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痴情司 第16章 第十二回

而沐宸将那面法器镜子收入袖中，说道，“关于毒害白青儿的人，我心里也有数，现在需要人赃并获，恐怕还是要演一出戏。”

番外

我是一面镜子，从我有记忆起，我就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同年幼的魏寒待在一起。他有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很多要说的话，但是他爹是做很大的官，很少有时间陪着他，他娘去世的早，所以他所有的话都是对着我说的。

“镜子镜子，我今天磕到了头，这里破了皮，要是破了相可怎么办，该有多难看。”

我在心里默默想，你怎么样都是最好看的。

我觉得你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成年后，他迷上了戏曲，每日都会到戏园子里听戏，每次听完戏，他总是咿咿呀呀地跟着唱，渐渐地我也学会了。

有一日他非常不开心地同我说：“我今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表白...可是，他说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是梁瑞。”

“我承认，梁瑞长得比我俊美，但他应该也不是只看脸的那种，是发自肺腑的喜欢他。真的是因为我不是个戏子吗？”

我很难过，因为是他的难过，那夜他抱着我，哭着哭着睡着了。我在心理想，不管黄生如何，我总归是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

后来，因为见不到黄生，他抑郁而终，我也想哭，但我没有眼泪，我永远的失去他了。

但我不能没有魏寒，强大执念的作用下，我变成了他的模样，就好像他还活着。做他喜欢的事，每日去戏园子听戏，那音调缠绵悱恻，绕梁三日，确实吸引人。

但是他终归还是回不来了，我只是在自欺欺人。那个叫沐宸的神仙发现了我，他将我送到天界去修习法术，或许有一天我终究能成为修成人形的精怪，到时候我会找到魏寒的转世，真正地陪在他的身板，再也不让他伤心难过。

我和昆仑上神回到戏园子，天马上就黑了，他找到了黄生，单刀直入地问道，“砒霜，是你吓得把。”

黄生当时脸就青了，但他倔强地不肯承认，“公子莫要玩笑。”

沐宸施乐个法术，很快就在他房间里找到了剩下的砒霜，神仙破案就是如此简单。黄生见事情败露，便也不再遮掩。原来，他和梁瑞朝夕相处，两人一个唱生角，一个唱旦角，入戏太深，加上梁瑞英俊毛诶，黄生很难出戏，随着戏剧进行，越发难以自拔。

可梁瑞却为人风流，一边和黄生你侬我侬，一边和白青儿纠缠不清，甚至还勾引了有钱人家的小姐捧他的场。

不久前的一个月夜，黄生撞见了梁瑞和白青儿私会，第二天听班主说想让他赎身走人，由白青儿来顶替他。两重打击家住在他身上，他心态就崩了，悲观绝望下，产生了杀人的念头。

“我唱了这么多年的红角，却要被她一个黄毛丫头替代，这世道不公，便是我下毒又怎样，她又没死。”

沐宸不爱听他歇斯底里的哭喊，直接报官，让官府的人把黄生抓了。而三日已经过去，白青儿的魂魄也修补齐全，终究没了性命之忧，沐宸便将我从她的躯壳里提了出来，又修改了白青儿的记忆，好不叫她发现。

总算她命劫已过，我们终于重返天宫。

没想到这时候天宫渐渐有些谣言传了出来，什么昆仑上神和女仙赤身露体共处一室，为了女仙下凡给一只鸟渡劫云云。

这些谣言，委实不算谣言，毕竟全都发生过。我有些尴尬，沐宸倒是不在意。“我第一次对姑娘上心，那些老古董自然是羡慕嫉妒恨，可劲儿地编排我，但我不在意。”

“上心，上什么心？”我有些懵，他说的意思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沐宸点点头，坐实我心中的想法，“不然你以为，我真的有这么在意这只赤腹鹰？”

原来竟然是这样……

去司命星君归还命格簿的时候，司命元君正在打瞌睡，被冲进来的劲风吹醒，抬头是昆仑上神。司命元君立刻站直了身子弯腰。

“上神从凡间回来了。”

沐宸又恢复了高冷话不多的样子，对司命只点点头，把命格簿甩给他。司命问道：“那日后这凡人的命格，还用特别关照吗？”

“不需要。”

司命做出了然的表情，我注意到，他似乎有意无意地在盯着我看，对我十分感兴趣。“原来这位就是那个荼蘼仙子，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我听不明白他的话，“荼蘼？不不不，我是忘川河边的一株彼岸花。”

司命星君颇为诧异，这下连昆仑上神的表情都疑惑了起来，“彼岸花？”

怎么了，难道有什么不对。“对啊，我自打有意识以来，身边的都是彼岸花。”

司命星君反应了一下，了然地说道：“彼岸花花丛中长了你这一朵小荼蘼，你自然是当自己是荼蘼。”

原来我竟然不是彼岸花，而是一朵荼蘼，这我从未想到过。难怪我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叶子，曾几何时令人羡慕的荼蘼花，原来我也是其中一员。

“那你是不知道，昆仑上神大手笔，一日内竟将忘川河边的荼蘼花全部点化为仙，结果没成想独独漏下了你。现如今倒好，你终究还是跟在他老人家身边了，也不辜负。”

“为什么要把荼蘼花点化成仙啊？”

沐宸有些不悦司命星君多嘴，横了他一眼，司命星君知道自己说漏了，便解释。“上神是惜花之人，倒也没有别的深意，姑娘能陪着上神，小仙实在感喟不已。”

我努力地摆摆手，“什么陪在他身边，我没有的。虽然我白天的时候，是在神殿里学法术，晚上的时候还要回痴情司住着的。你可不要乱说。”

沐宸翻了一个白眼，“莫非，你是晚上的时候想留下来住？”

这话太过暧昧，我当场脸就红了，我小小一个灵，怎么敢玷污上古战神呢。司命星君在旁边听着倒是捡了不少笑，偏又一本正经地问道：“小仙见姑娘根骨清奇，是练法术的好材料，没想到姑娘是被痴情司的颜岁仙子点化的精灵。这颜岁仙子只是下仙的资质，没想到经她点化过的仙娥，竟然有些天赋异禀，实在是匪夷所思啊。”

提到颜岁，沐宸明显皱了下眉头，“亦墨的事，你也知晓一二，她三世早亡，乃是受上神连累受劫，所以比别人格外受到福泽，根骨才会极佳，并非颜岁有何本领。”

司命星君看出沐宸并不高兴，便不再多问。我不知道沐宸为何不满，总之这里的空气一下就凝滞了。因为沐宸不高兴，我跟着他匆匆离开了司命府。

凡间事情已经了结，我便回到月老处报道，秦宇儿看见我安全归来，十分开心。

我想起心中的疑惑，询问为何昆仑上神会将所有荼蘼花都点化成仙。秦宇儿一开始有些犹豫，听我讲上神待我十分好，他才缓缓说出，“沐宸拥有的赤腹鹰，数不胜数，他怎么会单单为这一只鸟，而迁怒于你。实际上，你被他带回去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你打开了他在痴情司留下的盒子。那上面有昆仑的封印，无人可开，元始天尊给昆仑上神批过命，说能打开这个盒子，令凤鸣的女子，便和昆仑有命定的情劫。这亿万年来，琉璃女神殒身后，昆仑一直守身如玉，为对任何人动过情。我猜他就是在等命定之人，也就是你。”

我这才懂了，赤腹鹰的死本来昆仑并不关心，是因为我触发了封印，他才以赤腹鹰为借口，而带走我。

“那为何他会将所有荼蘼都点化呢，元始天尊也说了和他有情的女子会是荼蘼花？”

“这我倒不知道，你还是应该去问司命星君，司命府的事都是由他掌管。我只是把我知道的痴情司的事情讲出来。”

我点点头，想着改天去问司命，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告诉我。元始天尊说我会和昆仑有情，难怪我一看见他便会心动。

我向秦宇儿讲起人间的见闻，他也十分唏嘘，情之一字，伤心伤人。为情所困最苦。秦宇儿一向最没个正经，一提到感情，他竟然会流露出落寞又感伤的话题。

“你也动过情吗？”我问道，秦宇儿是月老，每日都要给人牵红线，不知他自己有没有动过。秦宇儿却不愿再提。我又讲起地府的所见所闻，还讲了在地府的孟婆汤，险些把手烫没了。

秦宇儿觉得我对仙家事情实在知道的甚少，便耐心讲道：“一说鸿蒙初开，世间分为天地人三界，天界最大掌管一切，人间即所谓的阳世，地即为阴曹地府。三界划定，无论天上地下，神仙阴官，俱都各司其职。第一代的孟婆从三界分开时便已在世上，她本为天界的一个散官。后因看到世人恩怨情仇无数，即便死了也不肯放下，就来到了阴曹地府的忘川河边，在奈何桥的桥头立起一口大锅，将世人放不下的思绪炼化成了孟婆汤让阴魂喝下，便忘记了生前的爱恨情仇，卸下了生前的包袱，走入下一个轮回。后来孟婆就是一个官职称谓了，世人常说的，“人死如云散”，“一死百了”，“莫记已死之人恩怨”，就是因为有孟婆汤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