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锦云以谢小伟朋友的身份将谢家桐油坊逛了个遍,那些个古老木头制作机械,她只需一眼便能看出作用,她看到那棕红色浓稠的油水顺着杆子流出来时候,她细眼看过去,颜色不对,浓度不够,味道不像,这是梓油,也称青油,是一种干性油,这种油脂在古代可以作油漆用,功用类同,可以作桐油替代品。
徐锦云沉思,梓油和桐油其实是差不多,不过桐油用途广,大家更青睐桐油,在选用也是桐油优先,这大概是老板用梓油当作桐油卖的原因,可是为什么不直接采桐油籽榨出桐油,除非这个地方没有产桐油籽。
谢小伟很热心,一一给徐锦云介绍,还不让她靠太近,防止中油水毒,徐锦云看着他笨拙的保护笑了。
对于要用积分买什么徐锦云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谢小伟送她回药店的路上,徐锦云见到有吆喝买冰糖葫芦,她过去买了两串,递给谢小伟一串道:“喏,你请我吃糕点,我请你吃糖葫芦。”
谢小伟害羞接过冰糖葫芦,刚要吃见徐锦云拿着手中那串没动嘴,问∶“你怎么不吃。”
徐锦云笑笑说∶“这个不是买给我吃的,家里弟弟嘴馋买串回去给他吃解解馋。”接着告诉他道:“我待你的心同待我弟弟一样的。”
谢小伟心中失落之余恩呢声,心知人家徐姑娘是上京来又长得那么漂亮,自己追上她的可能基本为零,好在徐姑娘她不讨厌自己,算把自己当个弟弟看,他半是甜蜜半是苦涩的吃着冰糖葫芦。
徐锦云刚回到药店,赵老郎中要她到单府上送药材,单家是当地的大户人家,至于名门望族还不至于。
徐锦云接下了这个轻巧活计,路过木材店想着要进去问下木头价格,恰这不经意眼角余光瞥见一人身影。
竹钗布衣,身量小巧,不正是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绣雨,她怎么往那方向去,徐锦云放下问木头价格事情,追着那身影而去,结果她发现自己跟着进了七香胡同,这是一处风尘街道,面对面一排排店铺都是做那男人生意,里面不时传来莺莺燕燕娇媚声。
徐锦云拨开挡在她身前的行人快步追过去,当她看到绣雨时候,发现几个喝了酒的小痞子正在拉扯着她,而她挣扎着不愿意,徐锦云一个箭步冲上前护住了不愿意的绣雨,“你怎么到这儿来?”
“姐,我怕。”绣雨躲在她身后身子颤抖着弱弱道。
那些小痞子见又来一个美人,嘴里污言秽语接二连三出口,直接上前动手,结果啊了声惨叫,徐锦云不与他们这起小混混客气,将那伸过来要揩油的手对折回去,目露凶光,“谁还敢来。”听得咔擦一声,那小混混的手骨明显已经错位,躺在地上嗷嗷叫娘。
“姐,你什么时候有这身手。”绣雨探出脑袋好奇问。
“别说话。”徐锦云也就会那么两三下功夫,来一个她打得过,来两三个,她勉强凑合应付,来四五个,当然是拉起绣雨手一路跑一路将街上摆摊的东西丢下挡路。
红果子洒了一地,那些人一个个踩着滑倒,最后徐锦云和绣雨被七八个身高体壮的小混混堵进了死胡同里,绣雨死死拽住徐锦云,徐锦云能感受到她手不停哆嗦。
徐锦云深呼吸命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各位,你们想要干什么,这是天子脚下……”
话没说完一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咬着草根嬉笑声道:“什么天子脚下,没想到你这小娘们挺厉害,辣。”
另一个又道:“我们不想怎么样,你们只要陪我们乐上一乐。”
绣雨死死拉着徐锦云手腕,要哭泣似连着摇头说不要,徐锦云现在很想说不要你别乱跑小祖宗。
正当徐锦云想要豁出去时候听得脑袋上一声清朗声音:“我道是什么人,原是北巷子赖头哥的手下呀。”说着一个披头散发衣裳不整手捏酒壶的俊朗男子轻飘飘落在徐锦云和绣雨面前,那些人看到眼前这个玩笑不恭的嬉笑公子哥一下子像似见了大官似赶忙说是误会,为首的小混混还自打自己好几个耳光,其余亦是,听得他们说,“要是知道是单二爷的朋友,借小的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小腿都抖索。
“朋友?”那俊朗男子转身玩味看着徐锦云凑到她面前,眼里尽是戏谑,“我们是朋友?那你亲我一下…”接下来脸偏过去,徐锦云一巴掌扇过去,其余众人看呆,在卤水镇上还有人胆敢打单二爷。
单于夜慢慢转回偏过去的脸,除了他阿姐从来没有人敢打他,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单二爷的脸让他给丢尽。“你打我。”语气中隐隐有怒意。
“我们不是故意的。”绣雨见他是个厉害的角色,赶紧替徐锦云道歉,徐锦云制止住她道:“是我打的你,你带后面这个人走可以。”
绣雨小猫哭喊了声,“姐。”
单于夜邪笑着连连后退,“原来是姐妹情深,行,我救你妹妹,你吗。”
他把酒瓶摔地上砰声碎开,玻璃渣滓炸开,酒水洒一地,“癞头哥那几个,这个倔丫头你们爱怎么玩怎么玩,二爷没看见。”说完他拉过徐锦云身后的绣雨,绣雨叫着姐姐,然而那单于夜已经揽起她腰飞到上面楼阁上。
他透过窗户俯视下面,绣雨见他救了自己可怜巴巴求着他,“姐姐,刚才刚才不是故意的,下面那么多人姐她一定对付不了,公子你身手好下去帮帮她吧。”
单于夜继续看着下面的清醒,见下面的那个扇他巴掌女子不知道在跟那些个混混说什么,那些混混犹豫不敢上前去。
单于夜心想她到底跟那些人说什么呀?
身后的绣雨见单于夜无动于衷干依在窗目光向下看好戏,不住上前求道∶“单公子,你再不下去,我姐一定被欺负的,求你了,单公子,你什么条件,我,我都可以答应的。”说着说着还哭了,泪珠子断线流下来。
单于夜扶着额头,“你们女人真麻烦,别哭了,你姐早跑了。”
绣雨不信不住抽泣,单于夜听得有些心情烦躁,不耐烦道∶“我骗你干什么,你自己过来看。”
绣雨不相信抹了抹眼角眼泪真的走过去低头看发现死胡同里已经空无一人唯留地上的酒瓶渣子以及未干涸的酒水。
绣雨低下头,咬着嘴巴小声说了句∶“公子谢谢。”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因为他们房门有人敲响。
单于夜坐在椅子上喝着酒道:“进来。”
徐锦云推门而入,绣雨见她安然无恙脱险直接扑过来,徐锦云笑着安抚她这个有点傻白的妹妹,“我没事了。”
她抬起头对同样有丝丝惊讶的单于夜道:“多谢你救了我妹妹。”说着对单于夜抱拳。她是按照江湖人的规矩施礼。
单于夜端着酒瓶子到她跟前,他挺纳闷她一个女子怎么脱身,“你说我救你妹妹,那你干嘛打我。”其实徐锦云力道不大,脸颊都没红,“我挺好奇你是怎么脱身的。”
徐锦云道:“打你是因为你对我不尊敬,至于怎么脱身,当然还是托你单家的福,我说我认识你们单家当家人。”
“你”单于夜眼中闪现着惊光,“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单家当家人。”
“你刚才也说自己是单二爷,说明上头还有一个,再者我本来是去单家送药的,我老板跟说单家有两个主子,大的那个当家作主,小的那个吃喝玩乐,单公子,你说我要是不使点小伎俩,我怎么脱得了身。”
单于夜佩服拍拍手,浓眉一挑,“你这朋友,我交定了,小爷我姓单名于夜,敢问姑娘芳名。”
徐锦云摆摆手,“单二爷抬举了,我就是药店伙计,没什么好知道,舍妹事情多谢了。对了,既然你是单家人,这药你顺手带回家里,你家当家的要用的,晚了误了时辰不好。告辞。”说完把药包丢给单于夜,拉着妹妹绣雨离开。
一路上徐锦云把绣雨盘问个遍,绣雨老老实实一一交代清楚,原是她见姐姐一个人打工养家幸苦,她想着出来找份工作帮忙,谁承想不识路,别人胡乱指,她偏听偏信就走到那种地方去。
徐锦云想出言训她,又知她是一番好意,于是道:“卤水镇其实我也不大熟悉,这样吧,我明儿问问谢大婶有什么活计可以介绍给你,总之,你别乱跑,惹得人担心。”
绣雨连连点头答应,这时候她不敢乱跑,想起今天事情大姐那身手功夫便好奇问起,“大姐,没见得你以前学过呀。你什么时候身手这么厉害。”
徐锦云被问得不知如何作答,这是她穿前学习功夫,上小升初那会儿报的功夫班,怎么说呢,干脆胡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人被逼急自然反应。”
“是吗?”绣雨半信半疑皱眉,她怎么没有呢。
“别想刚才事情呢,我给寒秋买的糖葫芦还在店里,对了,今天有人送我糕点,你也尝尝……”拉着狐疑的绣雨飞快往仁爱药店赶去,结果到店里时候冰糖葫芦已经让不知道的小赵吃了,好在糕点还在。徐锦云无法,总不能因为这串糖葫芦跟人争执,她又买了串新的。
可能是穿越前一直是独生子女缘故,身边没个亲近的兄弟姐妹,难免寂寞孤独。眨眼来到这儿,她有了绣雨寒秋他们两个,心里不由疼惜他们,虽然是隔母的。
谢家大婶听说徐锦云家里有人要找活计干,当场拍着大腿道:“来我这儿,作油纸伞,是个巧活,领家里做行了,做好了送过来,按数目给钱,虽说钱不多,好歹是份进项。”
徐锦云奇怪道:“你们女子不在外面干活的吗?”而且折了那么多伞才换取那么点银钱,明显是在剥削妇女闲人。资本家真是可恶。
其实关于大承朝女子地位偏低,她穿过来已有段时间了,自然而然感受得到,谢大婶大咧咧笑道:“干活养家是男人的事情,我们女人在家做好热饭热菜招呼好他们爷俩,唉,日子这么过呗。”谢大婶并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甚至觉得天经地义,她的世界里围着灶炉锅碗瓢盆,围着她的男人和儿子转,这儿大多数女人是这样过来的,她自然也照着这样的日子过。
大承朝不是没有女子抛头露面出去干活,但大都因为种种原因不了了之。
谢大婶和徐锦云说了些女人的贴己话,说实话,她真心羡慕徐锦云这样什么都会的女子,识文断字,能光明正大在药店帮工。她猜想可能她是大地方来所以思想上比她们开放。
不过女人终究要为自己找给好归宿,一个人过完一生太过凄苦,这个真的不论男女,你想着病了的时候有人在你身边守候,你老的时候有子女在你膝盖承欢,幸苦大半辈子,享受天伦之乐,人啊,也就这样啦。
徐锦云没有否定谢大婶的说法,反而觉得她目不识丁却能讲出这样一番有见解的话而惊叹,女子不是不能独善起身,如果能觅得生命中良人自然是最好的。这话扯远了。谢大婶留她吃点甜汤,徐锦云谢绝了,她要赶往木材店铺。
她那点积分买些桐油籽还可以,至于那榨油器械还是自己在现实里找吧,她问了木材的价格以及打造一整套系统的榨油机械,总共价钱加起来,她掂量着布袋里的几两文钱,是不够。
她走出木材点,边走边思索能从其他什么地方获得较多银钱,拿姨娘的家用借来救急是可以,可是那样的话他们一家四口下半月要喝西北风,再说也不够。家用加上也是不够,便是可以那也是不能够,她不能让家人忍饥挨饿。寒秋正是长身体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