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个女工人正欺负胖丫欺负得起兴,哪知道这话让东家听了去,那个刻薄胖丫女工支支吾吾说不出整话好像非常害怕模样,就是不愿站出来。
徐锦云知道这些人有时候不知道天高地厚,她往那儿台阶上一站,双手负立。挺直胸背,脸上严肃,语气威严。“胖丫现在是我的助手。她方才说得话是我要她传达意思,你们有意见?刚才谁说她爹娘不疼,敢说不敢认,欺负软脚蟹?”
那些女工你推我我推你的,不大敢正视台阶上徐锦云。
胖丫也为难,都是村里头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她抬头道:“没什么,她们跟我玩呢,东家,你有话要对大家说吗。”
徐锦云本想替胖丫出口气,结果胖丫自己先退出。罢了,不知道是她懂事还是好欺负。徐锦云道∶“既然胖丫不追究,我这个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有一点,你们要清楚,胖丫是我的助手,谁给她脸子看,谁骂她,就是在落我脸,少不得我要好好讨回来。”
台下的女工们个个都低垂着头,不敢言语。
萧靖远凑到徐锦云耳朵边道:“快说,别光顾着威风,人家时间宝贵。”
听了萧靖远的话,拉着萧靖远和寒秋到她一左一右,道:“我想要你们种植一样东西,桐油。我要创办桐油收购站,你们回家跟你们家人说一声,只要他们种出了桐油树产出了桐油籽,到时候明年夏天把它们如数卖给我,这样你们赚钱我获利,两全其美,由于寒秋和小黑教你们如何种植这个桐油树。”
院子里的工人听说东家要他们种植桐油树,可是谁都知道巴山没有桐油籽,只有梓油。
一个男工人出声道:“可俺们没有桐油籽,而且树木这玩意俺们是没有种植过,可要等到它们开花结果,等有几年工夫,浪费时间呀!”说完这人正是秀儿丈夫,那个说话柔声细语的女子丈夫,一个幸苦劳作的撞油工人。
大家纷纷附和问道。
徐锦云淡定道:“所以要你们按照我交给你们法子种植,桐油籽你们无须担心,我提供,你们抬上来。”说完后面那句话,下面有两个工人抬上来了八大箩筐生桐油种子,院子里的工人眼睛看直了。
东家好大本事,从哪儿弄来这么多呀!
他们的震惊在徐锦云的意料之中,她继续道:“以后你们长出来的桐油树是你们家的,但结出来的桐油籽必须卖给我徐家,要知道桐油种子是我徐锦云提供给你们的,我要说得这么多,下班空闲时间你们可以去问问小黑和寒秋,他们会教你们怎么种植出明年能开花结果的桐油树,当然要不要种植在个人,这个我不勉强,想要多挣点钱,明年有桐油籽卖给我赚钱的人尽管可以来,”徐锦云说话声音大且扬,整个院子人听得清楚,但他们还是嘀咕。
“回家商量商量。”
“到底行不行,会不会白费功夫……”
“俺们身上没几个钱有什么好骗。”
“那也说不准。”
徐锦云将院子里每个工人的神情作态全部收入眼中,她知道以利诱之,他们迟早会上钩的。
“现下正是种着好季节,虽然初春也能种,但到底是晚了些,你们可以好好想想。”徐锦云道。
一个工人出头道:“俺们种,俺们信你,只要能赚钱。”
有人带头其余亦是前前后后表态,“俺信东家。”
“俺信东家,东家是个善心人,连俺娘子手冻坏了都想到了,给她们买护手东西,俺们一定要信你的,你是个好人善人能人。”
“信东家,俺们,要赚钱。”
院子里那些男工都开口,女工亦是不示弱,绑着辫子辣椒女孩道:“俺们是女人,更知道东家心地有多好,俺家一定会种植的,俺要来学习。”
“俺也是。”
“俺也是。”
怎么都喜欢把她归类为善人,她看上去有那么好?徐锦云如是想。看着他们激情似火亢奋昂扬样子,笑道:“多谢你们信任我徐某了,想要种子的到小黑这儿登记领取,记住以后这桐油树开花结出桐油籽只能买给我徐家,你们排队按个来,对了,别忘了听小黑寒秋他们教的种植法子,只要按照我教的种植方能在明年生长出来开户结果。你们继续,胖丫,你随我回去。”
“你们一个个排好,小黑哥,我发种子你记着呀。”后面是小黑和寒秋还有那些工人嘈杂声音。
徐锦云入了后院穿过走廊走到自己的办公屋,坐下,胖丫站在她跟前,不敢抬头。徐锦云看她那副没出息样子,难怪她们爱欺负她,整个一个受气包表现。
“手好了没有。”
“好,好了。”
徐锦云也不愿意把她天天呆在身边,毕竟她确实不讨喜,既然手好得七七八八让她回去。徐锦云从抽屉里拿出一罐药膏塞给她,胖丫扭扭捏捏不敢要。
徐锦云没有那么多时间同她拉扯,直接拽过她的手直接塞到她手里,“这个是涂抹冻疮留着有用,等等,你手怎么了?”徐锦云拉过她手腕时候,眼睛不经意间瞥见小手臂上有乌青痕迹,一看是被人掐出来。
徐锦云扯过胖丫的手,将她的粗布袖子往上挽起,看到一块接着一块,甚至是连成一片的乌青痕迹,徐锦云微不可见吸了口气,目光如炬盯着胖丫质问:“谁掐的?”
胖丫不敢说,不能说,愁苦着脸道:“没人,没人,我,我不小心磕着。”说着把自己手臂从徐锦云手里硬抽出。
徐锦云都有些可怜她了,劝道:“你别怕,说出来,我给你做主,”
胖丫低下头认命似的闷声道:“东家,俺知道你是好人,可这是俺自己事情,真的,真的不用了,谢谢东家,我干活去。”胖丫拿着徐锦云给的药膏自顾自干活去。
徐锦云看着她闷声不吭的干活,好像真得没有事情发生。
看来要弄清这件事情得从旁人入手,徐锦云很快想起一个人。
秀儿不知道怎么回事,东家怎么会叫自己来呢,徐锦云先打发了胖丫出去跑腿。她记得她护下胖丫时候有个双十的女工挺护着胖丫的,说话柔声细语,跟唱歌似的温柔女子。
“东家,你找俺什么事情?”说话跟唱歌一样好听,秀儿不明所以站在徐锦云面前。
徐锦云开门见山道:“我想知道胖丫胳膊上的伤谁拧的,你平时好像挺护着她,应该帮她出声。”
秀儿一听东家问得是无关工作上的事情,而且这还挺得罪人的,她连忙摆手道:“我们不会打她的,最多嘴上厉害厉害她。”
徐锦云知道她顾虑什么,毕竟都在一个地方上工,还是不要得罪人的好,她道:“我知道不是你们,我听你们说她爹娘不疼是怎么回事?说说看,我要了解下。”徐锦云隐约猜出胖丫生存的处境,需要确实下。
绣雨苦着脸叹了口气道:“如果胖丫身上真有伤,那只能是她爹娘拧的,或者用火炭烫上,她是个可怜的,时常受打骂饿肚子。”
“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徐锦云生活的家庭很和谐,所以对于旁人事情也听听,但很难共情的,她皱眉道。
秀儿苦笑道:“所以说你还是不知道为好,人家家里事情俺们管不了。”
“那她父母忒狠心,下这般毒手,”
秀儿道:“也不能这么说,听说胖丫不是她父母亲生。”
挑起徐锦云好奇心,道:“说下去。”
秀儿柔声道:“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在村里头,胖丫是她奶奶在浣纱时候捡到。听说她当时是被放在一个木盆里顺水飘过来,身上裹得衣物还挺华贵,她奶奶一时心软把木盆里婴儿抱回去。村里头是不容外人,何况胖丫来路不明,那怕她是个不知事婴儿也不成。她奶奶只好把她寄在大儿子名下,为此他们大儿子媳妇和她奶奶闹了好几天。”
徐锦云,“……”
“再后来,奶奶走了,胖丫也就是大儿子的女儿。家里几个儿子分家了,她跟着大儿子过活,成天稍有不顺心非打即骂,村里头看掼听掼。可惜她什么都没有,裹着她那些华贵衣物因为当时实在贫困,全都当掉了,要找亲生父母没处找去,俺知道这么多了,俺不过是可怜她,见她小小年纪老挨打受骂的,不免替她说两句,其实,没用的,她爹娘该打打该骂骂,东家,我劝你当作没看见吧。当她命不好,许她将来嫁人能好过些。”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确实不好办,徐锦云让那秀儿先出去。
她一个人坐在扶手椅子上沉吟会儿,末了,觉得自己这样子很傻瓜,何必巴巴去管别人事情。想通了徐锦云将胖丫的事情丢到脑后面去,继续专心致志的工作。
徐锦云想着徐家桐油坊已经办开面了,单大爷给她引荐了三个客户,这是个好的开端,但远远不够,她铺开一张纸张,在上面画了一同线稿,依照她以往的工作习惯将发展路线画出来,这个是个草稿,再计算下利弊。
徐锦云当即将毛笔拍在桌案上,心中已经清楚下一步计划走向,他们徐家桐油不能总依靠着单家船舵,得有自己的客户渠道,她想着如何宣传开了,那三个商人用得好,自然会无形中替他们宣传开了,但还不够广泛,不如采用零售的方法宣传她徐家的桐油,一来挣些零散钱,二来嘛,通过铺面宣广自己。
徐锦云扯过张白纸,用毛笔蘸了墨水抬起手腕终究是没有落墨,她缓缓地放下毛笔,身子后仰,徐家桐油自然是属于她徐家,发展连锁店是可以,但要同行加盟似乎不大好。怎么个不大好呢。
徐锦云是个利弊分析得十分清楚的人,有利的事情她一定往上钻,当然前提那利里面没有含有毒药或者她承受不了的副作用。胖丫的事情不过是她一时心软,旁人的事情总归是旁人的事情,她到底只是个商人。
要宣传徐家桐油,她想离不开一个人,她命胖丫唤来了妹妹绣雨。
绣雨进门后没看在旁边整理东西的胖丫,徐锦云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出去,胖丫不明所以看着她,眼睛想要睁大却是不能,愣睁成一条略微宽点的线条。
徐锦云真想要拍桌子,这要是搁她以前公司里当秘书助手,这么不伶俐不懂得眼色,下一秒给开出去,由着她在这儿用迷惑不解的眼神看着自己。
不跟她计较,她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徐锦云明了道:“你到外面看看寒秋和小黑他们教学怎么样,那些工人学习得怎么样。”哪有高层谈事她一个助手在旁边当灯泡,还是那种特亮那种。
胖丫听后很认真哦哦哦几声忙不迭出去看小东家和小黑管事去了。
在这儿的工人管徐锦云叫东家,管东家的妹妹绣雨叫二东家,弟弟寒秋则唤为小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