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走星光的人 第5章 呼吸之间

手术室的灯光白得刺眼，林深感觉到脖子上一凉，医生正在给他的气管消毒。

他想起上个月沈星眠开玩笑说要在他的喉结上画星星，现在那里真的要留下一个永久的小孔了。

沈星眠穿着淡蓝色的隔离服站在ICU玻璃窗外，鼻子在玻璃上压得扁扁的。她举起手里的平板电脑，上面写着："看！我找到冰岛的极光直播了！"

林深想笑，但插着管子的喉咙发不出声音。他动了动还能控制的左手食指，这是他们新约定的打招呼方式。

护士走过来调整呼吸机参数时，他闻到了熟悉的草莓味——沈星眠肯定又偷偷在消毒液里加了香氛。

凌晨两点，监测仪的警报突然响起。林深感觉像被人按在水底，耳边全是咕噜咕噜的声音。

沈星眠冲进来握住他的手，衣服口袋里掉出半块没吃完的巧克力。

"吸气，慢慢吸气！"她把氧气面罩扣在自己脸上做示范，额前的碎发被汗水粘成一绺一绺的。林深这才发现她脚上还穿着卡通熊猫的棉拖鞋。

等呼吸平稳下来，沈星眠从包里掏出个旧手机："记得这个吗？上个月我们偷录的流星雨声音。"她按下播放键，沙沙的背景音里混着他们当时的笑声。

林深眨了一下眼睛表示记得。那天晚上他们躲在医院天台，裹着同一条毛毯数流星，结果被保安发现后挨了顿骂。

"等你出院了，我们再去一次天台。"沈星眠用棉签沾水润湿他的嘴唇，"我买了新的望远镜，能看到更清楚的土星环。"

主治医生进来查房时，林深正盯着窗外的梧桐树发呆。树上有个残缺的鸟窝，是去年冬天被风吹坏的。

沈星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突然掏出马克笔在玻璃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鸟窝，里面添了三只圆滚滚的小鸟。

"这是你，我，还有未来的..."她的声音突然哽住，笔尖在玻璃上划出长长的痕迹。

深夜，林深被胸口的闷痛惊醒。沈星眠蜷缩在陪护椅上睡着了，怀里还抱着那台旧手机。

他看着她眼底的青黑，想起护士说过的话——这姑娘已经连续三天没回宿舍了。

监测仪的蓝光映在沈星眠脸上，林深发现她右耳后面新长了一颗小痣。

他努力抬起左手，隔着空气描摹那颗痣的轮廓，就像在画一颗新发现的星星。

第二天早上，沈星眠神秘兮兮地推来一台电脑："我爸实验室的新发明，可以用脑电波打字！"她给林深戴上布满电极的帽子，"试试看，随便想点什么。"

屏幕上的光标开始跳动，沈星眠紧张地攥着病床栏杆。当第一行字出现时，她噗嗤笑出了声："沈星眠的熊猫拖鞋真丑？这就是你要说的？"

林深眨了两下眼睛表示确认。沈星眠作势要掐他胳膊，最后还是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等你好了，天天穿给你看。"

窗外突然下起太阳雨，沈星眠跑到窗边伸出手："快看！有彩虹！"水珠从她指缝漏下来，在阳光下折射出细小的光晕。林深望着她的背影，在电脑上缓慢地打出一行字："比极光好看。"

沈星眠转身时，眼泪和雨水混在一起。她抓起林深的手贴在脸上："不许说这么犯规的话..."

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林深感觉意识像被吸进漩涡。沈星眠的呼喊声越来越远，最后留在耳边的，是她手腕上星星手链的叮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