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没想到你找的这个助手,这么不会看人眼色要是搁在以前侯府里早撵出去。”绣雨轻笑着坐到了办公桌案前椅子上,她看着白纸上墨水线条乱涂乱抹的,甚是奇怪,姐不会是在画画吧,“有什么要紧事这么急着找我。”
“不是什么着急事情,就是我想我们徐家桐油坊已经做开了。需要一个象征着我们家独特的……标绘。”
绣雨听不大懂道:“姐,什么是标绘。”
这是在古代,徐锦云告诉自己,对绣雨解释道:“就是图标,象征着我们徐家的,以后生意要是能做大了,人们一看到这个标志知道这是我们徐家桐油。”
绣雨耸耸肩膀道:“姐,你是个能人我知道呀,你的意思是要别人看到我们那个所谓的图标一下子想起我们徐家桐油,就像人们一听到单大爷的名声那样如雷贯耳。”
徐锦云用手指敲了下桌案,“嗯,你说得没错,就是这样。”
“那姐找我来是有什么用呀,我只会做做女工刺绣,别的我可不会。”
“正是要用到你的刺绣,我想把一个徐家的‘徐’字和万里山河融合起来,你用绣山河颜色的针线绣出它。一个徐字,我们徐家的‘徐’。”
绣雨听得一愣一愣的,不敢置信瞪大眼睛,“姐,我那只是绣点东西玩乐,这你太看得起我吧。”
徐锦云劝诱道:“绣雨,你可以的,你是我徐锦云的妹妹,你的绣工在上京算得上数一数二吧,这个绣图标任务交给你我放心。”
绣雨听姐姐夸她的绣工是上京数一数二,内心窃喜,但又想到什么,欢喜不起来恹恹道:“我绣工再怎么了得,在那些贵妇眼里,只认得你,徐大小姐,徐锦云。”语气中略微带有些许酸气,或者说不服气。
徐锦云一愣,随即想起来了,原主徐锦云是显安侯府嫡长女,外公又是靠山王这样的重量级的人物,加之原主自身长得花容月貌,又蕙质兰心,走到哪儿自然是欢迎备至,哪怕她不用说什么做什么,甚至没有什么可圈可点的地方,那些贵妇都会争先恐后的讨好她,所以她被选中成为了六皇子萧靖远的未婚妻不是什么稀奇事。
反观徐家次女,徐绣雨,她是周柳姨娘所出的庶女,纵然她姿容不比女主逊色;纵然她再怎么勤奋努力,琴棋书画女工样样出众,也改变不了她的生母是个唱小曲出身的伶人事实;纵然当侯爷的父亲再怎么宠爱他们母子三人,她在府里地位待遇同原主这个嫡女一样,出了侯府的大门,谁认得她呀!古代嫡庶之分森严,她到底是入不了那些上京贵妇眼睛。
想通了这一点,徐锦云没有笑,她继续劝说道:“我们现在都是罪臣之后,什么比不比得,姐现在做的这些是想咱们日子能过好起来,恢复以前是不敢说了,但咱们一家总有个过活,不能老依靠单家庇护。况且这庇护又有几时呢。绣雨,姐相信你的绣工认第二,没人认第一,我就不会绣这玩意,你还因为这些个跟我较真,那可真是太叫姐伤心了。”
在徐锦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吹吹夸夸之下,绣雨松动了,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她为难看着徐锦云道:“得有样本吧,怎么把一个‘徐’字绣出万里山河的气势。”
果然一谈到这个专业问题,还得徐锦云自己出手,问题徐锦云她自己不是学设计出身,但看绣雨模样是真得不知道如何下手,她只好道:“样本这个我来做,你负责绣好,绣出我想要的效果可以。”得嘞,她还得设计下徐家logo。
“嗯。”绣雨认同地点了点头。
徐锦云:“……”
“那个章小慧怎么样了?”徐锦云调转话题。章小慧这女子她摸不透,说她是偷渡难民不大像,可她确实很需要银钱过日子。而且这丫头明显没有说实话,她是将信将疑用她的。
绣雨认真想了想章小慧近日来的表现满意道:“她很聪明,什么事情一看就会,管理起账目来有板有眼的,小黑没选错人。”
事情有很多,徐锦云一下子是处理不过来的,眼看着日头偏西了,暖色的光芒铺满了徐家桐油前后院。徐锦云出来时候那些工人们已经下工了各自三三两两回家去。
徐锦云逮着了蹦跳不老实的寒秋,用手意思意思掐着他后脖子。
“谁呀,袭击你大爷……”寒秋回头一看见是大姐徐锦云,张着嘴巴,眼睛直直看着,“大姐,怎么是你呀。”
“你还想是谁呀。小黑呢?”徐锦云同寒秋一起在院子小径上走着,状似无意问下。工作一天她也累得很。
寒秋手里捧着个木匣子,边走边道:“他听到什么狗叫声出去了,不知道谁家的狗叫得那么难听。咕噜咕噜的。”
“哦,你手里拿了什么玩意。”徐锦云轻轻松松走着,眼角随意间瞥到寒秋手里捧着个做工精致的木匣子。
寒秋见大姐问起来,将木匣子打开,里面是清一色的糕点。红的,橙的,紫的。“是帐房那个章小慧给的,她本来是要亲手交给小黑,她说感谢她愿意收留她。这些是她亲手做的糕点送给小黑吃,大姐,当时小黑出去了,我直接拿过来说替她转交给小黑哥,看她样子还有点不大舍得,你说她是不是想要巴结小黑哥呀。”寒秋八卦问道,眼里满是好奇的熊熊烈火。
徐锦云直接一把将木匣子拿过来,“她要巴结也得是巴结我,她眼睛让泥土糊了,你姐我才是这个桐油坊的老板,我任用她真是,给我,我交给小黑。”
寒秋眼睛贼精明,嘻嘻坏笑道:“大姐,你是不是吃醋了。”
徐锦云道:“小孩子,胡说什么呢。”
寒秋故作老气横秋道:“一个男子送一个女子礼物,是心悦于她,同理,一个女子送男子礼物也是心悦那男的,大姐,你说说得对吧。”
徐锦云气笑,“你个小鬼头,哪儿懂得那么多,再说少这儿胡说,交给你们做的事情怎么样?他们学得怎么样。”
寒秋撇撇嘴巴道:“学得很好,他们是学得很快,有一件事情,我觉得很奇怪。”
“说。”
“那些女工指名点姓要小黑哥教她们,要不然说我一个毛孩子她们学不会。原本是我教那些女工,小黑教那些男工。大姐,我教的不比小黑哥差,要说长相,我也是小美男一枚。”脸皮真厚。
徐锦云,“……这有什么,谁教都一样。他们学会没有。”
寒秋道:“这个种植事情他们一点就通,顶多说些注意事项,她们怎么就不要我呢,难道我不比小黑哥年轻英俊,大姐你瞪我干什么?”
“我有瞪你吗?你呀充其量就是个小屁孩,谁给你谁美呀丑呀。”那些女工指名点姓要小黑教学,容易理解,看美男吗,有美男在小不点的寒秋算什么。只是……
徐锦云看了眼手里的木匣子,章小慧送小黑这个做什么?
徐锦云赶着寒秋先去和绣雨集合,她走到前院,原是要找小黑,那知道屋子院子里里外外扫了一便,没看到那个引人注目的家伙。
小黑,跑哪去?
徐锦云抱着木匣子到外头附近找找,在进过一簇凋零得只剩下枝干的灌木丛里,看见小黑和一个英俊瞅着有点眼熟的男子在交谈什么,声音很小。
小黑到底是什么人?他们在谈什么?
徐锦云特意放轻了脚步慢慢靠近,不想被小黑他们发现,然而小黑在她要靠近灌木丛时候突然回过头冲她笑。“锦云,你来了怎么不声不响,盒子里装了好吃的,饿了?”
一如既往的无辜厚脸皮。
徐锦云走到他们面前,那英俊的男人不是护隐府的副领队,赵瑢吗。
她压下心头疑惑挂着招牌笑容道:“赵大人怎么找这儿来了,我记得前些天例钱已经如数上交,赵大人是有什么私事?”
赵瑢苦呀,他不能暴露小黑的真实身份,看看自家殿下,发现他不言语,单是温柔的望着徐锦云。
咦?我怎么看不懂啊?
萧靖远见赵瑢望向他求助,他一脸不知道同徐锦云一样望着赵瑢道:“是啊,锦云想问正是我想问,赵大人例钱已经上交过,你来做什么?喝茶?不小心散步?”
赵瑢和萧靖远不愧是多年的伴读,他一个眼神,一句隐晦话,他立刻明白,端起官威冲徐锦云道:“这条路是你们家,没看见本大人是穿闲服,本大人出来走走散步散步消化消化。本大人要继续散步了,你们做得很好,以后每个月例钱要按时交上来,好了,本大人走了,不用送。”说完端着忒大官架子大迈步朝另一个反向散步去。
萧靖远见徐锦云还在看走了点赵瑢凑到她身边道:“出来走一下遇上,你怎么老盯着他看。”
萧靖远说话了,徐锦云收回视线,淡淡道:“你们刚才在说话,说什么?”
萧靖远想她那么远的距离应该听不见,谎话张口来道:“赵大人说他迷路,逮着我问路来着呢。有问题?”
徐锦云知道萧靖远没有说实话,用下巴抬下赵瑢的方向道:“他再怎么走下去,该进原始森林。”
萧靖远淡然道:“没事,那是他的事情。”
徐锦云见他说的自然,继续试探道:“护隐府人真贪心,成日里收百姓银钱,我们做点小本生意容易嘛。”说这话时候她盯着萧靖远的明亮清澈的眼眸。
萧靖远听闻徐锦云此言,表现出一副大为不满的样子,顺着徐锦云话道:“护隐府那群人真不做人,按理来说商人只需要向户部如期交税便可以。用他们多管闲事。”
徐锦云意味深长噢了声,特意缓长了声音,“他们可是皇帝的人,你也敢说?”
萧靖远继续自黑:“这种不为百姓干事实的人,不骂不痛快。成日扰民,锦云。”说着他手上忽然一沉,低眼一看手里多了个木匣子。
“打开看看吧,人家章小慧姑娘一片心意。她亲手做。”徐锦云见问不出所以然,凉凉转了话题把木匣子丢给萧靖远。
萧靖远打开了木匣子,里面成列了三种不同颜色的糕点,看上去味美可口,章小慧送他这个做什么,还亲手做的。他盖上盒子对徐锦云道:“既然人家感谢我们一片心意,我们回去一起吃。”
谁跟你我们了,徐锦云翻了个白眼道:“不必了,人家姑娘单要给你一人吃,我们吃没意思。”说完不待萧靖远回话迈开步子走了,“吃完赶紧过来,要回去,赶不上驴板车,你自己走回去。”
萧靖远哪里会吃章小慧亲手做的糕点,赶紧跟上徐锦云道:“我们回去吧,天色不早了,寒秋他们弄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