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舟共济 第7章 和好

李济最近有些奇怪。

梁牧舟看着走在自己身边的人，出神的想。

不止一次，他看见李济盯着自己发呆。

“最近不开心吗？”

“啊？没……没有啊。”

李济正转着手里的野花玩，突然被提问。

梁牧舟摸上李济的后颈，微微用了用力，但是终归一句话都没说。

放学回家的路变得沉默且冗长。

李济紧紧掐着野花的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

“哥，你，你有喜欢的人吗？”

“为什么这么问？”

“不是，就是，你都这么大了，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啊。”

“怎么，嫌我老了？”

李济一听急了，

“不是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我……”

梁牧舟看着李济颠三倒四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挑了挑眉，

“这两天心神不定的，你就是在想这件事？”

李济突然抿了抿嘴，一声不吭。

“没有。”

“啊？”

“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梁牧舟戳了戳李济的额头，

“这下高兴了？”

李济敛起脸上的笑，没再回答，他抓着梁牧舟的手蹦蹦跳跳的朝前走。

哥这么优秀，至少现在没有人能配得上他。

等以后，哥有喜欢的人了，那就……，算了，真到那时再说吧。

自从上次在姜草家撞破那一幕后，有几天放学，姜草都没有来找李济。

最开始几天，李济也有些无措尴尬。

那一幕对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不但撞破了姜草和闫放那个的秘密，还窥探见了自己内心的想法，李济自己也需要个适应的时间。

可几天不见姜草，李济也急了，他怕姜草多想，毕竟姜草当时看起来那么难过。

姜草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梁牧舟为数不多真心对自己好的人，他不想失去姜草。

中午跟梁牧舟吃饭的时候，李济跟梁牧舟说今天下午放学后，自己要去找姜草，迟点回家。

梁牧舟知道，自从上次李济从姜草家中回来就一直不太对劲，所以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让他注意安全。

李济下午放学后，从包里掏出一根项链。

说是项链，其实就是一根红色的绳子穿着一颗圆润精巧的桃核。

瀚下村的山上每到夏季种满了酸桃树，这种酸桃吃起来比较涩，但是桃核可以卖钱。

前几天李济跟着张沅去搓桃核，听张沅和几个姐妹说，这个桃核可以两面钻孔，穿上绳子当项链，很漂亮。

李济盯着同村几个姐姐手上的桃核首饰，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样漂亮的东西最适合出现在姜草身上。

李济搓了一下午桃核，挑出了一个大小适中，形状圆润的核。

又找张沅父亲借了工具，一点一点打磨桃核的表面，然后穿上红色的绳子。

盯着手里的小物件，李济想，可能这个世界上再没有谁能把红色衬得这么柔软艳丽但又充满生机。

李济正想着，不小心撞上来人。

“对……对不起。”

“李小济。”

李济吃惊的抬头。

这几天天气比较热，姜草家距离学校不算近。

他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脸颊泛红很是好看，只是神色看起来有些颓败紧张。

“姜草！好久不见了，你最近好吗？”

脑海中想着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李济很高兴。

他上前抓住姜草的手，正想说话，姜草开口了。

“李小济，闫放新摘回来的野果很甜，还有他今天抓到了几条鱼，你之前不是很喜欢吃他做的鱼肉嘛，你要不要，我的意思是，你想不想来我家……”

“好啊好啊。”

姜草面上闪过一丝惊喜，又要开口时，李济爬到姜草耳边轻轻说，

“姜草，你把头低下来。”

姜草下意识照做。

李济掏出项链戴到姜草脖子上。

修长的脖颈上挂着一个红绳穿着的桃核，姜草脖子后面有一颗黑痣，红黑相衬，显得姜草皮肤更加白皙。

“这是？”

“桃核项链，我前几天跟沅沅姐姐去摘酸桃，姐姐们说桃核可以打磨钻孔弄成首饰，而且能带来好运，我就想给你弄一个。”

姜草定定看着李济，没说话。

李济看他不说话，一时有些紧张，

“姜草，你，你不喜欢吗？”

姜草突然伸手把李济揽住，眼眶通红，

“李小济，你吓死我了。”

这一刻，李济似乎能感知到姜草的情绪，他抚着姜草的背上下顺了顺。

但是他向来嘴笨，此时此刻不知道说什么好，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

“姜草，鱼熟了嘛，我们回去找放哥吧。”

“噗。”

姜草在李济头上敲了一下，

“你不等你哥了？平时像个跟屁虫似的。”

“嘿嘿，我早上就跟我哥说了，就算你今天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你的。”

姜草心里划过一丝暖流，但他也不是个善于表达情绪的人，只能紧了紧李济的手，

“我让你放哥把鱼头留给你吃，你不是快期末考试了嘛，好好考，考过姜兴果那个小崽子。”

李济摸了摸头憨笑两声，他向来不会自夸，但是心里盘算，考过姜兴果应该还是有可能的。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看见梁牧舟房间的窗户开着。

李济趴到窗上，

“哥哥！”

梁牧舟正在批改作业，闻声抬头，看见李济神采奕奕，不由笑道，

“总算雨过天晴了。”

“啊？”

“前两天你从姜草家回来就一直不太开心，看来今天和好了？”

李济发懵，这几天情绪低沉的原因，虽然跟姜草脱不了干系，但是真正原因却是……

李济直勾勾的望向梁牧舟。

月光下倚桌而坐的人清隽淡雅，梁牧舟面色平和，待在他身边好像万籁都寂静下来。

而这样的人，却不是自己能肖想的。

经历了最初的害怕和惶恐，到现在的顺其自然。

尽管一再的告诉自己，就把梁牧舟当作哥哥对待，等到哪一天梁牧舟真的有了喜欢的人，自己也会认命，然后真心送上祝福。

只要梁牧舟能幸福，自己怎样都可以。

但是此刻，李济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有些羡慕姜草和闫放的。

追求美好的事物是人类的本性，李济根本无法反抗这种本性。

但是理智告诉自己不能，梁牧舟是世界上对自己最好的人，李济不能害他。

梁牧舟探身揉了揉李济的头，

“看来还是没恢复过来，过两天镇上有庙会，哥哥带你去逛逛好不好？”

李济眷恋的蹭了蹭梁牧舟的手心，闭上眼把喉头上的难过和酸涩咽了下去。

毕竟，风月情爱是宇宙亘古以来参不透也勘不破的大命题，不是一个十六岁少年轻而易举悟明白又能从容应对的。

“好，那我到时候敬神的时候要多烧几炷香，希望佛祖菩萨还有各路神仙，保佑哥哥无灾无难平平安安。”

夜风掀起李济额前的碎发，又带着一丝撩动跃过窗槛翻开了桌上的书本。

梁牧舟抬手按住了躁动的纸页，低头笑了笑，没再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