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判冥生看着好像要转身的黑气团,连忙把殿门的缝隙关上,然后拉着徒弟黑风往远处走。“别叫他真名,那个地方会有感应。记住,他现在是‘不言’。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件事成与不成,我们冥狱区都不会吃亏,具体原因不好给你说,反正你记着,你就是个守门的,不要去招惹他,他要是闯出来了,你就躲远点儿,再往上报消息。”
看着指了指天上,又连忙低下头调试图像的师父,黑风咽了咽口水,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师父的器重,这种要命的“好事”也想着自己。
面对师父这谨慎的态度,黑风紧张地握着手里的镰刀,前车之鉴他没见过,可也听说过,这位要是也像那样闹起来,可不是他能控制的。
他敢说,他一下都挨不住。
随着冥生的动作,平板中闪烁的画面逐渐稳定下来,而黑风的心里,也在狂打退堂鼓。
瞧瞧,就因为看不见命川图里的画像,这位已经在里面暴躁转圈了,随时可能破门而出。
就在黑风紧张地磨牙时,冥生往屏幕下方一点,“行了,先让这位用几截恶人线试试,看看这事儿能不能做。”
和冥生的话一起变化的,是那幅满是雪花点的命川神图,只见里面又断断续续地显示出了一些画面。
“黑气团”封不言虽然不满意剧情不连续,但在“看”到吴德柱求神拜佛的时候,发现他之前接收的剧情介绍有变化。顿时,一个诡异的念头从心底冒出。
怎么,难不成只要他不满意,就能随时改剧情?
怨鬼状态下的封不言可没法深思这种事合不合逻辑,他现在是全凭本能行动,只想念头通达。
【有求神的功夫,不如把村里的汉子都拉上,往喇叭山牛角村冲呀。那边车灯坏了,开车的人看不清夜路,还得找人修好了才走。这会儿过去,指不定还能比他们先赶到地方,等着把吴宝珠救下来。】
这下子,别说钟大山了,吴南江、吴德柱,甚至刚清醒过来的钟红英都把话听了个正着。
“喇叭山、牛角村!我没有听错吧!”钟红英“噌”地一下,从地里爬起来,瞪大了眼睛看向钟大山。
钟大山吞咽了一下口水,用力地点点头,再看妹夫和他二叔表情,确定大家都听到了。
“还愣着干什么,去找人救宝珠啊!”钟红英眼睛往周围一扫,拎着门边的铁铲子就冲出去了,那架势半点儿看不出来之前晕倒过。
被钟红英这一声吼,吴德柱和钟大山也清醒过来,前者抓起墙上的铜锣敲着就出去了,后者窜到外面,看拖拉机还没走,直接窜上去,拍着人家膀子让往钟家村儿冲。
心里还万分嫌弃这玩意儿太笨重了,走不了山上的小路,要不然就让它直接往喇叭山冲了。
不过,刚才那警示让他们把村里的汉子都带上,这肯定是有他的道理,那这人肯定是越多越好。
更何况,这么大的事儿,不让宝珠其他舅舅、堂哥知道,肯定要闹起来。
留在最后的吴大队长抖着脚,从屋子里慢慢蹭出来,嘴巴里直念叨。“这一定是老吴家祖宗显灵了,他们在保佑宝珠啊!要是宝珠能平平安安过这个坎儿,就给他们送烧猪头。”
这吴、钟两村的汉子,大多是亲戚连亲戚,被叫到大祠堂里一哭诉,知道他们的大学生宝珠被人绑架,也没多怀疑这事儿的真实性,直接抄起家伙,赶着牛马、蹬着自行车就上路了。
有些事虽然听着荒唐,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就是费点儿时间跑一趟吗?总比真出了事,再在那里后悔好。
如果不是交通工具太少,怕扯了队伍的速度,村子里的老人都能举着锄头上。
有路过的人瞧着这场面想要问两句,却根本没人有心思搭理他们,再看这队伍气势汹汹,不像是要善了的样子,也不敢上前拉扯人,避着把路让开,只在心里嘀咕出什么事儿了。
因为是往山里走,所以吴德柱他们这路上遇到的人不算多,这里面又多数是不多管别人家事儿那种。
看到这场面,撞上的人虽然觉得奇怪,但除了再往后碰到其他熟人聊两句,根本不会想要不要闹大,需不需要找公安之类的问题。
所以,等公安接到消息,带人赶过去的时候,事情已经闹起来了。
作为一名村干部,倒不是吴南江忘了要报公安,而是电话被吴德柱那个憨子给摁桌子上拍坏了,根本打不出去。用的上的交通工具,又都被带走了,等他安排人通知到公安的时候,直接晚了一大截。
此刻,坐在牛车上的钟红英牙齿咬的咔咔作响,她都不敢想她的宝珠现在该有多害怕。
等到这行人,拐个弯儿上去,就快能看见牛角村的时候,一个声音在他们耳边“炸响”。
封不言那头,前面看着他们很快摇了一大堆人,还想鼓掌叫好,转个画面就见他们傻愣愣的要直冲牛角村,就有些一言难尽了。
【不是吧,现在人都还没到,你们现在过去能找到什么,只能找到几个同样是被拐来的媳妇儿和孩子。还不如让两个男人上去摸摸底,其他人钻草里小路绕到坟堆子上面等着,要不然等那些家伙听到风声,把人带去其他地方怎么办?】
听到这话,钟红英他们顿时背上起了一阵毛汗。他们虽然不知道什么叫打草惊蛇,但是那位神说的没错,这么去的话,根本救不了宝珠。他们也有些庆幸,在路上的时候,根本没给旁人说他们要去干什么。
“听神仙的话,你们去坟堆子等着,我和他三舅上村子看看,有事我敲锣。”吴德柱摸了下别在后裤腰带上的锣,之前他就是顺手一塞,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
“行,你们小心点儿。”钟红英虽然想亲自上,但不敢打乱神仙的布局,只能嘱咐吴德柱和钟大山小心点儿,便带着人钻草堆了。
这一次,他们算是开了窍,还专门让两个人把刨开的草堆子用树丫子拨回来,尽量让它们看起来和之前一样。
吴德柱和钟大山提着一包饼子进村了,原本这是有人备着出远门的时候吃,这次事情发生的急,就直接带着让大家晚上守夜吃,现在正好拿来当个掩饰。
“你们是什么人?”吴德柱和钟大山还没有靠近牛角村,就被在树下歇凉的老大爷给拦住了,一双浑浊的眼珠在他们身上来回打量,像是在看待宰的肥猪。
吴德柱和钟大山被这么盯着,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想到宝珠还是忍了下去。
“我们是去上沟村找亲戚的,指路的说往这边走,你们这是上沟村吗?”钟大山皱着眉,像是在看他们这路走错没有。
“不是,我们这里是牛角村,你们是走岔了吧,上沟村在上山第三个岔路口往左手走。”老大爷看着吴德柱那张黑黄的脸,还有那双指甲缝都是泥的手,再看看钟大山同样沧桑的模样,和手上泛黄的厚茧,眉眼稍稍舒展,这就是俩土农民,没必要太紧张。
“什么,走岔了,那这倒回去还要走多久啊?”吴德柱搓着手,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
牛角村其他人听到动静围过来,见他这么问,便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那就走的久了,没个半天路,是赶不到的。”
“谁给你们指的路啊,这也岔太远了吧。”
“啧,那边路还不好走,你们现在赶过去,怕是只能歇半道上了。”
“这找什么亲戚啊,有什么事儿吗?”
听到一些人的话,吴德柱和钟大山心里还是有些发虚的,他俩就随口一编,根本没想那么多。要是说太多,露馅了怎么办。
“半天!还这么远吗,那怎么办,我舅子晚上看不见路,等会儿天黑栽沟里怎么办!”吴德柱现学现用,当即把从神明那儿听到的毛病安到钟大山头上。
见吴德柱这么说,那些人果然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钟大山看不见夜路的毛病。
“瞧你这么壮,没想到也有这毛病。”
“这晚上看不见,晚上蹲坑都要小心掉下去,哈哈哈。”
钟大山没管他们言语中的调侃,只注意到那个“也”字,“欸,婶子,难不成还有别的人有这毛病?我还以为就我病的稀罕呢。”
“怎么没有,咱们村儿的铁蛋,和你一个毛病,晚上都窝家里不出来。”
“就是,因为这个,他摔了好几回了。”
“哈哈哈,你晚上走路可得小心点儿,他前年摔掉了大门牙,豁了大半年,才找人补上,可费了不少功夫。”嘲归嘲,可这人还有句话没说,铁蛋后面补的是颗金牙,没少在他们面前炫耀。要不是怕疼,他们也想弄两颗显摆显摆。
许是和熟悉的人扯上点儿关系,这时候大家再看吴德柱和钟大山,眼神没有先前那么刺人了。
大家话接话,气氛一热闹,就有婶子笑开了眼招呼他们。
“这天儿马上就黑了,要不,你们俩就在村子里留一......”这位婶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旁边的人拉了一下,她似是想到什么,立马面上带点儿懊悔地止住了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