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追赶游戏嬉弄累了,各自在店里找了张凳子坐,小赵回到对面的药店休息。
单于夜看着追打他打得气喘吁吁的徐锦云,挪着凳子意思意思靠近她,徐锦云白了他一眼,拿起茶壶想要倒杯茶水给自己喝,结果发现压根没有水了,把茶壶砰地放回桌上。
“我那是开玩笑,我错了行吗。”见徐锦云没理会他,单于夜继续讨好,挪着凳子到她身边去,“好云儿…”
“谁是你云儿,别乱叫。”徐锦云扭头看他,脑中里想着设在家门口旁边的油坊。村里人依旧很排斥外来人,何况她们是流放罪臣之后更加看不上眼。
单于夜见她态度强硬,背过身去,“你摆摆架子得了,要不是我能和我阿姐搭上线,能做出这笔买卖吗,能一下子挣这么多钱。你可不知道,我阿姐是逮着机会非要把我塞船舵里,现在更盯得紧。”
徐锦云轻轻瞥了他一眼,“看你把自己说得多有功劳似的,你阿姐还不是为你好,你早晚眠花宿柳,换我作你阿姐非扒了你一层皮不可,你是不是给寒秋小人书,他才多大,你给他看那玩意,你是不是人啊你。”
一说到弟弟事情,她想起她今天早上从寒秋的课业里翻出来的小人书,这个寒秋真是够义气,怎么问不肯说谁给的,徐锦云不用想也知道谁,当即质问起单于夜。“我好好的弟弟让你带坏了。”
单于夜心虚地别过脸去不看徐锦云,心道这么凶也就我眼睛瞎了看上你,真不知道你哪儿好。嘟囔道:“不是看玩儿嘛。”
“你还敢说。”
“茶水来喽。”小赵原来跑回对面泡了壶茶水来,不管他老板喝没喝直接跑过来。两人暂时停歇。
徐锦云边喝茶解渴边想着在家门口旁边盖造桐油坊以及家里那个受伤陌生男人事情。
徐锦云在家门口不远处一块空地上盖起一个简单桐油坊,伤势刚好的萧靖远被拉过来帮忙。他成日在她家里待着白吃白喝,周柳姨娘和弟弟妹妹看不过眼了,徐锦云安排些轻巧的活计给他干,监工。
徐锦云对萧靖远道∶“你伤应该是好的差不多,你要是不干点活,我这儿家里边过不去,这样吧,我手里头有个轻巧活,你光用眼睛盯着行了,反正你现在身上有伤,我不会多为难你。”
萧靖远道:“多谢锦云姑娘收留。”
几时说要收留他?
徐锦云对他道:“你伤好后就离开吧,我们不图你回报什么,你看你那样子就是被人追杀,救你是人道主义,你离开也不会累及我们,我们是普通小老百姓,惹不起你们这些打打杀杀的人。”
萧靖远一听徐锦远要赶她离开,他眼眶红了,眸子里汪汪潭水一般清澈光亮,特无辜特纯良特可怜模样。
看得徐锦云那冷硬心要软下来,但理智告诉她这人留着便是麻烦,况且周柳姨娘看他是愈发不顺眼,嫌他一个大男人白吃白喝,当她们米粮不用钱买。总之有的抱怨。
何况一个成年大男人胃口真是不小,光是那稀粥能喝上几大碗才能饱,无怪周柳姨娘抱怨。而且近来她的母鸡养死了,心情不大好,徐锦云不去蹙她霉头。
萧靖远什么话没说,但是沉默不语站在她面前,徐锦云想他这人长得俊眉修目,器宇不凡,怎么在她跟前跟个迷路的孩童一般。几番下来,徐锦云觉得让他干活抵消他的食宿费。
省得周柳姨娘老在她耳旁念叨米钱事情。
对于男人说他什么不记得失忆说法,徐锦云是不相信,她试探性问∶“你叫什么名字总不会忘了吧?”
男人脸皮是真得厚,摸摸脑袋装出思考模样而后不好意思对徐锦云道∶“不知道。难道锦云姑娘知道在下叫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叫什么,徐锦云如是想。
“那以后怎么称呼你是个问题。”徐锦云盯着萧靖远的眼睛看,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她想找出一星半点猫腻,可是男人的眼睛坦荡荡,倒显得她多疑。
“忘了。”男人一副颇为苦恼样子看着真令人心生怜爱,尤其是那张俊美的脸上做出那样的困惑迷茫的表情。
典型的一问三不知。
“你有地方去吗?”
“没地方。”男人,“也许像你说的那样我会再次被仇家杀死。”说着目光淡然略微悲伤。
徐锦云看他这幅样子,赶他走好像把他往死路上送一样,要是他真死了,那自己岂不是成了帮凶,徐锦云对于不相关人的事情是不大在意,但既然这个男人已经被他救回来,那救人救到底吧。
“既然你衣裳是黑色,那暂时叫你小黑,在你想起来之前姑且留在这儿做工帮忙抵消食宿费。”
萧靖远听徐锦云肯让他留下来,他明亮漆黑的双眸一下子有了亮泽,望着徐锦云眼里满是感激,真诚道:“谢谢你,锦云姑娘。”
徐锦云没空跟他扯这些,找原来打造榨油机械的木匠再打造几套。那木匠之前有过经验,做起工来轻车熟路,徐锦云仍旧在一旁端茶倒水,生怕他哪一处做错了。
一天功夫耗在木匠家里,回到家里以后,发现萧靖远正帮周柳姨娘劈材呢,徐锦云看他劈得满头大汗,拿了条帕子给他擦擦,“你伤才刚好,干这些力气活不好。回去歇着吧。姨娘,你也真是的,他还是个伤患。”后面那句是抱怨周柳姨娘的。
周柳姨娘闻声从厨房探出头来,“不管我事,他自己主动包揽,再说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干这点活儿怎么了。”说着抱抱怨怨回去切葱。
萧靖远想说其实自己伤势已经好的七七八八,只是万一要是说了怕徐锦云又提出要他离开事。便说:“没事,我自己包揽着做,活动活动筋骨有利于身体恢复。”
他自己都这么说了,徐锦云自然不再理会他离去,萧靖远手里捏着徐锦云给他擦汗的帕子,望着那削廋娇小离去的背影,心里头有股说不明感觉,那种感觉像云,像雾,舒服柔软,看不透,摸不着,整个院子都迷糊,唯有那个人身影是清晰。
徐锦云的桐油坊开张了,在村口山脚下贴着了张招工帖子,上面对于工人要求月银清楚明白写在里面,想要可以来试工。
招聘纸张上大写着‘男女皆可’四个醒目的大字。
村中有个略认识几个茅草字的老人一句一句大声念给村民听,念到‘男女皆可’四个字时候笑着回头对那些围观村民道∶“真是胡闹,男人和女人怎么能一样呢。”
山脚村村子那些个村民起初看了还是不大相信样子,其中一个黄牙老者道∶“徐家那个女娃娃,真的,假的,别是唬俺们。你们别信她,她是个女娃娃,怎么会干这些呢,还老板。”
有个年轻小伙子看了道∶“看着不想作假,看油坊里的器械齐全,应该是真的,再说俺们这些粗人有什么好骗。”
“对哦,那山村哥,咱们试试吧,横竖俺们是男人不吃亏。”一个胖墩的小伙子道。
“呦,瞧你们爷们说得,你看上面写着男女皆可以,俺第一个报名。你们爱去不起,反正谁给俺钱俺跟谁做工。”一个红色碎花绑辫子女孩子挺泼辣的,说得村口那些年轻力壮的男人顿口无言。
“这不对呀,女人怎么可以出来做工呢,这明显是骗子。”黄牙大爷坚持道。
一个大娘说∶“老头子,咱们家里缺点开销,我听村长镇子里的亲戚谢小伟说徐锦云是个能干奇女子,她识文断字,还治好他的病呢,我看还是试一试,反正咱家里缺钱。”
“村长的亲戚,那倒是可以相信哦。”大家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就你们鸡婆,你们爱跟俺走的走,横竖不留。”辣椒女孩和她三个姐妹一同到徐家桐油坊试工。
徐锦云是热烈欢迎她们,并跟她们介绍起她们要干的伙计。
“这还是可以哦,徐老板,你真是好人啊,姐妹们,以后咱们也可以出门做工挣钱啦,省得看那起男人脸色。”
“徐老板真是好人。”
“不只是好人,还是漂亮女子呢。”
“徐老板能干好看,是怎么生长出来的呀,徐老板我们干什么呀,听说桐油铁油是男人的活计,要够多力气来着。”
几个女孩子七嘴八舌把徐锦云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稀有物,徐锦云怪不好意思,跟她们介绍下这里工作情况,男人主要做什么工作,女人要做什么工作以及他们的各自的月银待遇等等。
有了这几个女孩子的带头作用,其他的人也是三三两两跑到徐锦云桐油坊试工。最后几乎是蜂拥而至,徐锦云乐不可支同时亦是十分可恼,人多不好安排,没有管事的人。
来打工的基本上大字不识几个,所以……
徐锦云忙得是头打后脑勺,整天跟个陀螺似转不停。
她是老板,还是师傅,也是管事。
基本上涉及点技术性知识□□情她都必须参与,因为除了她没人懂。
工人是从村里招来的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当然也有小姑娘小媳妇,她们负责干些掰桐油果子轻巧活计,剥壳是个巧力活,一个桐油果子三层外壳呢,用刀子工具帮助挑开掰,费神。
徐锦云之所以这么做,一方面为了自己工作油坊,一方面是她想提高下女子职业地位。女人不一定要围着炉灶锅碗瓢盆,围着他人过活,她们也可以独立存在。
村里的小姑娘小媳妇没有徐锦云那么想,单纯想出来赚点钱补贴家用。
谢大婶说∶“你真是厉害,给女人找了这个轻松活计,要说以前那些油坊纵使有轻巧活也不会给女人机会。”
徐锦云笑笑说:“机会是我们这些人提供,至于怎么想还是靠她们自己。”她不会干涉任何人。
徐锦云靠着自己一人之力在山脚村头开启了一家桐油坊,先去户部登基下,而后要去护隐府拜访下那些个官差,哪知道最近护隐府关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只好作罢。
“恭喜宿主,完成第一个任务,【创业之处】获取积分500。下个任务难度加大,宿主要有信心。”
徐锦云看着走势线积分一下子飙升到520,心道穿越大神对自己不错,不过一下子给自己怎么对积分,又提醒她下个任务难度会增加,看来积分不是好赚的。
徐锦云意念关闭系统回到家,发现家里大大小小的人都让那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呢给笼络住了。
在徐锦云时常不着家日子里,萧靖远时常会教导寒秋功课,会讲些奇闻轶事给他听,听着听着寒秋学习的心情又回来;
他会帮绣雨找针线并欣赏她的绣品﹔
闲暇时候会主动帮周柳姨娘劈柴挑水,干些费力的活计。
一桌子人上桌子吃饭,周柳姨娘难得大方给这个陌生的男人一个鸡蛋吃,说∶“干一天的活蛮幸苦多吃点饭。”
绣雨附和点点头,“小黑伤初愈,应该多吃些东西补补。”
寒秋没有再唠叨什么不平之事只是埋头吃饭。徐锦云将饭桌上的微妙变化全看在眼里,嘴上不说。
“锦云,你也多吃点,这些天尽往外头跑,那个油的事情忙好了吗?”周柳姨娘夹了块红烧肉到徐锦云碗里,她是不知道什么桐油铁油事情,知道这个女儿本事大,弄了个搞钱的大活计,家里头的生活都改善,听他们说是经商,没法做官,经商没什么不好的,只要日子能过顺溜起来。
徐锦云道:“还好,基本干活的工人找过来,但是管事难找,村里头人大都不识字,没什么文化,镇上又是宗族群分,总之要找些文化人挺难的。”说完低下头吃红烧肉。
萧靖远听徐锦云说招工难,抬头道:“我略识几个草莽字,管事算账之类应该可以。”
“何止几个字,简直是学识渊博,小黑哥一定可以的,大姐你让他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埋头吃饭的寒秋抬头道,听他说话挺维护这个男人,还小黑哥,是谁当初想要他离开的呢。
徐锦云看看一脸期待萧靖远,萧靖远道:“我在你家光吃饭不干活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你也知道我现在什么不记得了。”说着又露出那种迷茫无助的迷路小孩神情,徐锦云看他把自己演绎这般楚楚可怜。一个大男人不至于这样吧。
此人来路不明,又有仇家追杀,所言不知真假,万一是那个商人派来商业间谍,徐锦云转头问绣雨有没有闲工夫。
绣雨问道:“姐,你什么事要我帮忙直说。”
徐锦云直接道:“帐房里暂时没有合适人选,我想你是自家人,你暂时代管理桐油坊账目事情。”
“可是大姐,我不会。”绣雨自幼生长在深闺,诗词歌赋是略懂些。至于这些账目事情从未沾过手。
徐锦云慢慢劝道:“没事,不会大姐可以教你,眼下我暂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你当管家似管理便可。”
绣雨闻言点点头,想着她绣那些东西卖出去也不值几个钱,反倒糟蹋她精湛的绣工,为这事她心里着实郁闷。
吃了个鸡蛋的寒秋疑惑挑了下眉尾,“二姐,可以管理账目,小黑哥哥为什么不可以?”这话问得直白。徐锦云总不能当着人面说她防范着人家吧。
正思索着如何应答爱问问题的小弟时候,一道斯文温柔男人声响起,“寒秋,这些复杂事情绣雨姑娘定能搞定,你要对你二姐有信心,来,这红烧肉你看好不好吃。”说着夹了块红烧肉到寒秋的碗里。
徐锦云感谢的看了他一眼,他微笑着回应。
萧靖远正在整理自己床时候,说是床,其实也是一大堆稻草堆积而成,睡上去感觉要说多舒服是不可能,当下能有一处勉强能睡人已经不错了。听到后面木头门口咚咚敲打声,他回身看过去真是徐锦云,他微笑道:“你来啦。”
徐锦云走进这个茅草棚子里,因着他伤势好的差不多,要不是他老是一副可怜无助模样留着不肯离开,徐锦云早把他赶走,既然赶不走,只能留下来,便在两间茅草屋子相连前面搭一个像模像样的茅草棚子,算是暂时居住之地。
“多谢你今晚帮了我,没想到你哄人话术这么好。”徐锦云看着萧靖远的眼眸里透着探究,疑惑,不解。
她不相信这个男人真得什么不记得。
萧靖远知道自己的谎话很拙劣,以徐锦云的聪慧不可能不怀疑,他无奈摊手, “我们出去走走吧。”
天气渐寒,外面空地除了遍地杂草和碎石头没有什么其他可看的景象,夜风呼呼刮过,徐锦云身子有些冷,萧靖远见状把自己身上仅有的外衣脱下来盖在徐锦云身上,徐锦云仰头看着面前这个高个子俊美的男人,眼里有警惕防备不解疑惑。
“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身上的衣服都是你出钱买的。”萧靖远身姿挺拔,眉宇间透着贵气,看上去卓尔不凡。他直直站在徐锦云身边,仰望无尽黑夜的天空,他是那样的安详,无欲无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