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竹屋坐落在山林间,院子内栽种着一棵开的旺盛的海棠花,粉红娇嫩的花朵挂在树间,风拂过,树枝摆动花影重重,落下一地粉红。
竹屋的一侧窗户打开,露出屋内的人。
天气渐热,但风吹还是带着点凉意,但躺靠在窗前美人榻上的少年此时却只穿着一件红色薄衫。
此时的少年,阖着眼,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窗外飘落绯红的花瓣几朵乘着风落到少年柔软乌黑的发间,衬得少年面容更加艳艳独绝。
忽的,少年头顶落下一片阴影。
他似有所察,睁开了那双漆黑如点墨的眼睛,对上了一双笑吟吟的下三白眼。
“……”
翟连朔双臂正搭在窗沿,支着脑袋眼中带笑的看着花欲燃。
花欲燃没有理会他,翻过身继续睡。
翟连朔也不恼,轻轻取下落在花欲燃发间的那片花瓣,手指轻捻,花瓣瞬间变成粉齑流散指尖。
他的人什么东西都不许碰。
花欲燃背对着他,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翟连朔自己作乐,隔窗捧起花欲燃如绸缎般的头发,捧到鼻尖,如瘾君子一般深嗅。
觉察到他的动作,花欲燃猛的抽回自己的头发,却被翟连朔死死抓在手中,眼中隐隐发红充斥着令人心惊的占有欲。
头发被翟连朔拽在手里死不松手,花欲燃也扯着自己的头发想抽出来,两两对峙下,痛的是花欲燃,花欲燃为了自己不变成秃子,叹了口气重新躺下不再理会翟连朔。
翟连朔这才松开手,柔顺的头发从指尖如锦缎般滑落,手间还缠着些刚才扯拽留下的断发,他似珍宝一般小心翼翼的收藏进了自己的储物袋中。
不知道翟连朔动作的花欲燃闭着眼假寐,如果他知道自己曾经的徒弟,此时正在一脸痴恋的将自己的断发收藏起来,肯定会当场跳起来给翟连朔一个暴扣。
突然,花欲燃的后背被紧贴上一个胸口,一双皙白的手像游蛇一般从背后滑到他胸前。
两人挨得很近,但是却只有一个人的心跳。
花欲燃对于翟连朔的动作没有反应,他如今奈何不了翟连朔,拒绝对方会被更加用力的缠抱,勒的他胸骨钝痛。
两个男人抱就抱了,没什么的!花欲燃咬住牙,额间青筋直跳,暗自安慰自己。
他心里这样安慰自己,可偏偏那双手开始不安分起来,慢慢顺着花欲燃的胸膛往下滑。
“!”
花欲燃一把拽住翟连朔下滑的手,翻下床拉紧衣带,顿感自己活像个被人调戏了的小媳妇。
翟连朔就像一块狗皮膏药,又黏了上来,手指流连在花欲燃的腰间,还一直往花欲燃耳边吐着气,声音喑哑,“师父,这么多天了,你不想要吗?”
要?要什么!花欲燃现在只想问问他有没有按时服药!
花欲燃躲开他的手,坐到了桌前。
那天袭击他和今子期的正是公输长澈的人,不知道翟连朔什么时候跟那个公输长澈牵扯到一起,他醒来后便一直被翟连朔软禁在这里,而随行的今子期不知所踪,算算时间已经过去小半个月。
翟连朔跟着他一起来到桌前,带着不加掩饰的侵略性上下扫视花欲燃,像是在观赏一件自己的器物,末了,他眼中笑意忽的消散,扯住他的衣角,作一幅可怜派,“师父怎么不穿我今天为你准备的衣服,不喜欢吗?”
花欲燃抽出翟连朔手中的衣角,整理衣袖,坐在桌前与翟连朔拉开距离。
面对对方再三拒绝接触,翟连朔突然毫无征兆的一把扯住花欲燃的手腕,力道大的花欲燃险些以为他要将自己的手骨扯断。
翟连朔扯着他走到床前,床头位置摆放着翟连朔为他挑选的衣服,一件华丽的衣袍,上面用银线绣着复杂华美的暗纹,这样的衣服穿起来很重,不适合日常穿。
“你不喜欢这件衣服。”翟连朔眼底阴沉轻声开口。
话音刚落,那件价值不菲的衣袍无火自燃,跟着它一起点燃的还有底下的床铺,火苗蔓延瞬间点燃半间竹屋。
花欲燃被翟连朔拉出了竹屋,这场大火瞬间蔓延整间竹屋,火焰直舔天空。
花欲燃眼睛里倒映着跳动张狂的火焰,那双清澈明亮的双眼如今晦暗不明,他将视线从燃着的竹屋上移开,落到翟连朔那张带着疯狂的脸上。
“你想要什么?”花欲燃盯着翟连朔的脸淡淡开口。
“你。”不出意外的回答。
“我?”花欲燃嗤笑一声。
看到花欲燃出奇的镇静,让翟连朔心底更加的空虚惶恐,他迫不及待甚至想要把心脏掏出来向花欲燃表明心意。
翟连朔上前一步扯住花欲燃,眼睛狂热痴恋的看着花欲燃,“师父,我会向你证明世间上不会再有人比我更爱你!”
花欲燃垂下眸子若有所思,语气古怪,“这样么……”
竹屋被烧尽,火焰黏上了竹屋外的树林,登时这里成了一片火海。
翟连朔想要带着花欲燃离开这里,不料花欲燃突然有所动作,反手将翟连朔摁在了背后。
翟连朔被冷不丁按在地上没反应过来,刚想挣扎,却突然感觉到腰间的衣带被人从身后抽了出来,衣衫散开,意识到花欲燃在做什么的翟连朔快速翻过身,将双腿搭在花欲燃的腰间,双臂圈住花欲燃,语气充斥着兴奋,“你喜欢在外面?”
花欲燃的手拂过翟连朔的脸颊,如轻风一般一触即离,落到了翟连朔的胸口,翟连朔的身体明显抖了抖,下意识抓住了花欲燃的手腕。
对上花欲燃如墨的眼眸,翟连朔压下惊慌,将对方的手放到自己的腰间,“男人的胸有什么好摸的?”
花欲燃挑眉,又重新将手放在了翟连朔的胸前,头在翟连朔脖间垂下,两人之间的距离挨近不少,声音低低的传进翟连朔耳朵里,“当年你是怎么死的?”
这话问出,翟连朔明显的身体僵硬起来,可花欲燃接下来的话让翟连朔彻底慌了阵脚。
“你如今又是如何复活的?”花欲燃问。
翟连朔猛的推开花欲燃却没推动,花欲燃倒是自己跟他拉开一个距离,他的手覆盖住翟连朔心脏的位置,“这里不是心脏,是灵源石。”
翟连朔一把推开花欲燃,却推了个空,眼前哪还有花欲燃的身影,他从地上站起来,原本压在自己身上的那个人却远远站着,手里拿着装水的木盆泼灭竹屋的最后一缕火苗。
刚才的一切就像幻觉一样。
不,就是幻觉。
花欲燃设了一个幻阵给他,甚至还有空把火给浇灭。
花欲燃拍了拍手上沾上的灰,平静的看向翟连朔,像是一眼看穿了他一样,“不愿意说?看来你已经找到了将活人炼成钜人的方法。”
翟连朔突然放松一笑,无所谓般摊开手,“没错,我找到了,”他眼中种种情绪汹涌翻滚阴郁又疯狂,朝着花欲燃的方向走近一步,“人人皆可与神明比肩,不惧疼痛病苦,超脱□□,灵魂得以永生!”
他来到花欲燃的面前,一把抠住花欲燃的下巴,语气幽幽,“果然还是应该把你炼成钜人。”
“嘿,是我来得不巧了,赶上拆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花欲燃一愣,这个声音他实在太熟悉了,这不就是他之前的声音吗?!
公输长澈落到地上将乘坐的法器收回储物袋,除了他,还有一个身穿黑袍的人,那人身形佝偻,整个人隐藏在宽大的黑袍下看不清面容。
翟连朔松开抠住花欲燃下巴的手,走到那黑袍人面前,行了个礼,“师父。”
那黑袍人挥手示意翟连朔起来。
“?”
这一声“师父”叫的花欲燃愣在原地。
他是你师父,我是谁?
看见花欲燃的反应,翟连朔愉悦的将唇角勾起,“他便是当年救我的师父,名号‘寻迹’。”
明明被黑袍遮挡住面容,可花欲燃还是觉得一道惹人不舒服的视线扫过自己全身上下。
一旁的公输长澈格外有兴趣的打量着花欲燃,半天后开口道,“你不觉得我长得很眼熟吗?”
花欲燃这才看向一边的公输长澈,这种与自己身体面对面的感觉真是新奇。
明明是一具身体,两人的感觉却是不一样的。
花欲燃挑眉轻笑,一院海棠皆失颜色,“自然是熟的不能再熟了,阁下可知如今见你,突然想起一个词语来,觉得再合适不过了。”
公输长澈问:“什么词语?”
花欲燃一笑,淡淡开口:“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公输长澈脸色一青,暴怒,“你找死!”
“好了!”翟连朔斥道,将花欲燃拉到自己身边,“你今日带着师父过来究竟有什么事?”
公输长澈没好气的冷哼一声,“你如今倒是跟这小子柔情蜜意,早就忘了当初的合作了吧!”说完低声骂了一句死基、佬。
翟连朔没欠奉他,垂眸思索,念出声,“剑宗的极北寒地、灵渊山的仙石、到现在的琴宗的月华琴都不是西荒封印的阵眼……”
那位一直沉默的黑袍人突然开口,声音年老沙哑,令人毛骨悚然,“既然都找不到,那就去找当年一直跟随乐云的那只凤凰。”
翟连朔讶然,“凤凰?”
凤凰?
花欲燃听着他们的谈话心中一颤,雪重。
他们想要打开西荒封印,但为什么要找雪重,什么叫做“当年一直跟随乐云的那只凤凰”?雪重不是他师兄温霁光抚琴吸引来的神兽吗?
花欲燃意识到,他的师父乐云道人当年隐藏了一个天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