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林卫由谁派出,用脚指头也能想明白!谢戡心中对慕容恪着实佩服,此人诸事繁杂却能做到面面俱到。慕容恪抓了芙蓉园一干人等却迟迟不做处置,怕就是在等劫囚的晋人,然后一网打尽!
慕容恪不好对付,好在鲜卑还有萧氏,并不是一条心,不然自己也不可能在对方的地盘上有胜算。今夜慕容恪大婚,萧琰铁定动手,这也是谢戡选在今夜劫天牢的原因,他赌慕容恪必全力应对萧氏,没空分身,只要解决掉眼前这群御林卫,大棘城不会有人再出现阻挡。
谢戡与李逍的武功在武林中实属上乘,二人联手足以应付小股军队,只是他们的对手却非普通士兵,而是鲜卑精锐御林卫。论单打独斗,御林卫不是他二人对手,但御林卫作为捍卫皇权保护皇帝安危的国家机器,无论单兵还是整体实力不容小觑。
谢戡发现御林卫与以前遇见的鲜卑军最大的不同,不是他们队列多么整齐配合多么完美以及兵器如何先进,而是他们不退。无论御林卫是否受伤,余下仍奋勇向前,不会因同伴的死伤而胆怯而退却,这无疑增加他们离开的难度,实在令谢戡感到头疼。
御林卫眼见箭矢过后见对方并无损伤,遂直接抽出兵器开始械斗。闪着蓝光的网兜再一次趁隙自上罩下,谢戡飞身避开大网罩下的空地,就地一滚攻击持网人,网兜被银槊划破一角,李逍错身,避开从网兜上刺下的长戟,从网里蹿了出来。
几个回合后,御林卫中有人或不小心或被打的被网兜住。那网上不知沾了什么,被兜住的御林卫纷纷退下,另有后面人顶上。
谢戡瞧御林卫这不死不休的架式,决定由他拖住对方让李逍先走,但李逍很快察觉到他的意图自然不会留下他独自支撑。于是二人被御林卫死死缠住根本移不开腿。
谢戡担心这样纠缠,时间长了终会将五城兵马司的人引来,到时不管慕容恪和萧琰谁输谁赢,剩下的那位不论是谁,腾出手来的上位者容不下他们这伙人。
吴痕左等右等不见师姐和谢师兄前来,又始终不见他们传来信号,这一夜他右眼跳个不停,现下实在坐不住,向谢智交待了几句要去接应师姐和谢师兄。
谢智病好后人瘦了一大圈,如今成了个小号的谢智,闻言点头应和道:“放心,吴大哥,这里有我,你快去吧。”
吴痕展开轻功,没走多远便遇见领着老鸨和几位娘子的白真、白虹两位道长,方知师姐和谢师兄在天牢外被人拦住,他当下也无心说话脚步不停往天牢前去接应。
话说白真、白虹领着芙蓉园诸位娘子赶到聚合点后,张蓉蓉出面安排老鸨上车歇息,由她来与诸位娘子做个了断,“各位姐妹,你们想留在大棘城的我和谢二公子不会阻拦,有想回金陵的我们亦会想办法,无论是走是留谢二公子都会给诸位留下银两,说着取下发簪交到可儿手里,“这是城里苏家钱庄的钥匙,凭此可取出我留在钱庄里的钱物,都分给大家。”扫视场上诸人一圈,深深一揖道:“我与诸位姐妹一场,留下的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足够诸位平安生活三五年衣食无忧,如今分别在即,日后山高水重,大伙各自珍重。”
娘子中有人不舍,要一起前往金陵,张蓉蓉忍不住揶揄,“你与董家小郎君情投意合,你舍得弃了他去金陵,休说孩子话,拿着钱做些小营生,不敢保证大富大贵,平安度日却是不愁。”
那小娘子与张蓉蓉私交甚好,抱着她仍然撒娇,张蓉蓉拍着她背笑道:“待我在金陵安顿下来,你和董家郎君婚后来金陵,我自然要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一番。”
一席话将小娘子说得捂着脸害起羞来,引得众人一阵轻笑。事急从权,娘子们对未来的决定很快做出,除了些年老色衰又或家乡在南边的几人外,余下大多选择自行离开。
芙蓉园已在大火中烧毁,如今人事飘零,从今往后这世上再没有芙蓉园,也再没有大棘城的花魁张娘子。张蓉蓉站在路边一直挥着手,远处姐妹们的身影逐渐隐没在山林间,她在与姐妹们告别,也在与昨日的自己告别。
吴痕一路疾行,终于在天牢附近的珍珠桥上遇见与师姐和谢师兄缠斗不休的鲜卑御林卫,他发现装备精良的御林卫将师姐和谢师兄团团围住,同时另一队人数较少的蒙面人正试图撕破包围圈。
吴痕不及细想,他从腰后取下皮鞭,一鞭过去卷飞两名御林卫的兵器。御林卫只能分兵过来对付他,周边的蒙面人不断骚扰御林卫。
谢戡发现这拨蒙面人来的突然,且全身上下遮盖严实,只面罩上露出一双眼睛,显然不想被人认出,看他们举动全是替已方解围,行动间却又不想伤及御林卫,他实在想不出蒙面人的来历,不过看来是友非敌。
三人在蒙面人的帮助下,逐渐越过珍珠桥,眼看就要将御林卫冲散,突然斜刺里冲来一拨人将他们顶了回去。
谢戡接下几招之后,发现这些人分明是峨嵋派的武功路数,挑明道:“姓陆的你来凑什么热闹。”
陆畅并没死心,一有机会便冒出来搞偷袭,企图捞到什么好处,他现在也懒得再装,“姓谢的,我早看你不顺眼多时。”
晋人、鲜卑人、仇池人,一场混战。谢戡发现蒙面人对御林卫总是手下留情,对仇池人却出手狠辣,他们基本围在李逍周边,出手多与保护她有关。谢戡想不出蒙面人的背后势力,难道与李逍有何渊源,可她也是初次下山,蒙面人有何理由要帮她?
吴痕手中皮鞭拦住聂五魁的脚步,眼睁睁看着谢戡一槊拍飞陆畅。
陆畅重重摔在地上,自从他到大棘城后便是一步错步步错,选择慕容恪不成,投靠萧琰失败,他从风光无两的仇池王世子变成如今在大棘城内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他心有不甘,既恨北水宫那个贱婢陷害,又恨谢戡屡次坏他好事。听说芙蓉园被烧,他便知道机会来了,若他替慕容恪拿下谢戡和李逍,看在这份沉甸甸的投名状份上,慕容恪怎还会拒绝他的效衷!毕竟新王妃已经入门,谁还会记得前拓跋氏未婚妻那档子烂事。
尽管陆畅、聂五魁先后都受了伤,但他们仍死死纠缠,时间拖得越久对谢戡他们越不利。眼看着月亮向西边落去,黢黑的地平线有浅淡的暖光浮现,天就快要亮了。
李逍早已认出聂五魁,从小到大,她没吃过这么大的亏,以前从未想过习武之人会利用自己的内力和对人体了解,用如此歹毒的方法害人。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她发誓要废了这厮内力,让他再不能用金针害人。
吴痕听到师姐一声轻啸,打斗间眼角余光瞧见师姐展开‘云中漫步’轻功,身形极快地移动,有御林卫提起长戟去戳去刺,无论手中长戟使得多快,动作却始终慢她一分。
陆畅平日眼睛长在头顶,目空一切,但他知道自己武功在几人里恐是最弱的一个,若没有聂五魁的协助,别说对阵谢戡,便是连吴痕他也不一定打得赢。这也是他选择此时出手的原因,因为没有御林卫冲锋在先,无论他都想除掉谢戡,都想立功,可没把握的事他不会干。
他与谢戡等纠缠越久越觉得谢戡此人不能留,他心中迫切希望慕容恪再派人手来干掉谢戡,不知道蒙面人属于谁的势力,但谁阻挡他谁就是敌人,都得死。
聂五魁原以为拿下谢戡不说轻而易举也不会多费什么功夫,没想到他们还有帮手。眼看手下或死或伤折在蒙面人手里及谢戡的银槊之下,他吃惊谢戡武功之高恐仇池王方是对手,更吃惊李逍竟能在他金针卦穴后完好如初。
毕竟金针封穴不是谁都能忍受,活下来的更是屈指可数,遑论还能用剑再指向他。除了二十年前昆仑派掌门人在他金针封穴下逃脱,第二个被施了金针无事的便是眼前的李逍了。
无论二十年前还是二十年后,从他金针封穴下逃脱的皆出身昆仑派,难道昆仑派的武功心法可克制峨嵋派的金针封穴?他想不明白,而李逍也没给他时间想明白。
李逍的剑轻灵迅疾,剑走偏锋加上她神出鬼没的轻功,让人防不胜防。聂五魁退的慢了一步,被冰魄划过后腰,疼痛瞬间传来。聂五魁不及细想,往前跳了一步回身一记横刀断山劈来。
李逍挺剑刺他咽喉,逼的聂王魁回刀自救,冰魄收回之际顺手在他手腕上拉了一道血口。聂五魁手中横刀没握住就要落地,他赶紧用另一只手去接住刀,举起时刚刚架住斫来的冰魄。
兵器相交,聂五魁被李逍的内力震得连连后退,趁着李逍应付冲上来的御林卫时,聂五魁这才有时间瞧一眼右手的伤处,只见手腕伤口既深且长,这一剑不仅划开了他的皮肤及皮下组织,还划断了他的肌肉和经络,他能看到森森白骨,这只手显然要废了。
聂五魁是个恨人,他忍痛用牙撕下半片衣袖将右手腕一圈圈绑住,然后将横刀换去左手,看前方陆畅应对谢戡已然左支右拙,他提刀迎了上去。
此时皇宫中输负已分,大将军伏法,太后被圈禁,树倒猢狲散,五城兵马司终于整饬队列姗姗来迟。御林卫用绝大多数人的生命换来了援军,蒙面人见五城兵马司的人来,眼见大势已去,互相呼哨一声纷纷隐去,仿佛他们就没出现过。陆畅像被打了鸡血,扇骨划伤了谢戡的手臂。
危急关头,有人自高处飞落在兵马司前方的珍珠桥上,无数六棱镖吓退赶来的军士身下马匹。马儿受惊,马上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马安抚,但下一拨六棱镖又再袭来,中镖者无数,纷纷落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