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说再见 第4章 chapter4

“什么？！你要去旅游？！”倪潇染突然大叫出声，表情显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由于声音很大，引来便利店里面其他客人的目光。

“你小点儿声，再说了我不是去旅游，我是去我外婆家玩。”徐穗宁察觉到其他人的目光尴尬地笑了笑，转头小声地对倪潇染说话，像是有什么小秘密生怕被别人听见了一样。

“哦哦哦，怪我刚刚太激动了。”倪潇染不好意思地冲她笑了笑。

徐穗宁无奈，但并没有责怪意味，从冰柜里挑了一支冰棍给倪潇染，随后给自己拿了一个甜筒。

“那你啥时候回来啊？”倪潇染接过冰棍，放在收银台上。

“大概八月十号左右。”徐穗宁跟在她身后，将手中的甜筒也放到收银台上。

“是一起的吗？”老板娘从椅子上站起，看了两人一眼。

“嗯，总共多少钱？”倪潇染点开微信准备扫码付款。

“一共六块钱。”

倪潇染扫码付了款，将甜筒拿起递给徐穗宁，又拿起自己的那支冰棍，转身准备离开便利店。

艳阳高照，阳光猛烈，周围有装修施工的声音，忽大忽小，连蝉鸣的鸣叫声都被遮盖，空气中散发着火热的气息，连风的味道都丝毫没有。

“你什么时候去？”

“明天。”

“明天？！”倪潇染惊讶地大叫出声。

“怎么了？”徐穗宁撕下一半包裹甜筒的纸，咬了一小口，随后问道。

“那我这个暑假和谁一起玩啊。”倪潇染突然用手抱住徐穗宁，似乎遗忘了自己手中还有一支冰棍。

“陆知舟啊，你们小时候不是形影不离的吗？！”徐穗宁被倪潇染抱得差点儿喘不过气来，想要将她的手拿开，却看见她手中的冰棍正滴下一滴融化的水。

“你手再不拿开，你冰棍的水就全滴在我衣服上了。”

“哦哦哦，不好意思啊。”倪潇染将手拿开，继续吃着自己的冰棍。

“你刚刚说的啥来着？”倪潇染转头看向徐穗宁问道。

“我说，我不在，陆知辆可以和你一起玩。”

“他呀，我才不想跟他玩呢。”

“你们小时候不是形影不离的吗？”

“他现在像个大冰块，我要是跟他玩一个暑假，我早就被冻死了。”倪潇染抱怨道。

“现在是夏天。”徐穗宁冲她笑了笑。

“那又怎样，我才不想跟冰块呆在一块。”

“正好解解暑嘛。”徐穗笑开玩笑道。

“……”

图书馆里寂静无声，窗外树上的蝉鸣拼命似地鸣叫，如果不是室内开了空调，就像是在户外学习阅读一样，气温一天比一天高，平日到处乱跑的流浪狗也躲到了树荫下吐着舌头。

我到底为什么要陪他来这里啊？

倪潇染心想，单手撑着脑袋，眼睛无神地看着桌面。

“你要是不想呆在这里就回家。”陆知辀没抬头看她就知道她无聊了，手里握着的笔没有停，继续解着数学题。

“我不走。”倪潇染将书打开，立起来看，冲陆知辀笑了笑。

好不容易死缠烂打得到"陪同"的宝贵机会，怎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如果不要的话,那我就要无聊死了啊！不对啊，不是说好陪我的吗？怎么变成我陪他了？！呜呜呜，这辈子也不要来图书馆了！

倪潇染独自承受这样的结果，心里拼命埋怨陆知辀。

……

“哈哈哈哈，这男的也太傻了吧！”倪潇染手拍着桌子不停地大笑着。

图书馆里正在看书写作业的人纷纷看向倪潇染，有的人皱着眉，有的人只觉得奇怪。

“这里是图书馆，不是你家，稍微小点儿声。”陆知辀提醒了一句，将倪潇染手中的书抽出后合上，随即用书轻轻地敲在她的脑袋上。

“我忘记了嘛。”倪潇染委屈嘟喃道，“等一下请你吃冰激凌，现在安分点儿。”

“真的？”倪潇染眼神突然泛光，心里有着些许期待。

“嗯。”

“耶！太好啦！”

还是那么容易满足，一提吃的就开心。

陆知辀心想，低头拿起笔，嘴角扬起，轻轻笑了笑。

夏日除了刺眼又灼热的阳光，还有一颗颗燥动的心，扑通扑通跳动，即使深吸一口气，也无法使心停下，像一个个音符，由演奏者谱写出，传入观众的耳朵里，音符和旋律一齐舞动，奏出了一曲美妙动听的歌。

而此刻，少年的心也如此。

那位观众，就是陆知辀。

……

[今天你还头疼吗？有没有好点儿？]

徐穗宁坐在高铁里的座位上，手正在敲着键盘，车厢里是新一站上车的人，都急切地想找到自己的座位，格外拥挤，耳边全是乘客说话的声音。

[还是不舒服吗？]

丝毫不被周围事物所打扰的徐穗宁又敲了一行字发送了出去。

[比昨天好多了。]

看到彭述年消息的那一刻，徐穗宁心里泛起甜，心情与窗外灰蒙蒙的天形成对比，脸颊上也泛起了一丝丝红晕。

徐穗宁在聊天框内输入“那就好”的内容，对方却先她一步回复了一句话。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收到消息的那一刻，准备按下“发送”键的手颤抖了一下，心也跟着颤动了一下，徐穗宁将刚输好的内容删去，准备回复，但却犹豫了，不知如何回复对方的话。

正在焦头烂额的徐穗宁手心都出了一层汗，随即感受到手中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不说话是不是害羞了？]

徐穗宁的心不停地跳动，内心起起伏伏，车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点不断打在车窗上，又变成一颗大水珠流下，谁也不知道这场雨多久才会停。

手机屏幕随时间而熄灭，徐穗宁耳廓微红，用手触动手机屏幕，屏幕重回明亮，按动密码手抖了又抖，最终解锁成功，进入了刚才的聊天界面。

徐穗宁不紧不慢地输入回复内容发送出去，似乎用尽了全部勇气，只为掩盖她那份心动。

[你才害羞了呢。]

[我刚刚只是有点事所以没回你。]

心从上至下瞬间慢了下来，跳动的频率似乎有余声，还在慢慢上下跳动，过了好一会儿，徐穗宁才强制性让自己冷静下来。

……

街边十分安静，只有蝉鸣无休止鸣叫的声音，地上的易拉罐躺在路边，少年看见后用脚踢到了一边，彭述年手里捧着手机，低头看着屏幕，嘴角向上扬起，张扬又肆意。

彭述年用手输入内容，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还挺有意思的。

少年心想着，将手机屏幕摁灭，在烈日下径直往自己家方向走去。

徐穗宁的手机又弹出一条消息。

内容是三个乐呵呵冲她笑的小表情。

徐穗宁内心瞬间浮现出穿着白色T恤的少年，站在走廊上，阳光把他的头发照得像镶上了金边，一旦听到他自己的名字，少年便会立刻转身，冲对方笑，富有极强的少年感，阳光的滤境，让少年的笑永远地映在了少女的眼中，避无可避，无法逃脱。

……

“今天是穗宁去外婆家的第十天，也是我想她的第八天。”倪潇染趴在桌子上，跟对面的少年说道。

“为什么只有八天？“陆知辀停下笔，看向她。

得到回应的倪潇染瞬间来了精神，端坐着双手撑着脑袋，对上他的视线，扳着手指头，像是在数数，“因为她离开的那天我陪你去了图书馆，隔天我如愿吃到了你请我的冰激凌，减去这两天，就是八天啦！”

陆知辀低下头，继续动笔写作业，嘴角上扬，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想念也是可以算出来的吗？”

“当然不能。”倪潇染翻开桌上摆放着的小说，“但是，只要想念还在，就永远不会被遗忘，所以，无论是否具体明确，在自己心里是明确的，就永远不会被模糊化。”

少年沉默，没有继续说话，深遂的眼睛望着面前的倪潇染，渐渐失了神，似乎沉溺其中，亦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你减去的那两天，是因为陪我，所以忘记了想念，那照你这么说，你刚刚说的第一句话就有问题了。”

“不是因为陪你才忘记了想念。”倪潇染一本正经起来，“是因为有你，我把想念而感到的痛苦给模糊化了。”

陆知辀低头不语，耳根慢慢泛红，嘴角不自觉得弯了弯。

“陆知辀，你笑了！”倪潇染用手指向他的嘴角，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你笑起来真好看，以后要多笑笑。”

陆知辀收起笑意，“我没有。”，随后将书本合上装进书包里。

“走了。”陆知辀提起书包朝门口走去。

“欸，陆知辀！你等等我啊！”倪潇染害怕尴尬，只能压低嗓音说话，着急地把小说合上拿着就往外跑。

……

坐在车内的徐穗宁倚靠着准备补觉，车窗外的太阳格外火热，路边行人都撑着伞走过，导航导向的目的地是游乐场，绿灯亮起，车驶向前方，人群停止穿行，绿荫树下趴着一只狗，热得直吐舌头。

徐穗宁睁眼，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又闭上眼，却发现自己睡不着了，再次睁眼就袭来一种无聊的感觉，她点开微信软件，毫不犹豫地点开与彭述年的聊天框。

[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你问这个干嘛？]

对方几乎是秒回，让徐穗宁感到吃惊，但更多的还是开心。

[以后方便跟你送上生日祝福嘛。]

[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2月18日左右，明天我问问我妈。]

[OK。]

徐穗宁本以为对方不会再发来消息，便将手机屏幕熄灭，过了几秒，手机屏幕又弹出一条信息，对方的备注只有三个字——彭述年。

信息的内容是一个表情包，有趣又搞笑，硬生生把徐穗宁逗笑了。

游乐场的大门上有一个招牌，上面写着游乐场的名字，许多游客进入游乐场，按照规定检票，有序地进场。

徐穗宁和她的家人下了车，径直地走向场内，两个表弟争先恐后地跑向入口，身后是小姨的追赶。

“慢点儿跑。”苏燕边追上他们的脚步边大喊。

苏燕无奈地停下，转头看了眼曾奇，“你快跑去看着点儿他们。”曾奇应了一声连忙跑过去，抱起徐穗宁的小表弟，另一只手又牵住另一个。

太阳格外毒辣，游乐场门口的游客都撑着伞进入场内，汗水浸湿衣服，不时就会想要喝水解渴。

游乐场的场内项目多种多样，刚进场，就见人潮汹涌，尖叫声不断。

徐穗宁陪表弟表妹玩了三四种项目就已经累到想趴下了，小孩子的兴趣一旦上来，他们的精力远超乎想象，谁也耗尽不完。

“不行了不行了，你们自己玩吧。”徐穗宁气喘吁吁地朝表弟表妹摆着手。

“那你去那边的座位坐会儿，休息一下。”曾奇表示同情，上气不接下气地指向不远处的休息处。

“行，那你自求多福、享受快乐啊，姨夫。”徐穗宁开着玩笑，朝曾奇挥了挥手便转身跑向休息区。

休息区内只有极少的人坐着休息，徐穗宁独自一人坐到一个角落，她的小姨和妈妈早早地就躲了起来，姨夫一个人陪着三个小孩体验项目，由于气候炎热，正处盛夏时分，休息区内的人也逐渐增多，似乎是无法忍受高温带来的热度。

徐穗宁打开手机，点开摄像头，对着不远处的游乐项目拍了张照，而后点开微信软件，将刚发的图片发送给了倪潇染。

此时的倪潇染正在陪陆知辀泡在图书馆，无聊到只能看小说，收到信息的那一刻，放在一旁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还是你福气好，还能去游乐场，我连图书馆的门坎都要踏烂了。]

倪潇染回复过后，徐穗宁立即回复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包。

徐稳宁笑出了声，周围的人渐渐变少，她朝周围看了看，于是换了个姿势坐着，手触碰着屏幕，点开了与彭述年的聊天框。

最新的消息是她今天中午十二点发给他的一句“中午好”，后面再也没有任何回复内容，徐穗宁毫不在意，似是已习以为常。

[你在干嘛呢？彭述年同学。]

过了十分钟左右，对方回复了她。

[在同学家里玩。]

[噢噢。]

徐穗宁心里感到非常开心，嘴角勾起，始终都没垂下。

[对了，我问过我妈妈了，我的生日是2月3日]

[好,到时候一定跟你准时送上祝福。]

彭述年正在输入，却又迟疑了会儿，将刚输入的内容删掉了，靠在沙发上的背渐渐发热，游戏界面早已从灰色变明亮。

不知道该如何回复，最后只好将三个乐呵呵的小表情输进对话框发送过去。

过了许久，徐穗宁不再回复彭述年，将手机屏幕熄灭，站起身走向不远处的几个小摊，摊位主要卖冰饮和冰激凌，在炎炎烈日下，极其有吸引力。

“我想要一个香草加功克加味的冰激凌。”

“好，稍等一下。”

“多少钱？”

“15块，二维码在这里。”老板娘指向面前的小牌子。

徐穗宁扫码转账后，站在原地多等了一会儿，老板娘将做好的冰激凌递给了她，她接过后转身，另一只手拿着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连忙打开看了一眼，仅仅一眼，徐穗宁便扬起嘴轻笑了一声。

[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徐穗宁走到了休息区，随便找了一个座位坐下，用嘴咬了一口冰激凌，冰冰凉凉的，另一只手正在慢慢地打字回复。

[9月1日，怎么了？]

[你生日那天我一定第一个跟你说生日快乐。]

徐穗宁的心猛地颤动了一下，渐渐开始剧烈跳动起来，呼吸也难以自控，世界仿佛都被按下了暂停键，只有她独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一定第一个吗?

冰激凌融化的水逐渐流下，滴在徐穗宁手上，她心想着，内心无数个声音正在问自己“会是第一个吗？”，心随着呼吸声都停滞了许久，漏了好几拍，像是补上了最初遇见时的心动。

[那就说好啦！]

徐穗宁露出浅浅的笑容，再也无法消失褪去。

[嗯嗯。]

最后，冰激凌一半是融化完的，剩下一半是徐穗宁从手机上抽离出，回神之后着急忙慌吃完的，天空中的烈阳依旧猛照，游乐场欢快的声音不断地传入她的耳中？夏天的味道仍然持续在空气中。

……

“陆知辀，明天我们去游乐场吧？”倪潇染走到陆知辀左侧，抬起头望着他，眼里冒着期待的光。

“不去。”

“那我们去哪？”，倪潇染试图改变他的想法，远离图书馆，“超市？还是海洋馆？难道是野餐？露营？游泳馆？猫咖？火锅店？”

“你要是不想来图书馆可以直接跟我说。”陆知辀无奈地轻笑一下，似乎猜到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我并不会强迫你。”

“那好吧，我陪你来图书馆。”倪潇染顿时失落，心里像多云转小雨，不知什么时候才重新转晴。

陆知辀转头看了她一眼，收回视线后，低头扬嘴一笑，心里也跟着在偷偷欢愉。

“明天早上九点，我在楼下等你。”陆知辀含笑，“我们去海洋馆。”

倪潇染顿住了，停下了脚步，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少年早已向前走了好几米，她扬起嘴角，露出的笑容格外灿烂，看着陆知辀高大的背影，朝前跑去追上他的脚步。

阳光依旧格外耀眼，树荫下是斑驳的光点，远处是两个人向前行走，再也没有回过头，蝉鸣不停聒噪鸣叫，经久不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