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羽记 第92章 第92章

苏尔耶无力的靠在墙边，时不时的望向身后幽暗，眼里挂满了期待。

“公主殿下是在等谁吗？”

苏尔耶一震。

空寂的通道中，忽然传来清脆空灵的女声，那声音苏尔耶永远不会忘，因为——就是这声音阻挡了她们的去路。

苏尔耶怔怔的看着凭空出现的橙衣女子，惊道：“花尽？你....”

“公主殿下，我等你很久了。”花尽走上一步，站在苏尔耶身前。

苏尔耶霎时从墙上惊起，站直身，不可置信的望向身侧幽暗——那个她来处的方位，喃喃道：“你....不是在那边吗？”

“我一直跟在公主您的身后。”花尽淡淡一笑，却是笑的淡漠至极，“只要公主把黄金面具交与奴婢，奴婢自然就会放您离开。”

“你休想！”苏尔耶退后一步，将黄金面具掩在身后。

“那公主就是不肯喽？”花尽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变化，只见她缓缓从衣袖中抽出一把匕首，缓慢而有力的拔开匕鞘，细细拿在手中把玩欣赏，“这把匕首锋利无比，公主殿下您放心，不会很痛的...”

苏尔耶惊恐的连连倒退，“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花尽言语中带着几分威胁，“听说汐族一族最擅长使用匕首取人性命，只是不知学了一星半点的我能不能也做到同他们一般迅捷。”

“汐族....”苏尔耶怔愣，“难道汐族....”

“不然呢？”花尽挑眉，“能跟在公主身后而不被发觉，天下能有这等本事的除了汐族还有谁？”

寒光凛凛，如那雪山上的雪水凌然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花尽步步紧逼，苏尔耶步步倒退。

苏尔耶惊恐的看着花尽，及她手中那把闪着冷冽寒光的匕首。

一闪快如闪电，花尽忽的举起了那把匕首，直朝着苏尔耶而去。

已经被逼到墙边的苏尔耶却只能眼睁睁的无奈看着，毫无还手之力。

眼见寒光将至，一声野兽般的怒吼硬生生打断了花尽的攻势。

花尽只觉得被一股强大力量撞到，匕首几乎脱手飞出。

她不可思议的看向苏尔耶，“这是.....”

苏尔耶也被吓了一跳，只能怔愣愣的呆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噬灵兽！”花尽讶然，不解的看向那个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

而噬灵兽却是低吼一声，将苏尔耶护在了身后。

苏尔耶心下顿时了然，她看了一眼噬灵兽后立刻加速跑离。

花尽眼看着苏尔耶再次逃跑，不由得拔腿就追。

“嗷呜～”噬灵兽低吼，挡在了花尽身前。

花尽眼看着苏尔耶越跑越远，心下焦急万分，在往前便是地宫出口，一旦苏尔耶跑离了这里，进入茫茫沙漠，要再找就难了！

额上，汗水层层，花尽心一横一咬牙一跺脚，也不管噬灵兽是否真的会吃了她，直朝着苏尔耶身后追去。

噬灵兽大吼，显然是被激怒了。它回身直扑向花尽！

庞大的身躯挡住了大部分的烛火，在前方投下一大片阴影。

花尽心中大骇，但脚下却还是加快了步伐，紧跟在苏尔耶身后。

巨大的阴影如一座大山压在上空，随时都有会被压倒的趋势。

噬灵兽这下是真的怒了，它忽的停下爪子，向后退了两步。而它大如铜铃的眼珠却还是一动不动的紧盯着花尽，如一只大猫正要捕获看中的猎物。

此时花尽也发觉了异常，不由停下脚步往回望去。

只见噬灵兽的尾巴高高翘起，脑袋压的很低很低。只要一瞬就能扑倒花尽，将她压在自己的手爪之下。

花尽紧张的看着噬灵兽，心跳的无以复加，仿佛随时都能蹦出胸口。

噬灵兽前爪按在地上，躬起了背部，血盆般的大口正不断的往外冒出腥臭粘腻的口水。

花尽戒备的倒退一步，用力握紧手中的匕首。

噬灵兽低吼，兽爪用力，直接扑向了花尽！

电光火石间，花尽神色一沉快如疾风，脚尖轻点直接向后跃去，一袭衣裙瞬间在空中绽开，徐徐向后飘去。

噬灵兽扑了空，摇了摇头，铜铃般的眼睛瞪的老大，显然是怒极了。

花尽气喘，暗自庆幸。

“住手！”就在噬灵兽准备二次进攻的时候，一句男声打断了它的蓄势。

噬灵兽显然也被惊到了，低垂着脑袋看向来人。

在看清来人后，噬灵兽忽的变得乖巧，不在张牙舞爪了。

“快去追！”男子急切吩咐道。

“是。”花尽朝着他恭敬行礼，很快便转身继续追击苏尔耶的脚步。

而噬灵兽看着那袭远去的身影，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先看看那道身影，在看看身边的男子。

“没有你什么事了。”男子吩咐道，“回去吧。”

噬灵兽看了看男子，摇了摇脑袋，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你不想回去。”男子看出了噬灵兽的心思，言道：“别忘了你的主人是谁。”

噬灵兽一愣，目光不由的瞥向了男子腰间的饰物——那个属于七曜大臣的玉腰牌。

“快回去吧。”男子走在前面，向后看了一眼，

苏尔耶慌乱的奔跑在通道里，时不时的向后张望。

在拐过了一个墙角之后，苏尔耶气喘吁吁的靠在墙上，低下头，拿出了一直藏在衣袖中的黄金面具。

金灿灿的黄金面具，诱惑着每一个想成为帝王的人。

也就是这个黄金面具，害了她的母后，害了她的父王，同时了倾覆了这个原本强大的王朝，使她无家可归，身陷沙之塔六年之久。

“如果....”苏尔耶低着头，轻轻摩挲黄金面具上繁复的花纹，神色复杂，“如果我带上你....是不是也能拥有无上力量，能够对抗子纯救出重云？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被一个婢女追杀？”

可黑暗中并没有人回答她。

“你害得我国破家亡....”苏尔耶神情戚戚，“都是为了争夺你....”

寂静的幽暗通道，只有烛火莹莹。苏尔耶忽的侧头看向右方，那里——有一扇隐蔽的石门，稀薄的微光从门缝中透出，那是属于希望、重生的大门，只要穿过了那里，那么从此之后便能永远脱离黑暗，开始新的生活。

可——重云呢？

苏尔耶不由回头，看向地宫深处，重云不知如何了？

手下意识的抓紧，苏尔耶进退两难的看着那扇石门，随后又望向身后，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重云....”苏尔耶低下头看着手中的黄金面具。

“公主殿下...”花尽从苏尔耶身后走出，一双眼清冷如雪，“重云估计活不了了呢...”

“花尽！”苏尔耶一惊，连忙将黄金面具掩到身后，“重云不会死的！你....你怎么可能杀的了重云！”

“公主，你心里应该明白。”花尽踏前一步，凑到苏尔耶身前，缓慢说道：“我是杀不了重云，可公主你忘了，重将军也受了重伤不是吗？”

花尽说的很柔很轻，却字字诛心，她随手抓过苏尔耶散乱的长发，轻轻拢起。

苏尔耶突然睁大了眼，眼眶微红，“子纯....”

花尽附在苏尔耶耳边，小声道：“大人他什么都知道，就等你们自投罗网，也让我在此守候，以防万一....”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酥酥麻麻的感觉直达内心深处，可苏尔耶却是如置身冰窖，那股酥麻的感觉化成了一股利剑摧毁了心底最后的坚守及希望。

一颗泪从她绝美的眼中落下，黑如曜石的眼眸瞬间没了光彩。

如果，当初不曾回来，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其实从再见到重云的那一刻起，就欺骗了他。

苏尔耶愧疚的低下头，从身后拿出黄金面具，细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摩挲。

是她自己一直没放弃过对皇位的执着，所以她骗了重云来到这里，夺取黄金面具，杀了子纯。

可最后...却还是落入了子纯早已设下的圈套。

烛火微动。

花尽嘴角勾起见时机已到，眼一寒，右手快速探出，直取黄金面具！而左手同时用力一掌推开了苏尔耶！

苏尔耶吃痛，捂住受伤的左肩摔倒在地上，怔愣愣的看着朝自己走来的花尽。

不知怎的，苏尔耶忽然脱口惊道：“你不是花尽！”

花尽一愣，随即冷笑道：“公主殿下莫不是糊涂了，我不是花尽那还会是谁？！”

苏尔耶怔了怔，看着那个朝自己走来的橙衣女子，明明就是花尽的脸，花尽的声音....可是却似乎哪里有些不一样....

匕首的寒光亮起在一片烛火中，花尽拿出匕首缓缓走向苏尔耶，“公主殿下对不住了，大人吩咐过你若你是乖乖的交出黄金面具就放你走；如果不是.....”清冽的眼眸瞬间升起一层摄人杀气。

苏尔耶摔坐在地上，冷汗层层，心惊的看着花尽步步紧逼。

突然的，她回首看向了那道通往外界的石门——难道真的只能放弃了吗？

经历了那么多，可最终却还是输.....

真的值得吗....

自高宣死后，她只觉得满腔恨意，恨子纯的算计，恨羽族的不守承诺...然而更多的却是不甘心....

而后又有苏达的死讯传到沙之塔，每每深夜，她都在想，如果重云没有助力子纯，幻灵没有背叛，高宣就不会死，那么她就能顺理成章的成为沙国的新王！

可这一切都因那两人而变得不一样了！

所以，当重云出现在沙之塔对峙九十九白袍卫的时候，隐藏在窗枢后的她笑了。

那一笑，埋藏了太多的无奈及疯狂。

她几欲疯癫。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计划因着重云的出现而启动了。

也知道，重云终于肯来面对自己了。

“你知道被人背叛的感觉吗？”忽的苏尔耶抬头望向花尽，神情凄厉，“爱我的人因我而死，我爱的人明知是死路却还是傻傻的义无反顾....”说到最后苏尔耶忽然萎顿了下去，跌坐于地。

花尽不由的脚步微顿，不明所以的看着苏尔耶。

“哈哈哈哈哈....”苏尔耶的笑声却是如此的悲凉，回荡在空空如也的通道中，甚是瘆人，“重云，是我对不起他。”

“公主殿下。”花尽又开始走向苏尔耶，匕首在她手中闪着寒光，“你放心，你很快便能见到重将军了。”

光影交错，苏尔耶忽然发了狠似的，又快有准的一把抓住花尽拿着匕首的手，一脚踢用力踢在她的腹部。

花尽吃痛，捂着腹部跌坐于地。

苏尔耶见状，也顾不得黄金面具了，直接朝着石门而去！

花尽坐在地上，肚中疼痛难忍，冷汗嗖嗖而下，是她一时大意了，竟被苏尔耶偷袭！

眼见着苏尔耶将要逃离，花尽不禁低下头看了眼落在地上的匕首，匕首寒光凛凛，只能....一个念头自花尽心中升起。

苏尔耶的手慌乱无措的摸索着石门，厚重的尘土一层又一层的从门上掉落，显然这扇门已经有很多年没人触碰过了。

纤长的手指快速摸索搜寻，“砰”一把冒着寒光的长刀就横在离她手不到半寸的距离！

苏尔耶被吓了一大跳，不由回头看向花尽。

只见花尽弓着身子慢慢的站起，惨白的脸上杀意尽显，而那把匕首却还在她手中！

“你！”苏尔耶回过头，看着隐在黑暗中的人倒退一步。

黑暗中，那人身上黑色的盔甲反出粼粼微光。

“公主殿下！”花尽话音中有些颤抖，显然刚才苏尔耶的那一脚踢的颇重。

苏尔耶看了眼花尽，又看了眼近在咫尺的长刀，颤抖的手几乎握不住手中的黄金面具，“你别过来！”

“公主殿下，只要你把黄金面具交出来，属下自不会为难你。”

熟悉的声音，苏尔耶不由想到了一个人。

“你....”苏尔耶大骇，后退一步。

而此时，花尽也已从地上站起身，正缓慢的向她逼近。

看着越来越近的两人，苏尔耶忽的心一横，将手中的黄金面具高高的抛了出去！

黄金面具重重的的落在地上，巨大的撞击声此时却是那么的凄凉与凋零。

花尽不由的大吃一惊，与黑暗中人对视一眼之后，立马回头去找寻。

落在幽暗角落的黄金面具，淡淡的烛火洒在面具的一角，像是尘封过后最后的一点光辉。

两个追逐的人影，倒映在黄金面具的一角。苏尔耶眼见花尽离开，心念电转间立刻冲跑到花尽身前，弯腰捡起被她扔下的黄金面具，转而跑向另一个方向。

而那个方向，却是一条死路。

“有时候，看着的生路却不一定就是生路，而往往死路中却有生的希望。”

那是幻灵走前悄悄对她说的话。

苏尔耶赌了这一把！以目前这样的情势，只能逃向那条死路了！

希望，这一次能赌对吧....

急匆匆的脚步时又在身后响起，苏尔耶不禁向后望去。

难道真的只能如此了吗？

幽暗的烛火，深长的地道，忙无目的的追逐。苏尔耶忽然觉得有些累了，有些想念重云了。她忽的一个闪身，躲在一个不起眼的转角之后。

“公主好像往这边跑了。”

刚探出半截的身子，硬生生的收了回去。烛影深长，一种孤寂感落寞感慢慢爬上心头，不知怎的，她想回去找重云了。

花尽走在最前方，一双人影快速从墙面掠过。苏尔耶低着头紧贴墙面，心极速的跳动着。

“明明是看她往这边走了，怎么人就不见了！”花尽的声音响起在通道的尽头。

苏尔耶小心的探出半个脑袋，一双眼睛往左右两处看了看确保无人之后，小心翼翼的钻出了半个身子轻手轻脚的朝着另一方向而去。

然而苏尔耶却不知，危险已在悄悄降临。就在刚才，有一缕黑烟忽然出现在她身后如影随形。

“跑到哪里去了？”

“刚刚明明看到她往这里跑了。”

幽长的地道深处，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回音。

苏尔耶被吓了一跳，后背紧紧贴着墙面不敢出声，也不敢用力呼吸了。

心极速跳动着，手心里都沁出了细密的汗水。

她悄悄的探出头去。

“小姑娘？”

一声叫唤，苏尔耶心头猛地一惊，伸出的脑袋硬生生的向上望去，黄金面具从手中脱落沉闷的撞击声瞬间响彻在寂静的地道之中，越传越远，回音阵阵。

一袭棉麻白衣简单却出尘，一头如银白发却彰显了睿智，还有那写满历史的苍老脸庞，

苏尔耶张着嘴顿时就哑口了。

她从未在城中见过此人，有着如此出尘飘逸超脱世俗的气质，虽然年已老迈，但那双眼却闪耀着精透的神色。

“他们在追你吧？”老者缕着胡子充满智慧的目光投向苏尔耶身后的墙壁。就在刚才，他隐身在苏尔耶身后，替她驱散了一直追随着她的黑烟。

苏尔耶对他点了点头，不知怎的只觉得此人令她心安。

“好像在这边。”

这时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苏尔耶向后看了一眼求助似的回首看着眼前老者。

老者却不答，只是微笑着缕着他的长须。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苏尔耶焦灼难安，忽然的她似乎放弃了求救，毅然决然的半转了身子。

黑色的人影已经投影在了墙上，只需一个拐弯便能狭路相逢。

就在这时，老者忽然动了，他在苏尔耶尚未反应过来之时一把拉住了她，走进了一面墙壁之中。

此时的黄金面具仿佛被人所遗弃了，孤零零的躺在墙角的地面上。

“奇怪怎么不见人了。”几乎是同一时间，秦天和花尽就走了过来，看着空无一人的通道不免有些奇怪，“怎么到这人就没了，是不是我们走错了？”

花尽边走边四处探查，道：“应该不会有错。她给我们的地图不会出错的。”

秦天道：“可是这里已经是最后一处了。”

花尽继续摸索着，忽的她惊呼道：“主人，你看…”

秦天顺着她的方向看去，就见黄金面具已被人遗弃在墙角之下。

“看来，她还是放弃逃跑了。”说着秦天捡起遗落地面的黄金面具，怔愣着不知在想什么。

“那我们该怎么办？”花尽从前方折返，对着一脸沉思的秦天，不禁问道；“主子，公主跑了。尊主的命令是要我们全力追杀苏尔耶，并带回她的尸首和黄金面具，如今该如何处理？”

秦天的视线从黄金面具上挪开，似犹豫了一下，转而看向了虚空，目光闪烁不定，道：“苏尔耶重伤逃走，留下黄金面具作为交换条件。”

“可是，主子....”花尽有些急切。

“千霜....”秦天突然喊道。

“主子...”花尽明显的一愣，回道：“都听主子的。”

“千霜，你恨我吗？”秦天感慨道：“我让你们姐妹分离，让你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模仿着你的姐姐，让你代替她，没有自由。”

那长得与花尽一摸一样的脸上，却是无比的认真，千霜抬眼真诚的凝视着秦天，说道：“千霜不恨。是主子救了我们姐妹，千霜是甘心为主子的。”

听了千霜一番话，秦天默了默，良久才开口道：“见到尊主之后就说苏尔耶已死，其他的就无需什么多言了。”

千霜回了句是，回道：“奴婢知道怎么做了。”

“唉....”一声轻叹，秦天将手中的黄金面具交与千霜，叹道：“希望公主殿下能在别的地方好好的生活，永远不要在回来了。”

昏暗的地道中，烛火跳动。羽夕鸾怔怔的看着地上早已没了生息的二人，不知在想什么。而一旁的花尽一直守在身侧，低着头不敢逾越半分。

这时，有脚步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羽夕鸾与花尽都不约而同的朝着声音来处看去，只见幽暗中两个身影极速奔走。

“妹妹，主人。”花尽摔先迎了上去，问道：“没出事吧？”

“这....”秦天看着迎上来的花尽，又看了看地上血泊中横躺的二人，忽的悲从心来，没想到一世英雄竟陨落于此。

他不知所措的望向羽夕鸾。

深吸一口气，羽夕鸾背着手也朝他们走去，一双褐色的眼未见波澜，淡淡的问道：“千霜，东西可拿到了？”

话音刚落，秦天看向千霜，千霜心中了然，恭敬的走上前，从衣袖中拿出一物恭交与羽夕鸾之手：“不负尊主所托，已完成。”

看着黄金面具在幽暗的烛火下发出狂烈的光泽，羽夕鸾忽的勾起嘴角，拿在手中反复磨研。

指尖冰凉的触感既真是却又觉得虚幻。

废了那么多的心里、物力，虽然没有拿到那把神弓，但好在终于将黄金面具拿到手了！

嘴角浮起一个讳莫如深的笑，羽夕鸾对着花尽道：“花尽阿，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花尽身子微微一震，低头恭敬道：“不负尊主所托。”

羽夕鸾撇了她一眼笑了笑，对着秦天道：“让你准备的东西带了吗？”

“带了。”说着，秦天从广阔的衣袖中缓缓掏出一物。

羽夕鸾瞄了眼，侧头对着花尽道：“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花尽明显的一愣，闪烁不定的眼神飘然的越过了羽夕鸾，定格在那黄金面具之上。

两个物体在烛火的映照下竟是一摸一样，花尽一时间失神了，沉默了会才呐呐道：“奴婢会按照尊主的吩咐行事。”

“那好。”羽夕鸾满意的点头，走到重云身前捡起了那把赤虹剑细细打量，“这真是一把好剑。”

秦天心有不忍，虽然和重云相交不深但也不愿看到英雄般的人物竟落的无人收尸的下场。他深吸口气，鼓足气劲道：“尊主，我们把他们埋了吧。”

“千霜，你过来。”羽夕鸾不答，反而叫过了千霜，将剑交于她手上，“你知道该怎么做？”

千霜一惊，只觉拿剑的手有千斤重，不禁抬眸看向花尽。

这时花尽也抬起了头，也怔怔的看着千霜，她们自小心意相通，岂会不知各自的想法。

“妹妹...”花尽的半张脸笼在烛影下看不清表情，只听得她喃喃道：“我们终究要这样吗？”

千霜不忍的底下头，低沉的眼默在阴影里，低声道：“姐姐，你不该背叛.....”

“我，没有背叛。”抬眸的一瞬间，花尽看向羽夕鸾和秦天，眼中透出一缕坚决，“我从未背叛，只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秦天看了眼花尽又偷偷打量了眼羽夕鸾，发现她神色未变，连忙替花尽求情道：“尊主，毕竟花尽她.....”

“我要的是万无一失。”羽夕鸾突然出声打断，既没有否定也没有放过。她淡淡的语调犹如万年冰雪冷彻心肺，“已经是最关键的时候了，不能出任何差错...否则他们就白死了....”

闻言，秦天垂下眼帘一时无话，这么些年的紧密筹谋，生死对抗，不能因为一颗小小的棋子而功亏一篑。一念至此，秦天也不愿多话了，他默默的转过身把脸埋入阴影里。

千霜偷瞄了眼秦天，当下明白他的心思，握剑的手紧了几分，对着花尽愧道：“姐姐，千霜对不起你。”

“妹妹。”花尽走到千霜面前，摸上那张与自己一摸一样的脸庞，仿佛对镜自照的两人都没有在说话。

千霜默默的看着她，忽然间手里的剑空了。千霜一惊，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只见花尽微微笑着，赤虹剑明晃晃的剑刃泛起无情的冷光，红唇轻启道：“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两难了。主人对我有救命之恩，大人对我却有知遇之恩....两种恩情，却只能报一个......”

花尽苦笑出声，抬起赤虹剑架在脖间，“原本打算等事了了，就能真正跟随在大人身侧了....”

“姐姐...”千霜想要伸手去拦。

花尽默默摇头，泪水从眼中滴落，滚落在无声开合的唇瓣上。---好好活下去！这是她最后对妹妹的期盼。

滚烫的鲜血飞溅而出，剑重重的摔落在地面，仿若远古的泛音，久久不散。

“姐姐....”千霜哽咽的呼唤，扑通一下猛跪在地上。

秦天心猛的一抽，立马转过身，阴影下花尽紧闭双眼，大量的殷红从她脖颈出流出仿若一条赤炼红蛇蜿蜒绵长。

“秦天。”羽夕鸾突然有些伤感，下意识的别过头吩咐道：“把这里都处理了，不要留一点痕迹。”

秦天回了句是，便再无话了。

“千霜。”羽夕鸾叹了口气，走到千霜面前将黄金面具交付与她，“你也该回去了。”

“千霜知道了。”千霜站起身，语调淡淡的听不出任何喜怒变化。她朝着羽夕鸾微微一躬身，经过花尽身前时眼中有光在闪烁。

一切都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羽夕鸾深吸口气，从腰封中取出一个小瓷瓶仰头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