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香 第9章 第 9 章

见了王羡的表情，李延意颇觉好笑，正待开口讽刺一句，却不料王羡先她之前又开口了。

“栖云山不辞而别，是我的错。”王羡的声音竟突然变得轻缓了起来，迎向她的眸光中也有了歉意。

李延意听得这话一时怔住了，她没想到王羡竟会为此事道歉，可她心里的气恼又岂是一句道歉就能消减的？当即也不露声色，只作一脸懵懂状看向王羡道：“三舅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这些年我一直在深宫养病，未曾见过外人，也从未听说过什么栖云山。”

王羡哪料到到她竟是直接否认了栖云山两人相识之事，一时间猝不及防就呆愣住了。李延意见了他这般神色，面上总算露了一丝满意来，弯起唇角轻笑了下，然后轻柔着声音道：“三舅，夜深了，延意先行告辞，三舅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李延意说完之后，再不看王羡一眼，越过他快着脚步就离开了。

待走过长廊就要拐弯的时候，跟在李延意身后的俏妞悄悄转头往后看了一眼，见王羡仍是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双眼还一直还这边看着。俏妞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李延意没回头，只问俏妞道。

“王三公子，哦，不，是武安侯，武安侯还站在那里，像老僧入定一样呢。”俏妞忍着笑意道。

听得俏妞这话，李延意也有点想回头看一眼，可想了想还是生生忍住了，只嘱咐俏妞道：“以后万不可在人跟前提起武安侯曾与我在栖云山相识之事。”

“知道了。”俏妞赶紧点头答应着。

……

订婚宴后不久，传眼便到了十月，一年一度的皇家田猎也拉开了帷幕。本朝皇帝是马背上得的天下，自太/祖以来，一向崇尚习武骑射之风，每年在入秋农事将毕之时，皇帝都会于郊外南溆山庄进行巡游狩猎以及阅武练兵的活动。

李延意是第一次参加田猎，往年此时她都是栖云山上。当杨公公将一套骑马装送到昭阳宫时，李延意一时都有些傻眼了，因为她压根就没学过骑马。

“四公主，圣上说了，今年田猎之际，四公主好不容易赶上了，一定要让你随驾前往。届时公主只要坐在圣上身边，陪着圣上看着旁人演练就行了。”杨公公指着匣子里鲜红的骑马装笑咪咪对着李延意道。

原来是这样，李延意听得松了一口气，一向听得皇家田猎规模宏大，她心里也早有向往之意，于是点头应下杨公公收下了那套骑马装。

十月初十，皇帝领着众人自皇城出发，浩浩荡荡抵达了效外离皇城二十里地的南溆围场。

到达后的第二天，便举行了一次小型的骑射演练，作为热身活动，参加的只有后宫诸人、宗室子弟以及较为亲近的文武大巨。

校场高高的看台之上，李延意坐在了皇帝的身侧，她换上了皇帝赠她的那身骑马装，一身鲜红利落的打扮，为她的娇憨活泼里添了一抹明艳之气，叫人见了忍不住注目再看几眼。

演练之前，李延意朝校场看台上两侧一众文武大臣中看了看，一眼就发现了王羡的身影，他坐在前列，着一身玄色的窄袖袍，在一众上了年纪的同僚衬托之下，越发显得身形挺直，面容清俊秀逸，宛若芝兰玉树。

“他这样，还真是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李延意在心里暗暗低喃了一声，随即便反应过来，自己当众盯着他有些不妥，赶紧收回了眼光看向了远处的校场中央。

“杨安，你去，将武安侯叫过来。”皇帝突然出声吩咐侍立在身后的杨公公道。

杨公公答应一声走了下去，李延意见状心里不由得生了丝紧张来，不知道皇帝为什么要叫王羡过来，正犯嘀咕时，便见得杨公公去而复返，王羡紧随其后走了上来。

“臣见过圣上。”王羡在台阶下就对着皇帝躬身行礼道。

“免礼平身。”皇帝声音温和，一边抬手示意一边又道：“武安侯，你坐到朕身边来，一会儿皇子们出场，你帮着朕一块看看，看看他们近期可都有长进。”

王羡点头应下，然后迈步走到皇帝身侧坐了下来。这样一来，李延意坐在皇帝之左，王羡坐在其右，两人略一侧身便能看到彼此。众目睽睽之下，李延意自是不敢侧身相看，王羡更是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场地之内，已是事先投放了一些牙獐、雉鸡、野兔等猎物。打头出场的是皇长子李泰以及三皇子李灿。皇长子李泰是先仁孝圣皇后留下的唯一骨血，三皇子李灿是继皇后周氏所诞，也就是李姝与李婵的弟弟。

李泰虽是嫡长子，可他性子过于敦厚，于学业上也无十分突出之处，相较于天资聪颖，个性鲜明的五皇子李灿，他明显逊色平庸不少，这也是皇帝至今犹豫不定，迟迟没有立李泰为太子的原因。

果然，一脸老成持重的李泰上场之后，虽了挽了弓箭，却是没什么准头，压根就没什么收获。而李灿则是截然不同，他今年才十四岁，可生得四肢修长，一身甲胄，手特长弓，骑着一头枣红色的大马，越发显得眉眼飞扬，少年气逼人。

李灿先是绕场几圈表演了骑技，而后挽起长弓，竟是射中了一只麋鹿，而后又一连射中好几只雉鸡与野兔，引来了阵阵喝彩之声。

“王爱卿，你看五皇子的骑射如今如何？”见得五皇子的表现，皇帝脸上不无欣尉之色，可还是侧过脸看向王羡问道。

“圣上，五殿下的骑射之技，较之两年前，越发稳重精进，看来私下是下了不少功夫的。”王羡拱手缓声回答道。

听得李灿得了王羡的肯定，皇帝顿时龙颜大悦，当场就吩咐赏赐李灿诸多财物，其他各皇子也连带得了大小不一的赏赐。

片刻后，李泰、李灿领着众人上前谢了恩之后，纷纷驱马离开了校场。待他们全部离场后，入口处又奔走了两骑人马，马上坐的竟是两个正当妙龄的女子，一个着粉衣，一个着绿衣，叫人一看就觉得眼前一亮。

“是二公主和三公主！”看台上已有吹呼了起来。

李延意原还以为马上的两名女子是后宫百兽园的驯马女，可想到竟是原来是李姝和李婵两人，当即不由得抬眼仔细看去，果然见得是李姝与李婵二人坐在马上，两人手持缰绳，正策马飞奔在校场之上。

李延意看着两人颇为飒爽的身影，面上不由得露了一丝羡慕之色。她自小体弱，几岁之时就离宫去到栖云山，自是没有机会修习骑射之术，也就不可能像李姝与李婵这般，能享受这般纵马驰骋的快意。

“好，好样的！”见得两个女儿的马上英姿，皇帝忍不住先出声夸赞了起来，四周众人更是赞不绝口。

众人的目光皆被李姝和李婵两姐吸引时，王羡却是侧过脸去，悄悄往李延意那边看了一眼，见她坐着端端正正的，一双眼睛却是紧紧追随着场地里李姝姐妹俩的身影，分明一副专注又很是羡慕的神情。

过了好一会儿，王羡才默默收回了眼光，而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竟是牵起唇角轻轻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