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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娘子她怎么登基称帝了 第23章 人祸

作者:糖炒栗子不放油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02-06 03:17:00 来源:文学城

刘麻怪和邓大刀的话让刘今钰想起十月正是官府开始征收秋粮的日子。

官府征税之事,说简单也简单。

不过知县催户书,户书催甲首,甲首催花户,一层层将征税命令传达下去,一层层将税粮收上来。

说复杂也万分复杂。

一来征缴科目繁多,又有摊派杂役,非是本县户房老吏根本弄不清楚。

二来税基不清,各县鱼鳞图和黄册基本没有用,征税得看实征册。

实征册在官府手里还好,但许多地方田地数目掌握在户书等胥吏手中,成了私册,纵是知县,也只能仰仗他们收税。

三来催缴人员混杂,简单点的,由户房书办分别负责一两个都里催缴;复杂些的,户书则只负责造册,另外有柜头在县衙前设柜征缴税粮。

里甲层面亦是如此,有里长、里催等协助征缴的,也有里书、册书等造册人员兼顾催缴的。

一县之中催缴税粮的有上百甚至上千人,这些职位基本被乡绅地主子弟乃至青皮无赖霸占。

他们往往绞尽脑汁刻剥百姓,并向上级分润,以确保自身职位不丢甚至能够“世袭”下去,由此成为腐蚀大明的贪污体系最坚实的基础。

以邵阳县来说,每年征缴税粮时会在县衙设柜,各里应里甲役的那一甲负责催缴。

该甲中在县里守柜的称作“收头”,在乡里向其他九甲催缴的称作“催趱”。

按理说,里属各甲应轮流催缴,但实际上收头、催趲早已固定,所谓的轮流只落实在县衙那几张不值钱的纸上。

眼见刘今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刘麻怪忙提醒道,“蒋家是温和尚贤两里的大族,人丁兴旺,人口近一千。

“族中有生员,还有位去年刚中的贡生,那位贡生老爷对本土的事蛮清楚,又乐善好施,为人公正,在乡里德高望重,常有乡民找他裁决纠纷。”

刘今钰点头表示了解。

她还没去想蒋家的事,此时她脑袋里只有“民生多艰”四个字。

唐景宽给她介绍过邵阳征缴税粮的情况。

自嘉靖年邵阳县开始实行一条鞭法后,本色即米麦布绢茶等实物征收得越发少,到今天基本都折色为白银征收。

农户缴税,必须先将出产换成白银,但奸商却常与乡绅地主以及官僚勾结,秋收后粮食收购价基本会大跌。

官方一石谷折银三钱,实际上能卖二钱五分已是好行情。

近年灾害愈来愈多,粮食收购价反而走低,能卖到二钱已经不错。

一石谷的价值就此缩水三分之一。

如果考虑因灾害而上扬的粮价,农户的损失则远远不止这个数。

对农户的剥削还不止收粮一事。

税吏收税银时,经常将九成色的白银说成七成甚至六成,以此多征税银收入自己囊中。

经此一遭,农民又要多交近百分之三十的税银。

邵阳县在册田地不记王庄为三十七万五千九百零七亩,全年税粮本色和折色皆以白银计价,除宗室所需后为一万九千三百零四两。

也就是说平均每亩征税约五分一厘四毫,考虑税吏贪污情况,则至少要交六分六厘七毫银子。

以市价一石谷二钱银子算,需卖谷三斗三升三合五勺。

若按官价,税吏也不贪污,农民则只需卖谷一斗七升一合。

农民税负即便是这么保守的估计,都加重近一倍。

邵阳县中田亩产两石谷。也即“理想剥削情况”下,每亩税后剩一石六斗六升**五勺,再减去每亩种粮,则每亩约剩一石四斗六升**五勺。

按“一石谷半石米”粗略计算,可得糙米约七斗三升三合三勺。

这里的石是容积单位,约为现代1.02252公石,稻谷与糙米的密度不同,故而一石谷跟一石米的重量并不相等。

一石谷约为明代一百斤,现代120斤;一石糙米约为明代一百二十斤,现代144斤。

所以七斗三升三合三勺糙米可大概折算为明代八十八斤,现代105.6斤。

老幼青壮所需粮食简单平均下,在缺乏蔬菜肉类补充的明代,一个人日均粮食怎么也得1斤,则一个人得有三亩五分田才能勉强糊口。

邵阳县在册人口八万四千零十五人,简单计算下,人均田地接近四亩半,也即人均只有一亩地的税后出产,八十八斤糙米能拿出来用于消费和应急。

八十八斤糙米,按本地市价一石米八钱银子计算,不到五钱九分银子。

但八钱一石米是粮商的卖出价,实际粮商给农民的收购价甚至能被压到五钱。

即便不考虑隐没人口——因为也存在大量隐田,当然绝大部分隐田也不可能在自耕农手中——但只要清楚田地大量集中在乡绅地主及岷藩宗室手中的事实,就知道人均田地只会低于四亩半甚至三亩半这个数。

这已是大大低估乡绅、商人和官吏对百姓的“剥削强度”的情况下做出的预估。

乡绅飞洒诡寄,官吏苛捐杂税……可以说,邵阳县处于总体饥饿的状态,百姓勉强糊口,稍有意外或灾祸,便只有死亡等着他们。

这还是天灾较少,大明主要粮食产地的湖广,也难怪崇祯皇帝每亩田多收几厘钱便让北方的农民起义军源源不绝。

天灾**双重重击下,有几个农民能挺住?

“自给自足同样也是万分脆弱的小农经济啊!”刘今钰在心底一声叹息。

事实上,在与唐景宽聊过邵阳县的征税情况后,她对眼前这一幕丝毫不会惊讶。

但冷冰冰的数据体现出的惊心动魄与耳畔真切的哀嚎相比,到底缺少了一点直击灵魂的东西。

她想起谱口冲那些流民,想起邵阳城上赶着卖儿鬻女的父母,想到一座座凋敝衰败的村落,心里翻动着许许多多沉重的情感——

他们只是想要活下去啊!

但在这个时代,连活下去都成了奢望!

“这样脆弱的经济体系迟早会崩溃。再等几年,湖广也会出现大规模的灾害,靠大明能救几个人?”刘今钰默默想着。

看到刘今钰的神情渐渐冷下去,刘麻怪松了口气。

面前这位蒋催趲虽因行事恶劣被那位贡生老爷训斥怒骂断了往来,但以往可是深受那位老爷看重的,只怕对唐家、雷公寨和大刀寨之间的事清楚得很。

听闻蒋家的贡生老爷跟唐家的关系有些“暧昧”,蒋催趲跟唐家作对,说不定贡生老爷还会暗中支持自己的族人对付一个他眼中为害百姓的土匪窝主。

他们那档子见不得光的事一旦被姓蒋的捅出去,那可就麻烦了。

所幸这位做事有些冲动的社长今天冷静下来了。他暗暗想道。

“社长,我们……”

他正想带刘今钰远离眼前这个“漩涡”,却不想他的社长大步上前,拨开人群,大咧咧地说道:

“我在旁边听了蛮久,李老叔,你屋的水田我也感兴趣,一亩十两银子卖么?”

跪在地上,满头白发的男人惊诧地抬起头,他身后的女人也是惊疑不定的神情。

站在他们面前趾高气扬的矮小男人同样震惊地看着刘今钰,旁观者也不明所以地闭了嘴,唯有女人两侧的小孩哭声依旧清亮。

刘今钰笑眯眯地看着蒋催趲,“料想催趲不会反对。李老叔卖了田交了税,催趲一身轻松,何必再与这些没钱的穷鬼纠缠下去?

“不晓得催趲听过一句话么?‘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一个穷鬼被逼上绝路,反正身无分文,没有念想,死了也就死了,若能拉个垫背,那便是赚。

“只是催趲可愿意当垫背的?”

蒋催趲眼里喷出怒火,但被他生生压下,“老子只是例行公事,到姑娘嘴里,倒成了欺压良善的恶人。

“李二水借了老子几次钱,每次只还利息,到如今连利息都还不起。他那水田拿来抵债都还勉强,老子多给三两与他交税已是仁尽义尽。”

这话也就骗骗黄口小儿。趁农户遭灾遭病借出高利贷,利息一滚,直接卷走农户全部家当是什么很稀奇的事吗?

果然,蒋催趲此话一出,李二水的妻子当即哭诉道,“前几年我儿生病,钱不够,拿种粮换了药,只得向蒋催趲借种粮种地。

“我男人认不得字,没看到借条上的五钱息便盖了手印。后一年收成不好,蒋催趲说可以宽限,第二年还了一些钱,但我儿又病,只得又向蒋催趲借钱。

“没想到第三年蒋催趲与我们说,本金跟利息已经三两银子,我们要还钱了。但我们省吃俭用,一年也还不了半两银子。

“利息越滚越多,到如今已六七两银子,我们如何还得起?我们如何交得起税粮?”

“好心当作驴肝肺!”蒋催趲破口大骂,“老子好心借钱,反倒成了我坑害你们!

“我不借钱,你那大崽早死了!你们没钱,我还宽限你们两年,难不成还是我的错?

“难不成我是你们爷娘,要白白给钱与你们?你恩将仇报,也不怕天打雷劈!”

李二水妻子被骂得面色发白,只敢低声抽泣。李二水更加怯弱痴傻,只磕头求蒋催趲再宽限宽限。

“蒋催趲都不怕,别人怕甚么?”刘今钰冷笑道,“一年五钱息?蒋催趲不会忘了《大明律》罢!

“钱债每月收利不准超过三分,利息无论如何累积,也都不准超过本金!蒋催趲超过好多了?

“蒋催趲知法犯法,虽然不会被砍脑壳,但只怕屁股得多挨挨板子了!”

这点是唐景宽讲过的,否则刘今钰知道什么《大明律》。

但实际上,放高利贷基本没有什么违法成本。

一来官府可能因为能从中分润,或者因为不想惹乡绅地主而不想管。

二来借钱的多是不识字或者没什么实力的老百姓,不知道高利贷犯法或者知道了也不敢告,导致各种高利贷在大明盛行。

蒋催趲没想到当众被揭露实情,一时恼羞成怒,却想不到什么话反驳。

李二水夫妻呆呆地看着刘今钰和蒋催趲二人,旁观者则一片哗然,即便他们没借过高利贷,他们亲友中多半有人借过。

沉默片刻,蒋催趲眼神里的怨恨忽地褪去,反倒奇怪地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姓刘的,你好日子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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