿命，交国因交王星纪失去亲朋的人如何能接受？为何交王星纪不能是被本地人所杀，但交王星纪弃城而逃不可能不带侍卫，只一布衣之怒，必是不够，但无数布衣之怒足矣？”

折丹与箕愣了下，这种情况，还真不是不可能。

箕道：“那她也该拿下凶手，而非包庇凶手。”

五郎道：“图南需要抵抗安息，她需要氓庶支持，如何能做与民心相悖之事？且图南性格，太母太父也知道。”

图南不一定会杀交王星纪，但别人干了，图南没看出殡嫌殡不够大都是看在折丹与箕的面子上。

至于包庇，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很难说图南会不会觉得人干得没毛病。

你说法律？

尊重法律不等于认同每一条法律。

折丹倏然道：“若真是她杀的呢？”

五郎立刻答：“那必定是为海国而杀。”

折丹无言。

箕不悦：“为海国而杀？真没看出来她心中有海国。”

五郎道:“海国非家天下，交王星纪，乃至皇室，皆不能等同海国。”

海国若能纯粹家天下，就不会有陆君的存在。

折丹平静的看着五郎，箕却是皱眉。

“二位陛下，陆君求见。”

折丹道：“让她进来。”

南河大步走入宫室。“儿臣见过阿父阿母。”

折丹问：“你为谁而来？”

南河无奈的看了眼五郎。“儿臣为海国而来，图南与交王的恩怨众所周知，儿臣虽不知交王星纪之死究竟什么情况，但儿臣相信，图南不会无故对交王做什么，奏章不可全信，但不可不信。且图南才华横溢，是下一任陆君的候选人，若为虚无缥缈但牵扯到王嗣之死的猜想便毁掉，未免可惜。且若最后查明是误会，不免令人寒心。”

图南不会主动对交王做什么，交王却一定会主动对图南做点什么。

就算图南真的杀了交王，也不好说会不会是自卫，何况还没十足的证据。

因此南河倾向于接受图南的上书：交王星纪是被盗贼干掉的。

交国盗贼怎么那么厉害？

不一定是厉害，也可能是人多，经过交王星纪多年的祸害，交国境内全是穷鬼，人穷得活不下去了去当盗贼不是很正常吗？

鬼知道交国境内有多少盗贼。

交王的侍卫再能打，也架不住盗贼人多啊。

你说盗贼是乌合之众，不可能死磕硬骨头？

确实，但交王他与交国境内的广大人口中的谁是没仇的？

利益加仇恨，盗贼有什么理由怕死？

认真算起来，交王星纪被图南宰了和被盗贼宰了的概率是三七开。

当然，就算真是图南杀的，南河也认为不重要。

图南的才华让她成为了未来陆君的候选人，她要杀交王星纪，多半是因为曾经告发交王星纪，与交王星纪结仇的事。

以交王星纪的性格，从图南当初告发他让他失去王爵起，他必是要杀图南的，王嗣要杀陆君的候选人，陆君候选人将其反杀，却要杀人偿命，做为非皇族血脉的皇室成员，南河很难不产生唇亡齿寒之感。

陆君的候选人不能反抗王嗣，反抗就得死，那更进一步，陆君是不是也不能反抗？

交王之死，真不适合深究。

折丹沉吟良久，道：“交王星纪恶贯满盈，依法废为庶人。”

明白这事翻篇了，母子俩心中松了口气。

箕惊讶的看向折丹。“折丹你....”

折丹道：“廷尉会派人去核对交王星纪之死，若确定是图南所为，图南必须受到法律的惩罚，但交王星纪也必须为他之所作所为受到法律的惩罚，死不能洗刷他的罪行。”

五郎：....图南你做事一定要做的干净呀。

折丹敲定了结果，看夫妻俩没心情见自己，五郎与南河没一会便退下。

走出王宫，五郎对南河道：“多谢阿母相助。”

南河问：“你让棠转告我的话可是认真的？”

她对棠这个孙女是没感情的，从五郎将人带回至今，她就没去见过棠。

棠突然找上门，她本不想见，但棠让门童转告她四个字：王子天吴。

本来睡下的南河立刻爬了起来见人。

“....来日大母欲杀废嗣君康回、王子天吴，阿父必支持。”

小家伙以最天真的表情吐出最残忍的话语，却正中她的软肋。

五郎笑答：“自然是认真的。”

南河道：“记住你的话。”

南河说完上了自己的马车。

五郎微笑的看着南河的马车离去，待马车走远，才小声嘀咕：“阿母真是情种。”

*

图南仍旧疑惑的举起诏书。“若只是如此，也只是不收拾我吧？这个交国相又是怎么回事？”

“交王星纪死了，但交王之位不能空缺，正好八王女在七岁前能够化出双腿走上陆地，提爵为王，封地却未变，两位一直想将她的封地换到边境，只是一直没想好地方，这次交王之位空缺，便改封她至交国。但八王女能力似乎不太好，未必能应付交国这里的复杂情况，需要一个足够有能力的国相。且交国这里的安危系于使君一身，也需给予使君奖励。”

图南懂了。“这是让我给八王女当保母呢，虽然比起给交王星纪偿命，这结果已经很不错，但八王女也就是比交王星纪拟人点。”

再拟人，也还是类人生物。

妙仪对八王女并不了解，闻言皱眉道：“你不会要再杀一个王吧？”

图南摇头。“那倒不至于，八王女虽然也不做人，但她比起交王星纪有个非常出色的优点。”

“什么优点？”

“识时务，交王星纪根本没法交流，但八王女还是能交流的。她人呢？虽然她需要从原来的封地赶过来，但做为鲛人，理论上她应该比坐船的你更快来到交国。”

妙仪一脸一言难尽。“她本来走得很快，但在路上与我相遇，听说交国境内正在打仗后便放慢了速度，说国中之事有国相做主，她很放心。”

图南道：“她不在这个时候来也好。”

八王女要是这会赶来，她还得在战争之余伺候人。

新任交王不在，交国便是国相说了算，图南继续与安息谈判。

安息王坚决拒绝割让土地，不论是高原上的土地还是吃下的交国土地，对此图南也愿意退一步，高原上的城邑就算了，但要支付另外的赎金。

每个俘虏的赎金价格不同，根据俘虏的身份地位而定，最低的普通士兵半枚安息金币，最高的迪希雅，一千万安息金币。

安息王勉强能接受其它俘虏的价格，但对迪希雅的价格表达激烈的异议：安息国库所有钱加起来都凑不出一千万安息金币，必须打折。

图南咬死就这个价，你爱赎不赎，不赎我就砍了她脑袋。

安息王咬牙切齿，只能退一步，愿意用城池换迪希雅。

图南立刻咬死十座城。

安息王要求打折。

一番讨价还价，图南同意打五折，只要五座城，正好是安息王占领的交国城邑数量。

至此，和平条约条款终于敲定。

因为筹钱需要时间，安息王先吐出五座城，图南还了他两万非军官的俘虏。

安息王再次对图南表示谴责：不是说五座城换迪希雅吗？我都吐了五座城，你怎么不交出迪希雅？

图南给安息王的回信很快迅速：谁家做买卖是收下定金后就将最珍贵的货交给买家的？我要是将迪希雅放了，只留下寻常俘虏，你不给金币怎么办？现在这样正好，你用五座城的定金表明了诚意，我便释放两万俘虏，等你什么时候将尾款付清，我再交割最重要的部分。

安息王差点吐血，却无可奈何，只能催后方赶紧送钱来。

*

安息王城。

吉看着面前的金餐具金装饰，扶额叹息，还是不够，但王宫里用来装饰器物的金箔都扒下来了，连安息王喝酒的杯子都没放过，实在找不到其它黄金了。

“还差多少？”

吉看向门口，在他称量金子时，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名蓝衣纱衣的美丽女子。

“见过王后。”

“不必多礼。”塞塔蕾扶起行礼的吉。“还差多少？”

吉叹了口气。“一共需要一百六十万金币，已经收集到的黄金和值钱的东西加起来相当一百五十万金币，还差十万缺口。”

塞塔蕾拍了拍手。

门外仆人抬着一只又一只箱子走入、放下。

“加上这些可够？”

塞塔蕾伸手一一打开箱子。

一共五只箱子，一只箱子满是金饼，一只箱子是珍贵的丝绸与鲛绡，一只箱子里是名贵的香料，剩下两只箱子全是珠宝、手镯、项链、耳环等首饰。

其它也就算了，最后两只箱子里的首饰，吉认得其中一部分，是塞塔蕾在一些正式场合戴过的首饰，

“够是够了，但这些都是王后的私产，甚至首饰....”

塞塔蕾道：“够就行了，首饰没了可以再打。”

PS：怎么感觉自己仿佛有毒？同样是用城池换人的情节，以前看过的小说和玛丽苏影视里，都是帝王或皇子用城池换女主，到我这，变成君主用城池和金钱换回臣子，王后更是连自己的首饰都拿了出来。

以及，对图南可能杀了交王，帝都几个**oss的反应会不会太平淡了，杀了王子还能这么翻篇吗？

主要是，大家还没想到激情杀人这种可能（五郎和妙仪倒是有所猜测，但不会提醒别人），再加上王子人品太烂，以及他和图南的恩怨，所有人的看法是:三成概率交王在杀图南被图南失手反杀，七成概率，所谓盗贼杀人是民变，而图南出于某些考虑（比如参与杀人的百姓太多，不可能在安息来犯的节骨眼上屠杀百姓）粉饰了真相。

最重要的是，不论是自卫杀人还是民变杀人，折丹都不想让图南死——虽然儿子是亲生的，但就算是最坏的情况，图南杀了交王，折丹也做不到不讲道理，指责图南不该自卫，尤其图南还是她派过去的。

因此五郎和南河出于不同立场角度的谏言才能起到作用，从而出现这种王子被杀都可以翻篇的离谱转折。

或者更核心点，那就是，折丹对这个儿子爱，但不够爱，类比的话，大概是刘备因为赵子龙摔孩子，儿子是亲生的，但赵子龙是和他一起出生入死创业的兄弟，你真不好说，他摔孩子是做戏还是兄弟情上头的冲动表现。

交王是亲儿子，但图南也是她半个养女，她看着图南长大的，经常沟通交流培养感情（图南对她的崇敬孺慕可不是天生的），像一家人一样一起吃饭，而她对图南花这么多心思，是拿图南当未来国士在投资，现在的礼贤下士都是为了未来的回报，你很难说，她花在亲儿子和图南身上的沉没成本，哪个更多。

还是觉得离谱？

那现实有更离谱的，霍去病。

李敢的父亲李广跟着卫青出征，但皇帝嫌他每次都迷路，暗示卫青让李广不要参与大的战事。

李广没能立下军功，愤而自杀，死了爹的李敢因此说卫青坏话，霍去病听说后就在一次皇帝举行的围猎中箭杀李敢（怀疑他是大庭广众下干的）。

而汉武帝的反应:李敢是鹿撞死的。

但李家毕竟是贵族世家，因此汉武帝又给了李家补偿，把李敢的女儿嫁给卫太子刘据做妾，硬生生把李家和卫霍两家捆成利益共同体，让李家就算要报复也得付出玉石俱焚的代价。

Ps:分享一对二次元比三次元更不按常理的历史夫妻。

男主黄昌，女主名不详，史书没写她名字。

黄昌出身寒微，靠刻苦读书成材，做了官，成为东汉七大酷吏之一——酷吏这个词在早期，尤其是两汉时，含金量很高，指代管理治安时人挡杀人神挡杀神的官吏，不论犯事的是平民还是豪强权贵，都该杀的杀，该蹲局子的蹲局子，并且，杀的豪强权贵非常多，多到他们的名字就能止小儿夜啼。

黄昌做地方书佐时，妻子回娘家探亲，路上被人掳掠，辗转卖到四川——考虑到黄昌的酷吏风采，不确定他妻子的遭遇是纯粹运气不好还是被报复了，毕竟他妻子出远门不可能一个人走，但运气不好也有可能，因为东汉是豪强社会，大部分时间，尤其是中后期，社会治安非常混乱，而社会混乱加剧到一定程度，受害者就会从平民阶层蔓延到统治阶层，别说小官家属，京城高官的家属都一度经常被绑架，这也是两汉酷吏们为人赞颂的原因，因为他们真的保证了治下的治安。

二十多年后，黄昌被调到四川做太守，上任后大抓特抓整顿治安，其中一个贼人的母亲来找他求情。

黄昌:你的口音听起来不是本地人。

妇人:我确实不是本地人，我是被略卖至本地的。

黄昌:你原来哪里的？

妇人:我原来是xx地人，父为xx，夫为书佐黄昌，二十多年前回娘家的路上被人掳走辗转卖到四川。

黄昌:分别这么多年，黄昌若是在你面前，你要如何识别呢？

妇人:黄昌左脚有一颗黑痣，他曾与我说，脚底生痣说明他不凡，以后能做两千石高官。

黄昌（马上脱鞋）:我就是黄昌，你的丈夫啊。

夫妻相认，抱头痛哭。

然后，俩人复为夫妻——考虑到古代的贵族高官可以纳妾，但只能有一个妻，能复为夫妻，黄昌这是没再娶啊，大概率也没纳妾，因为汉朝酷吏列传里的酷吏们可能出于职业考虑（仇家太多），也可能是养不起（酷吏普遍不收贿赂，生活很简朴，个别酷吏死后别人清点其家产，穷得令同等级的高官心酸），普遍不纳妾。

你问妇人被略卖的丈夫？野史说连夜跑路了，怕被黄昌报复。正史没记载此事，估计，要么连夜跑路了，要么被黄昌杀了。

妇人的儿子？

以黄昌的风格，坐牢还是死刑取决于那家伙的罪行。

史书对俩人记载不多，酷吏列传里九成篇幅是黄昌在哪做官，把当地豪强权贵杀得胆寒，连黄昌爹妈哪位都没记载，只说他出身孤苦寒微，他和妻子的事估计是太稀奇才得以占了一成篇幅，但也只到俩人复为夫妻。

不过那个儿子就算死了，对妇人影响应该不大。

古代要出仕都是二十岁以后，以黄昌的出身，要干到州书佐位置，怎么也要几年。

虽然出仕是二十岁以后，但结婚不是，在汉朝，你要敢拖到二十岁结婚，单身税能罚死你。

因此，失散时，黄昌的年纪大概二十五岁到三十岁左右，妻子则二十到三十之间。

俩人大概率有崽，甚至可能不止一个。

总的来说，这夫妻俩的事比小说还曲折离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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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第四十二章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