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寒灯 第10章 第 10 章

此话一出，齐清澜见谢如钰忽然这般表情，心中一惊，生怕惹出什么事端来。齐清澜一边担心谢如钰因为两块铜板和自己计较刻意为难自己，一边细声说道：“清澜自知此病难医，但祖父从医多年，颇有盛名，臣便希望到祖父的手上试试，为的不过是个药到病除，何谈偷摸二字。”

“既然不是偷摸，齐二公子应当和我知会一声，而不是匆匆忙忙的离开。”谢如钰坐在齐清澜对面，齐清旭挨着齐清澜坐在一旁，铃铛站在不远处也不敢发声。

齐清澜谦恭的说道：“这等小事怎敢打扰殿下？”

“我本以为我与二公子虽算不上知交，但共除恶徒后再加上些来往，也算是有点交情了，”谢如钰看着窗外不悦的说道，“看来是我多想了。”

听到这儿，两兄弟急忙站起来赔礼，齐清旭道：“舍弟年纪尚轻，思虑不够周全，还请殿下见谅。”

“无妨，本就是我害得齐二公子旧病复发，若是齐府之人怨我，也怪不得谁。”谢如钰道。

齐清澜内心直喊委屈，谢如钰今生哪里和自己有交情，无非是因病情多见了几次罢了，突然摆出这般重情重义的模样，谁知道他谢如钰冷冰冰的表情下藏着什么心思呢。

齐清澜与谢如钰的熟识虽比前世早了许多，但也没有像过去那样很快就亲近起来。一是因为谢如钰每次前来探望仅仅是客套几句便离开了，齐清澜只当作皇家的表面功夫，二是齐清澜自己并不想和他有什么牵扯，诛心之苦他已经铭记在心了。可如今谢如钰突然来与他谈什么交情，这一下真是难为了他，明面上看去倒真像是谢如钰被薄情的自己伤了心。于是，齐清澜轻轻的叹息了一说，用着哄人的语气道：“臣并无怨。”

“可二公子总归是与我生分。我虽是从父皇那儿得了旨意来探望二公子，但我自认为二公子有身侠义之气，便认为值得相交。”谢如钰听到齐清澜柔和的语气面色才稍稍缓和，他顿了顿故作成熟道，“我虽年少，但也承袭皇家血脉。此情景若换成了他人身上，我也不一定会这般诚心，多次前来探望。”

齐清澜心中就算再不想与天家有牵连，可他周旋于人的本事却从未减弱过。听谢如钰如此说，齐清澜便做出懊恼的表情，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殿下误解了。臣正是因为不想让殿下以为清澜是热衷于沽名钓誉之人，所以才疏离了殿下。”

“这其间有什么联系？”谢如钰收了不悦的神色，挑眉问道。

“殿下深受陛下看重，臣之前更是与殿下并无交集。所以臣担忧殿下误解，认为臣借着病情接近殿下，以谋求殿下的恩惠，所以才刻意疏远了殿下。秦王殿下怕是不知，臣听闻殿下武艺非凡，早就心生仰慕，但正是因为臣怀有这般私心，这才不敢轻易接近殿下。”

谢如钰显然是认可了齐清澜的这份辩白，他看向一脸真挚的齐清澜，半晌才说道：“未曾想到齐二公子这般性情，如钰更应与二公子相交了。”

齐清澜笑着道：“若是殿下不厌弃，清澜从巴蜀回京后，就在家中恭候殿下了。”

“罢了，不用到时候了。此次我并非仅仅是来探望齐二公子，是父皇和中书令的派我来的。”谢如钰正襟危坐令他们二人坐下。

“殿下的意思是？”齐清旭问道。

谢如钰对齐清旭说道：“父皇知晓大公子与二皇兄交好，如今二皇兄肃清边境动乱，一路凯旋，所以希望大公子能够留在帝京为二皇兄贺。”

“可清澜的病情......”

“父皇知晓大公子有此担忧，所以已与中书令私下定好，由我送卢夫人和二公子前去巴蜀。我虽年少，但随行的亲兵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定然会护夫人和二公子周全。”

事情突然的转变让齐清澜立刻意识到，此次随行谢如钰是非去不可了。若是谢如钰知晓了祖父们的住处，那么日后真发生什么变故，齐家便连藏身之地都没有了。如今，齐清澜的选择要不然是在路上甩开谢如钰，要不然便是竭力讨好谢如钰希望日后他能留点情面。

“圣上的旨意，臣自然听从。”齐清旭坦然的接受了谢如钰的安排，并且表示很放心，“有秦王殿下同行，臣便更不担忧路上的波折了。”

齐清澜也没想过齐清旭会拒绝，毕竟齐安和齐清旭对朝堂之事再如何警惕，都不会怀疑到陛下的身上去。前世齐清澜也如同他的父亲与兄长，把全身的忠义都在陛下身上用尽了，可如今他明白，一切并不是那么简单。齐清澜不愿意一世清白的父亲被冠上恶名，除了逃走，他根本无力再改变什么了。迫于天家的压力，齐清澜也顺从的说道：“那就多谢殿下费心了。”

“不劳烦，”谢如钰不像之前那样客套几句后便离开，他站起来忽然问了句：“这段时日我送来的礼物合你的心意吗?”

“嗯？”齐清澜又愣了一下。

谢如钰见齐清澜一脸茫然，想来对方并没有把自己的礼物尤其的放在心上，他短暂的失落了会儿，但又想起齐清澜本就不是在意虚名的人，自然不会刻意记住谁送来的礼物。于是谢如钰神情更加认真的看向齐清澜，他如今对齐清澜感到莫名的好奇，这种想法让他自己都有些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