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寒灯 第19章 第 19 章

谢如钰忽地扯出一抹笑意，虽然很快便消散在唇边，但仍旧被忽然抬起脑袋的齐清澜撞了个正着。这时齐清澜才意识到自己方才顺口应承的话有多么的厚颜无耻，就像是自己在承认自己在女人缘方面的确很不错似的，就这样把木牌像献宝一样给了谢如钰。

正当齐清澜颇为尴尬的时候，谢如钰又摇了摇木牌，像是调笑般补充了一句：“齐二公子，亦是英明。”

齐清澜无地自容，站在一旁委屈的看了谢如钰一眼，仿佛在用全身的力气解释自己并不是那个意思。谁知谢如钰并不理会他的解释，待随云结账一回来，他便和随云两人走在前面商定起来需要采买的东西。

午后的街道上依旧人声鼎沸、喧嚣四起，或许是由于谢如钰生于皇族，他身上自然而然带有有别于常人的贵气，他天生会吸引四处之人的目光，却又令人们下意识与他拉开距离。

秦王殿下这个名头，既是威名，也是距离，但终究是孤独。

看着谢如钰与随云一路上还能闲谈几句，脸色至少不是如寒霜般冷漠，想来一路上有随云这样的贴心人，谢如钰便也是有软肋的。

“小殿下似乎与随云公子感情很要好。”齐清澜盯着前面两人的背影，不由自主的这样评价道。

陈晏以为齐清澜在对他说话，他的目光也落回了齐清澜身上，像是个小太阳似的笑嘻嘻的说道：“齐二公子，您或许不知道，这云哥儿是被殿下捡回宫里的，他陪着殿下长大，自然感情要深厚些。”

有关于随云，齐清澜前世接触的不多，更何况在自己身边的这个陈晏了，于是齐清澜说道：“我只是听说过，小殿下在读书与学拳脚功夫时，随云公子一直贴身伺候。”

“那是，”陈晏说，“白日里跟着殿下学，晚上还要被拧出来继续练习，毕竟保护殿下不是轻松的职责。”

“那的确是艰辛，”齐清澜叹道，“那陈晏小公子是何时跟着殿下的呢？”

陈晏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齐二公子，您可别这么称呼我，叫我陈晏就是了。我嘛，不过是被云哥儿捡回来的小乞丐，然后被他一手训成了这个样子。我虽脑子不中用，但是拳脚功夫还是能够护齐二公子和卢夫人周全的。”

齐清澜笑了笑道：“那就多谢阿宴了，我年岁稍长你，那你也如见随云公子那般称呼我就是了。”

“那行，澜哥儿，”陈晏说道，“殿下看重您，我自然替您鞍前马后，在所不惜。”

齐清澜忍俊不禁：“你这是说的哪里话。”

陈晏也是个直率性子的人，和齐清澜聊这么一阵，便让齐清澜感到亲近可爱。他拉着齐清澜一会儿看看卖小首饰的店铺，一会儿又去给两人各自买了一串儿冰糖葫芦，卖首饰的妇人见他可爱，便打趣陈晏道：“小公子是想买给心上人吗？这玉簪子可是好货，姑娘戴在发上，路人过时会闻到一股香气呢。”

“那行，我买了！等我有了心上人，我就把这簪子送给她。”陈晏爽快的付了钱，把玉簪子拿在手上对着阳光把玩。

齐清澜忙让他收起来，道：“快收起来吧，这簪子可金贵了，别心上人没出现，自己就先不小心丢了。”

陈晏吐了吐舌头，又从齐清澜手里拿回自己的冰糖葫芦，开开心心的吃了起来。齐清澜无奈的笑了笑，也准备开始细细品尝这小点心，但是内心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手一僵，立刻看向不远处的两道熟悉身影。果不其然，最初认真商谈事宜的两人都站在不远处，现在表情各异的等着齐清澜和陈晏。谢如钰挑着一只眉头，像是再看什么有趣的玩意儿，倒是随云脸色难得的不好看了些，死死的盯着陈晏，就在那儿瞧他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动作。

“阿宴，阿宴，别吃了。”齐清澜拿着糖葫芦，站直身子，笑着向谢如钰点头示意，谢如钰站在人来人往处，竟也不受打搅，亦是背手而立点头回复了齐清澜。

陈晏被齐清澜的胳膊撞了撞，见他压低嗓音，也警惕的说道：“澜哥儿，怎么了？”

齐清澜偏头温柔的笑道：“阿宴，你看看前面。”

陈晏又咬了一口冰糖葫芦，顺着齐清澜说的方向望去，瞬间感到头皮发麻。他口里的糖葫芦还没咬碎，但也只能假笑着和远处的人打了个招呼，然后低声说道：“澜哥儿你可要救救我。”

齐清澜带着笑容僵硬的和他一齐往前走，用手拍了拍陈晏的肩头：“阿宴，如今我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呀。”

两人还是假笑着走到了谢如钰与随云面前，面对两个正操心的人，再反观自己玩儿的忘乎所以，陈晏内心一阵颤抖，想来定会被随云好好收拾一顿。

“齐二公子与陈晏倒是投缘，玩儿得挺开心。”谢如钰如此评价道。

陈晏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的说道：“澜哥儿为人随和，不由自主就亲近了起来。”

随云一听，他颇为惊讶的问道：“你叫齐二公子什么？”

齐清澜担忧随云对陈晏多有责怪，便立刻解释道：“随云公子请别动怒，是我让阿宴这样叫我的。我久久在家中休养，难得有个这样的玩伴愿意带我这样逛逛。”

见齐清澜这样说，随云也不能再多责怪陈晏不知分寸，倒是没有想到像齐清澜这样的世家大公子，愿意放低身份，与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亲近。

谢如钰轻轻咳嗽一声，脸上不再有方才看这趣子意思，他对随云道：“此行所需要的物件儿基本都已经备好了，你和陈晏自己把它们带回去吧。”

随云愣了一下：“可这些……”

谢如钰不待随云说完，便冷笑道：“想来方才陈晏也休息够了，玩儿的也够开心，你带着他多跑几趟吧。”

陈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口把最后一颗冰糖葫芦咽入嘴里，拍着胸脯打包票说：“公子放心，干体力活我最在行了，保证都带回去。”

不待齐清澜再说什么，谢如钰忽地叫了声他的名字，接着说道：“这次倒是麻烦齐二公子照顾陈晏了，现下我也忙完了，如今离夜里还早，齐二公子若是不累的话，随我再一同逛逛。”

齐清澜看了眼笑得开心的陈晏，立刻顺从谢如钰的意思道：“小公子不嫌弃的话，清澜便和小公子一起逛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