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璨
交涉过程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困难,不过三个小时的争论后自己还是把事情推进到了【把话放到台面上来说】这一步。
局势也看清楚了,集团内的老人并不想惹是生非,也没有人真心实意的想要集团垮台,只是集团真正的财政情况丈夫没有告诉他们,他们多是想着局势变动自己应该拿一笔钱。
真正不愿意开工的是前几年招来的几个中层领导,他们唯上次拿话呛自己的王总马首是瞻。
江湖企业常有的弊病。
高层享乐不在一线冲锋,渐渐的让青壮派有了自己的班子,名义上的老板去世后,高层持续观望,想当拥立老板的人,而想上位的则拉起架势开始对抗。
不同的是集团内没有第二个人拉起大旗来和那个姓王的打擂台。
和他们这种人**律没有用,讲道义没有用,讲道理也没有用,只有骗,只有哄。
这种时候不能着急,适当的与狼共舞没什么,等局势稳定下来了再培养自己的班子想办法把他们踢出去。
林璨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自己回大学继续教书的想法可能真的实现不了了。
她洗了把脸回到会议室,在主座坐下,坐在她左侧第一位的则是她的主要对手王总。
“现在我们会议继续。”她叩了叩桌面,示意众人集中精力,“既然大家都把话说开了,有些话我也就直说了。”
坐在左侧的一排人依旧坐的七零八落。
“我知道,你们有顾虑。”林璨边说边扫了一圈在场的人,“担心孙总去世了集团的方向会变,过去的有些事没法做了。”
林璨停了下来观察众人反应,大多数人都还在等下文,三两人交头接耳。
“我现在可以明确告诉大家,孙总是去世了,但是过去的一切都不会变。”林璨顿了顿继续说道,“一切规章制度,集团范例,照旧。”
“林总,这个旧是指什么,孙总临去世有很多变动,集团成立以来规矩变动也很大,您是说成立之初呢,还是说集团最蓬勃发展的时候呢,还是说孙总去世前呢?”
林璨顺着声音寻去,说话的是右侧第三位,一个看起来约莫六十岁的男人。
她努力的去想对方是谁,可还是想不起来,她不得已招手让秘书过来。
秘书在她的耳边低语:这是张总,辈分低股份大,现在除了您他的股份最多。
“当然是去世前的规矩。”林璨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是这份规矩,不是我说了算,公司的规章制度有些改动没来得及文件下达,可能我也不知道,所以还是要仰赖长辈。”
必须把年长的这些拉下来和自己统一战线。
“规章制度的制定,由董事会会议商定。”
董事会的成员正是那些集团老人。
“往常这些会项目部参加吗?”她转过头问刚才说话的张总。
“董事会有负责项目部的。”张总说道,“以往没有项目部其他人员的参与。”
“老头,你在胡说什么。”王总站起来指着张总骂,“你个老不死的一年来集团几次?去项目部几次?你知道这些?”
“你个小兔崽子。”张总也不甘示弱,“我和孙总一起拉水泥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呢。”
“论资历?那现在……”王总还想继续说下去,被林璨叩桌子打断了。
“王总,不要骂人。”林璨适时拉了偏架,“开会就是开会,大家都是生意人,不要搞得像山贼分赃。”
林璨停下来看了看众人反应,所有人都在认真听着。
先前没发现他们之间的矛盾,很可能是元老派没有人愿意出来扛大旗的缘故,现在涉及到自身利益了,获益最大的人当然想把其他人尤其是与自己没有利益关系的人踢出去。
“新制度的制定项目部出三个人,来参加董事会,这三个人你们自己选,不用报董事会审批。”林璨给了甜枣,看起来甜的那种,在除自己外第一大股东也被他得罪了的前提下,项目部的三个人影响不了董事会的决策,再者说了,自己提出的只是参会权,没说他们有一票否决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影响平衡的权力。
甚至他们都只是参会,而不算与会。
而这个会什么时候开,开的时候他们还在不在公司,项目部那时到底是谁的人,就要看后面几个月的事态发展了。
如果不顺利,林璨会把这个会一直拖下去。
为了稳住当下掌握暴力的青壮派而让元老派做大,这也是她不允许发生的。
“这还差不多。”坐在左侧的王姓男子说道。
“在大家同意的前提下,我提议尽快开展工地施工,尤其是河阴游泳馆的施工工作。”林璨边说边看众人,右侧的年长者纷纷不与她视线碰撞,没有人愿意为了这个事,为了她或者说为了她死去的丈夫,为了他们的集团,挺身而出督促青壮派。
她的视线最终停留在王总身上。
“林总,底下的兄弟们为了孙总的去世都很伤心,恐怕暂时开不了工。”声音从林璨的左侧传来。
“既然大家难过,不妨由集团出面给大家发点红包,好让大家在没有开工的情况下也有钱过活,毕竟大家也是为了孙总伤心嘛。”林璨把话接了过来,“我知道孙总以前对奖金啊分红啊什么的很严格,我们以后可能也会延续,不过目前我们还没摸清楚公司过去的制度,就先按照我的方式来。”
林璨停了下来,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
“我决定拿出河阴游泳馆项目净利润的百分之二十来给员工发福利。”林璨看着王总,继续说道,“河阴县的传统,封顶开始结工程款,希望王总多费心,早点把河阴游泳馆完工。”
“林总,您说的很好,很对。”王总说着,“可是兄弟们伤心的不得了,实在是暂时开不了工。”
“哦,可能我刚才没说清楚。”林璨补充道,“这次不是集团拨钱发福利,而是集团算清楚利润后拨款百分之二十给项目部,我知道,以往孙总不让你们给底下的人发钱,就算自己垫也不让,这次是集团出钱,你们以项目部的名义,或者是个人的名义,怎么样对外发放,集团不干涉。”
林璨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百分之二十的净利润也很多了,而这笔钱的用途则是应该让她表现痛苦的地方。
赏罚权是不能完全下放的,钱不管怎么样他们都会揣到自己兜里,但是给了他们个人名义奖赏的权力,他们的基层组织很可能就会因此再次扩大。
她必须表现出痛苦的样子,就算她清楚项目部的人都会得到清算,她现在也完全不能表现出轻松,或者大权在握的样子。
约莫一分钟后,仍然没有人表态。
林璨做悲愤状,把声音提高了八度:“如果这种情况还是让兄弟们沉浸在失去孙总的伤痛中的话,我就只能去刘家庄招工了。”
“嫂子,别这样。”王总起身,“游泳馆马上开工,您说个日子,说了我们就开,绝不推脱。”
“今天预报有雨。”林璨硬挤了几滴眼泪挂在眼眶里,装作强行不让它流下的样子,“明天一早就开工吧。”
“好,嫂子,明天一早就开工。”王总坐了下来,“别担心嫂子,一切都会过去的。”
很好,很好。
他把孙家当作孤儿寡母,当作手无寸铁,软弱可欺的孤儿寡母。
这是最好的结果,岳工集团不会忘记你在集团遇难时的表现,你的认知会带给你应有的结局。
*周思思
张展恢复到了一言不发的状态,直到王勇来到审讯室。
“呦,警官,回来了?”张展略带的挑衅的和王勇打招呼,“我说了你会证明我的清白,如何?”
王勇扫视了一下屋内,然后开口问道:“就你俩?没别人来过吧?”
“没有。”邹静想了想补充道,“其他人最多在外面,没有人进来过。”
“你为什么说我会证明你的清白呢?”王勇把椅子转过去,双手抱着椅背坐了下来,“你以为外面发生了什么?”
张展又不说话了。
根据他特意搭话王勇来看,他是按耐不住想要炫耀的,只是说我和邹静与他没有那么强的恩怨,和我们炫耀,挑衅我们,给他带来的刺激不强烈。
那他和王勇的恩怨怎么来的呢?
周思思回忆片刻,想了起来——王勇嘲讽他的技术,和他的师父。
“你师父教你的东西不够实用。”周思思索性两方面一起开炮,“你现在坦白也许还有祭拜师父的机会,等进了看守所再说,可就不算立功了。”
“不是你们说掌握了我前两次作案的证据吗?”张展微笑,“我说了,不是我做的,我没有必要骗你,我可以帮你找凶手,你们帮我证明我救那个小孩是好心就可以了。”
“我不会和你谈条件的。”周思思正色道,“有些时候你的动机可以在你定罪后再确定,你能理解吗?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你坚持到死也不说自己的真实动机,也没有人在乎,你现在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余地,你愿意配合的话就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不愿意的话等着定罪就可以了。”
“我愿意配合,我愿意配合。”张展举起被铐的双手做投降状,“我什么都说,但是我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警官,麻烦你问吧。”
“六一三案的死者和你什么关系,你为什么杀害他?”周思思顿了顿,“你们组织有多少人?今夜安排了多少人出来?下一步的暗杀计划是谁?”
“警官,我说了,不是我。”张展看起来有些无奈,“我也很想知道凶手是谁,如果你可以告诉我一些细节,我可以帮你找一找,也许我能找到。”
“我暂时能告诉你的就是六一三案发生在六月十三日。”周思思盯着张展的眼睛,他的眼睛小而此时瞳孔完全张开,整个眼睛黑漆漆的。
房间里开了灯的,况且现在天也快大亮了。
为什么会这样?
“六一三案的凶手身体有疾病,或是身边人身体有疾病。”张展直截了当地说,“你不用问我为啥知道,这是我的事,我不是凶手,而且我比你更想抓住凶手,你知道这些就够了。”
“如果你比我更想抓住凶手,你应该说出所有你知道的,你要相信我的判断。”周思思长出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是楼派传人,楼觉是我师父。”
“不认识,不知道,不清楚,楼派是什么?”张展反问道。
周思思这是第一次拿楼派身份寻求便利,没想到对方根本不了解这些。
“是一个刑侦流派。”邹静替周思思做了解释,“楼派出手破案率是百分之百,而且速度极快。”
“这么厉害?”张展张大嘴巴,做了一个夸张的惊讶状,“那你们派几个人啊?你怎么学习?怎么进的警察局?”
“我在……”
“思思。”周思思正要说,被王勇打断,“这是**问题,你没有回答的义务。”
“没事,这些事他愿意查网上都能查到。”周思思看着右手撑脸作好奇状的张展,“我在楼老师那边读硕士,我们师兄弟中能以楼派自居,在外行走的,只我一个,也就是说只有我拜师了。”
“你的师兄弟不受师父喜欢?”张展问道。
“不,只是没拜师。”周思思回答道,“他们也是优秀的刑警,只是师父没给他们楼派的身份,他们是师父带的硕士研究生。”
“那你呢?”张展身体前倾,似乎来了兴致,“你不是正在读硕士吗?怎么直接就让你拜师了?”
“我也不清楚。”周思思回答道,“师父有她自己的标准,我也不知道。”
“你是最受师父宠的,其他人只是师父带过的人,只有你是师父的弟子,这你还看不懂吗?”张展兴奋的把整个上半身往她这边倾过来,“你是最受宠的,你是唯一的弟子,你是最受宠的,明白吗,你们之间才是真正的师徒?”
“也许是的。”周思思想到这些有点失落,可我要把楼派的名声给弄没了……
师父每次出去最多五天就破了案回来了,算上车程在案发地呆的绝对不到四天,而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自己已经全面落后了,甚至有可能……自己要毫无建树的情况下结案了。
“你让他们两个出去,我帮你保住楼派的名声。”
周思思听到张展说。
“啊?”周思思有些难以置信,是他会读心术,还是自己刚才把话说出来了。
“你不是说楼派的名声吗?你让他们两个出去,我帮你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