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誉这个人看似温和,但实际上,不论做任何事,都十分简洁干练。
譬如在冉冉发出那句问好以后,他斟酌许久,问了她,如今正在哪里上学?
冉冉秒回:【京大附属中学】
周誉:【挺好的,这学校校风不错,今后学习上若是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
冉冉眨眨眼,这回答也忒官方了,别不是他的外交辞令,随便应付人的。
不行,她得把这人拴住!
于是手指在屏幕上飞速敲打:【那我问题可多了,哥哥会不耐烦吗?】
周誉:【不会】
冉冉:【那万一哥哥在手机上说不清楚的,我可以约哥哥出来给我详解吗?】
这次那边隔了好一阵没回。
冉冉等得心急如焚,在床上翻来覆去等了五六分钟,胡思乱想他是不是忙工作去了。
等待的时间太过漫长。
终于,手机再次响了一声。
冉冉迫不及待拿起,看见周誉发来新消息。
他说:【可以】
耶!
冉冉嗷嗷尖叫,开心得狂踩柔软床垫。
得到一块免死金牌,冉冉从那天开始有事没事叨扰周誉。
俗话说嘴甜的孩子有糖吃。
冉冉将这个优点奉行到底,今天哪道数学题不会,明天哪门课程没听懂,寻个由头便要去问周誉。冉冉这姑娘会唠嗑,常常借着请教的由头,聊着聊着便将话题支到其他地方。
哥哥这题好难啊,你咋学的?哦哦这样啊?那你上学那会儿有没有……
哥哥这个题不会。天哪哥哥讲得比老师更好,谢谢哥哥。哥哥怎么会这么多解题思路,好厉害……不过哥哥,国外也有不需要高考成绩的学校,你觉得我可以去吗?
如此循环。
冉冉话痨,叽叽哇哇说个不停,好在有分寸有眼力劲儿,不招人烦。周誉完美地履行“邻家哥哥”的责任,有问必答,排疑解惑。
时间长了,周誉也发现这姑娘有意思,典型的思维活跃精力旺盛。智商高,懂得举一反三;创造性绝佳,所以注意力转移得非常快。
冉冉关系搭建得好,周誉极少有拒绝她的时候,他算得上是个脾气很好的人,诚如老白的夸奖,在面对许多冉冉的问题与要求,只要不违反原则,他几乎统统接受。
那时候她不明白,心理学中有一种叫做“无条件积极关注”的论点,是许多人本派心理学家在面对人际交往时的普遍职业病。她误将那样的共情与关怀视为他对自己的关心,一昧地沉溺在自己的想象之中,是在很多年后,自己也踏上这条路方才明白过来——
原来他从始至终都只将自己当作友人家的妹妹。
受老白与周爷爷所托,帮扶她的学业。
仅此而已。
所以两人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一种最最简单的授课与受教的关系。
她隔三差五挑着话题找他,他规规矩矩地回复,因为国内外的时差,基本上回得很慢,但事事回应,不曾冷落过她。
陷入青春懵懂期的少女没有任何贪心,同他连线讲题,听听他的声音就能开心一两周。靠着这样的积极心态,她一直坚持到初中毕业。
周誉说她聪明,她的确聪明。
初中的课程对于冉冉来说算不得很难,很多时候她只是为了能和周誉说说话。而两个人的关系也在冉冉死皮赖脸的坚持下,发展到周誉每逢放假回国,都会特意来看看她,顺便监督检查她的课业。
遗憾的是他通常不大待在国内,总是匆匆地来,又匆匆地离开。
冉冉人精,不一定能知晓他回国的航班,却能打听到他归程的机票。于是周誉每次离开,总能看见有人站在登机口,小小的一个姑娘,趴在那里冲他挥手,喊着话:哥哥!你下次回来记得给我带Marvel的全套纪念品!
周誉也总是笑着答应。
男孩子终归是不够细心,可那时候他也的确不曾往其他方面想过——从小娇养长大的小公主哪里会缺那些东西?开一句口,有的是人亲手送上。
周誉拿她当妹妹,也算是尽心尽力,尤其是中考前一夜,平时从不主动发消息的“常年失踪人口”,那天凌晨竟然破天荒地给她发了一条消息:【加油】
冉冉次早醒过来,准备步入考场时看见这句话,仿佛浑身都透着力量。
那个时候最好满足。
他的一句话,一抹笑,冉冉都能轻松舒展,为此兴奋好几个晚上。
然而不巧,后来她顺利升学,进入京大附属中学的高中部,在那一年,她开始不再满足于这样的纯粹。
少女的成长悄无声息,连同一起疯长起来的,是日复一日愈发饱满的身体,以及荷尔蒙催动之下滋生的妄念。
五官渐渐长开后性格骄烈直爽的姑娘,身边总能围着一群贱兮兮的男生,冉冉五官生得好,巴掌脸,小蛮腰,明眸皓齿,张扬任性,美到与同龄人拉开一条鸿沟。
就是脾气臭。
但丝毫不影响小姑奶奶被一个又一个男生捧着追着。年级上好些男生都喜欢她,特别直接的喜欢,每回看见她都能闹哄哄地嚷她名字,妄图吸引她的注意。
也算是小有名气。
可冉冉很烦。
过于聒噪的生物不管是哪个年龄阶段都讨人厌,尤其是这种哗众取宠的货色。
不过倒是有个好处。
在某次视频通话的时候,冉冉不着痕迹地将这件事情转达给周誉。
诉说青春的烦恼,学业的烦恼,假模假样的,好像当真为此感到烦恼。
不知道是看出来了,还是觉得这样的话题没有意义,那些事情没有令周誉有太多的情绪起伏,还是冉冉后来随口吐槽,说起某次有个女孩子也同她表白,准备追求她的时候,视频那边的周誉眉毛一抖,终于有了动静。
“青春期正处于自我意识形成阶段,简单来说,也就是价值观念尚未稳固,容易受到环境的影响。”他说。
冉冉眨巴着眼。
他见她迷茫,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你还小,关于自己的性取向认知,很大程度是来源于时兴从众,而并非理智客观确定,如果接受这样一段关系,很容易受到不必要的损失……”
说到这里,周誉很是艰难地婉言道:“更何况如今重点是学习,这些事情你可以日后再论。”
冉冉怔怔。
听完这些话,她很遗憾地想,周誉好像……真是以大哥哥的立场为她着想,没掺半点杂质。
他拿她当妹妹。
是那种很纯粹的妹妹。
这个事实让冉冉变得苦恼。
充斥在青春期的烦恼有那么多,周誉却成了她最大的一块心病。
更糟糕的是老白有段时间直念叨,说周誉优秀,家世亦显赫,又因生活圈子相比于同龄人干净,属实最佳良配,所以这些年身边已经有好些人都想将自家女儿相许。
冉冉听说这个消息后“醍醐灌顶”。
她成日嘻嘻哈哈不着边际的,险些忘记人家是个适婚年龄的青年俊杰。
——周誉到了该有未婚妻的年龄了。
从那天起,冉冉好像悬浮在了半空摇摇欲坠,她总是掰着手指头数着距离自己成年的日子,偶尔也会很难过地想,这样一个时时刻刻温和相待,不叫对方面子掉地上的人,不论选择什么伴侣,应当都会待对方很好的。
后来果不其然,冉冉也在周誉身边见过好几个女孩子。
都是曾经听过的哪户人家的千金,个个端庄艳丽,皮肤白嫩得跟牛奶里泡出来的似的,同周誉站在一起时,有种刺眼的登对。
冉冉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还是高一那年暑假,她拉着同班同学在商场血拼,小姑奶奶气势昂扬地挎着最新款的Hermes,被人捧着一路从Cartier到Tiffany,嚣张到目空一切。
而那脚步却在经过一家珠宝店时猛地顿住,接着一个急转弯,下一秒整个人都趴在了橱窗上。
她看见周誉正陪着一个年轻女孩挑选项链,女孩子试戴,将自己白皙优越的脖颈与锁骨展露在周誉眼前,嗲着声问他:“周誉,你觉得这条好看吗?”
这是明晃晃的勾引。
冉冉当场没忍住,一声低骂溢出口。
靠!
眼看着那边的周誉低眉扫了那条项链一眼,慢慢染上碎笑,很是礼貌道:“吴小姐戴哪条都很好。”
回答女生的时候,他眉宇未见丝毫不耐。
他好像生来就这样,对谁都温和有礼。
冉冉看得有些晃神,没由来一阵心慌。
自己年纪太小,以至于生出一股名不正言不顺的无能为力。最可怕的是,周誉已经到了适婚年纪,且周围人虎视眈眈。
冉冉起初特别惊慌,也旁敲侧击探过周誉的态度,对方拿她作可交心的妹妹,很坦然地告诉她:自己近几年不打算结婚,同那位吴小姐是家中的交情,并不会有任何进展。
冉冉半信半疑,害怕出现任何例外——毕竟感情的事,本就不可捉摸难以预料。可后来事实发展也确实如周誉所说,二人没有再联系,哪怕那位吴小姐如何心仪周誉。
再后来,还出现过谭小姐、李小姐、王小姐……周誉一一礼貌应对,但后来也都统统没了后续。这种次数多了,冉冉也渐渐放下心,反而不再日日忧虑。
更何况,周誉很忙,快毕业的最后那两年格外忙,他确实没有多余的时间谈恋爱。
于是冉冉依然嘻嘻哈哈,在国内把日子一天一天地过,每天都看着他回复给自己的消息,同自己隔着十几个小时的时差。
她的成绩算不得顶优秀,但也不差,成天吊儿郎当的,全靠着天赋撑着她在年级的名次。
她习惯了这样长久不联系,从别处听说周誉的消息,这样亲近又陌生的感觉,反而让偶尔的一次突然联系变成惊喜。
又或者说,她其实是在变态地享受被冷落后又再次被高高捧起的极致落差感。
不过没关系,确认他身边没有其他人就好,再过两年,她就成年了。
冉冉如斯想着。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真正的变故出现在高二,周誉回过一次国,却少见地没通知她。
冉冉当时正放学,从老白口中听说后特别开心,当即打了个电话过去。好不容易有机会,她想拉他出去,好歹陪她吃个饭。
下一秒却直接愣在原地。
接通周誉电话的,是个声音清脆柔和的女人。
冉冉没摸清状况,僵硬地问了一声好:“……这是周誉的手机。”
对方则很有礼貌地告诉她:这是周誉本人的手机,但两人正在吃饭,周誉去了洗手间,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也可以告诉她,她一定代为转告。
冉冉很敏锐地抓到了关键点:一男一女,单独共进晚餐。
也不是不知道周誉身边随时有相亲对象,可这一次就是……
冉冉想起这个女人的语气,同以前所有的客气疏离都不相同。她接听周誉电话的语气……像老白和她的母上大人。
多年夫妻,早已融入彼此生活,视对方的一切为自己的所有物,包括老白的私人电话。
可那是相濡以沫的夫妻。
冉冉刚要说话便听见那头传来周誉询问的声音。
“是个小妹妹哦,周誉。”递过电话时,那个女生这么调侃他。
极其自然。
冉冉是个从小混在人情圈子里的精怪,这种时候一耳朵就能听出那一星半点不同寻常的熟稔,女生在传话时,语气里甚至泛着淡淡的酸。
心口忽然间就像压了一块石头喘不过气,冉冉恍惚了一下,接着听见周誉的声音。
冉冉很不是滋味地嘟囔了句:“怎么能随便接人电话呢?”
周誉低低笑了两声,大概是走到了别处接听她的电话,声音开阔不少:“她算是工作伙伴,偶尔帮忙接听,是怕耽误我的事情。”
冉冉没有吭声。
反应极快的姑娘,怎么可能听不出他话中的松弛与包容。只怕这样的事情不止一次发生过。
冉冉垂眸,手指轻轻摩挲着玻璃窗边的纹理,闷闷不乐地哦了一声。
“怎么突然打电话来?”
“我听说你回国了,”冉冉忽然就打不起精神,恹恹道,“你不联系我,难不成还不让我联系你?”
被小姑奶奶怼了,周誉倒也不气,好脾气地哄道:“临时被外公叫回来,明儿就回去,怕联系你了你没时间。”
冉冉心不在焉。
满脑子想的都是“随意接听异性私人电话是否合理”。
合理吗?
这合理吗?
合理个屁!
她身边有位姑娘听见她的闹骚后没忍住爆了粗口。
身旁的男生从她身边打打杀杀地经过,旁边的同桌埋头苦读,面前义愤填膺的女同学在吐槽“男的没一个好东西”,而冉冉撑着脸,思绪飘了很远很远。
那天晚上她回了家依然提不起精神。
心境太过复杂。
烦闷自己年纪尚小,因此求而不得、名不言顺、嫉妒、酸醋……种种糅杂成一团,像阴郁的乌云,弄得她那一夜睡觉都成了问题。
半夜两点时她听见床边手机响了两声。
拿起看,发现是周誉回了她昨天的消息。她成天咋咋呼呼,总是发一些有的没的,难为周誉还愿意耐心回她。
他的回话也挺有技巧,有时候卡她的话寸卡得恰到好处,进一步便是无理取闹不依不饶,冉冉妄图留下一个好印象,于是只能乖乖闭嘴停歇。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反而是他疏离人情的世故。
这么一想,冉冉更难受了,深夜里鬼魅一般的古怪情绪作祟,她忍不住就悄悄湿了一点眼眶。
她抬手就拨了一通国际通话。
冉冉贴着电话,如料听见那边和煦的询问,问她怎么这个点打电话过来?问她怎么还不睡,是否遇见了什么困难。
如同一个合格的心理咨询师,完全共情于她低落的情绪。
他这样善解人意,很多时候冉冉也会想,她喜欢周誉,到底是因为自己喜爱这个人本身,还是不自觉陷入了一场温暖如春的错觉?
但此刻,她没办法告诉周誉自己是因为无法跨越两人的关系而着急难过,也没法指控他对自己太过保持距离。
没有立场,没有任何立场。
那边的人见她不肯说话,再三询问。
终于,冉冉还是忍不住,慢吞吞地开了口:“周誉,你以后别让人随便接你电话。”
尤其是,我打给你的电话。
那边很明显愣了一下,没想到是因为这个事情。
冉冉怕他看出点什么,紧接着又道:“我爸妈从不这样,再忙,助理也会亲手将电话递到他们手上。”
这是实话,亦是欲盖弥彰。
周誉缓缓笑开,像是没了办法:“行。”
当真是小姑奶奶,旁人违逆不得一点。
冉冉想,周誉这个人她拿不住,若是想彻底绑住他,大概这辈子都不成了。
可她还是想试一试。
她仔细斟酌了一下,故作委屈巴巴道:“高二的课业难,课堂好多东西都学不明白,哥哥你能不能……帮帮我?”
学习对于她来说算不上什么难题,她也不觉得那些课业有多难,但她知道,这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对于周誉而言,是顺手的事情,也是她唯一能频繁接近他的机会。
周誉欣然答应,并与她约定每个周末连线,替她解答疑惑。
这件事让她心里舒服了一点。
能同他接近,亦能窥知半点他的周末生活,一举两得。
在教学工作这方面,周誉有十足的耐心和天赋,逻辑清晰明了,将她的问题分析透彻。
即将步入高二,周围的老师全都开始劝诫学生们应该对今后的职业做好合理规划,将来报考大学,需要选择合适的专业。
冉冉没什么目标,她原想着就随着老白的意,挑个金融学过渡,今后怎么都不愁吃喝。可就是那一年,她听说周誉硕博毕业了。
心理学这个领域的发展时间与历史并不如其它门类的专业悠长,但它们都有一个共性:发光的金子走哪儿都招人垂涎。
国外数家大牛在他还未离校时便抛出橄榄枝,哥大也愿意承诺给予他丰厚年薪与待遇,作为他留校任教的条件。那段时间就连冉冉也听过好些名校抢人的消息,紧锣密鼓,精彩得很。
周誉留在国外似乎已经成为不争的事实,冉冉有时候也会在周誉为她讲解了题目后,装作随意地问他,是不是今后准备留在国外了?
周誉那时候没有回答,冉冉只当他是还在犹豫。
猜来猜去,猜了那么多,最后谁也没想到,周誉竟然选择了回到国内母校京大。
这个选择在冉冉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孟家人个个都是骨头硬有气节的人,老爷子当年铮铮铁骨,最不乐意听见的一句话就是XX国家比咱们自己国家好,正因为这个脾气,后代的子孙们被养得个顶个地正。
周誉沿袭孟老爷子的个性,骨子里对中华大地是有着脐带般的依恋的。
只是冉冉不明白,为什么是这个专业?
当她问起的时候,周誉少见地同她认真解释道:“国内学术百花齐放,可心理学却任重而道远。”
冉冉永远忘不了那天他说的话。
他说:“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说这话的时候他神色温淡,却硬是叫冉冉看出了一丝风华。
她总算是在这个领域这个话题里,窥见周誉开敞的半点真心。
终于叫她寻到了窍门,于是她开始问东问西,问心理学,问它的发展史,问它国外的发展情况,问那个什么……弗洛伊德。
周誉说弗洛伊德许多理论虽然沿用至今,但其实那是百年前的东西,新时代新发展,很多时候心理学的理论是需要相互融合,跟随时代发展更新。
冉冉可听不懂这些,但她知道周誉喜欢这些。
那天她缠着他问了好多,冉冉就是个小话痨,跟谁都能聊得来,叽叽喳喳到最后,竟然真的打开了周誉的话匣子,两个人将单一的学术泛化至各个话题。
比如他的家庭。
“我有个弟弟,挺闹的。”周誉停下手中的键盘敲打,回忆起当年:“第一见面的时候像个小霸王,趾高气扬地赶我走,说那是他家,不让我进。”
那场面至今都觉得滑稽。
周誉站在自己生活了快十年的家中,听那小屁孩儿嚣张万分地说:你谁?这我家。麻烦滚出去?
尽管下一秒小屁孩儿的母亲及时出现捂住了他的嘴,但严格意义上来说,其实兄弟两人第一次见面不算愉快。
“那你讨厌他吗?”冉冉问。
听上去感觉应该是个大少爷脾气的烦人精。
哪知周誉却笑了:“你不知道,他脾气臭,但却是个粘人精。”
简单来说,是个兄控。
老烦他,但其实是想亲近他。更何况,那小子斗不过他。
冉冉哦,举着手机偷偷笑了。
这是周誉第一次同她说起他自己家的事,她心中实实在在地欣喜了一把。
二人的关系进了好大一步!
原来开启周誉这把旧锁的关键钥匙在这儿。
心理学。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