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心口味机器人 第25章 第25章

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尴尬，二人穿过一段灯光冰冷的走廊进到处理室，杨茉郁看着机器人处理室的大厅，有些不可思议。

这里和她想象中整洁开阔的科学实验室完全相反，四周堆积着工具和杂物，实验室的地面散落着脏鞋底带来的沙子，清扫用的扫帚倒在地上，还有一些中年工作人员抓着残缺的金属零件自言自语，拼凑零件，气氛莫名诡异。

工作人员将机器人肢体散在大大小小的桌面上，再将拆卸的眼睛零件，耳朵零件整齐摆进透明工具箱里，杨茉郁突然想到什么，伸手抓住小乖宝的肩膀，这画面对机器人来说，恐怖片吧。

“我检查过了，伊浩不在这里。”小乖宝小声说道，猛地打落杨茉郁的黑手，揪起她走向处理室的深处，杨茉郁紧紧捂住被打的手，呲牙咧嘴，只觉得手背火辣辣的。

除去大厅，处理室里还有三个房间，会议室，休息室，以及惩戒室。

“啊！”一道惨烈的叫声从会议室里传来，路过的杨茉郁听到那和人类无异的叫声，忍不住阵阵心寒。

“这个查理真没意思，这才刚装上痛感系统，就不行了。”一道陌生的男声说道，声线低沉难听。

“呵呵，这可是今早才升级的，他当然受不了，”一道嫌弃的声音回应对方，紧接着，会议室的房间门被打开了，一位面色苍白的青年男人抚平他的白色工作制服，看向小乖宝问道，“这个刚送来的机器人也需要电击吗？”

说罢，他抬起手掌示意挡在门口的杨茉郁闪开。

小乖宝不动声色地将杨茉郁拽到一边：“不需要，先把这个机器人送到惩戒室，我看看惩戒室里还有没有能用的人。”

和杨茉郁差不多的说辞，但是小乖宝的演技更胜一筹，一看就是来执行任务的。

“嗯，你登记好他的机器人的编号，扔进房间里，”白色工作制服的男人戴上手套，推着装载几颗机器人的头颅的小推车从会议室出来，走出一段路，他突然停下脚步抱怨，“你的汗太臭了。”

说完，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瓶清新剂，对着空气乱喷，杨茉郁低头看着对方干净的皮鞋，猜想对方是这里的负责人。

几人来到不远处的惩戒室，白制服的男人用腰间的门禁卡，打开沉重的科技大门。

一时之间，惩戒室的机器人争先恐后地向前扑，他们的嘴都被特殊胶带封住了，一双双受伤的手露出皮下的金属，慌乱地抓向制服男人的小腿，像是求饶。

“都给我滚开。”白制服的男人发脾气似地乱踢，随即按下了门侧墙边的红色开关，小乖宝见状，悄悄退后一步，躲到白制服的男人身后。

下一秒，那群慌乱的机器人便被无形的磁力吸到墙上，他们以各种诡异的姿态紧贴墙面，无法动弹。

杨茉郁不是机器人，所以没有感受到那股吸力，但是她很快反应过来，手舞足蹈地冲向墙，用后背撞上墙壁的她脸色痛苦，对面的小乖宝立刻明白她的意思，转身朝白衣制服的男人说道：“嗯，这里都是一些残次品，我还是去大厅挑选吧。”

“随便你。”白衣制服的男人扫了一眼小乖宝，神色不悦，随后从随身工具里撕出一张封口贴，封住杨茉郁的嘴，不知想到什么，男人突然用力揪了一把杨茉郁的脏脸，转身朝门外走去：“这个刚送来的机器人，怎么有点不男不女的，先前送来的查理还正常一些。”

“没想到你还看得挺仔细的，”小乖宝拍拍白衣男人的肩头说道，“是你喜欢的菜吗？”

“你的衣服好臭，别靠近我。”白衣男人用喷雾喷洒被小乖宝碰到的肩膀，紧皱眉头，时不时又喷向空中。

小乖宝眼中闪过一丝情绪，抹了一把对方的白色制服：“不好意思，在岛上工作难免出点汗。”

二人的说话声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远，惩戒室的大门发出轰隆声，随即紧紧关闭，整个房间陷入黑暗和寂静中，唯有墙角泛着点点光芒，静悄悄的，黑暗中一双双悲伤的眼睛轻轻阖上。

杨茉郁小心翼翼地看向屋内的天花板和各处角落，她注意到室内没有摄像头，便蹑手蹑脚地站起身撕下嘴巴的封口贴，嘴上的刺痛感让她微微发颤，被吸在墙上的机器人注意到她的动静，都睁开眼看着她，

悲伤，痛苦，好奇，哀求，各种情绪通过会说话的眼睛，传达给她。

“别怕，我是来找人的，等我找到伊浩，我就把你们一起放了，”杨茉郁害怕地缩着手向前走，看着一双双美丽的眼睛，她自言自语道，慢慢分辨墙上有没有酷似伊浩的身影。

“伊浩？你在这吗？”杨茉郁在黑暗中轻声呼唤，只有一点零碎的声音在远处响起，像是闷哼，随着她的走动，惩戒室地面上的感应灯轻轻亮起，为她点亮微光，她看着昏暗房间的深处，心中害怕。

没有多少时间了，今晚必须把伊浩带走，杨茉郁快速检查过去，紧张感令她莫名喘不上气，她走出一段距离忽然眼前一亮，急忙蹲下身子撕开对方的封口贴。

“我认识你，你叫世恩，你的主人在网络上发过寻人爆料贴。”杨茉郁快速回忆小乖宝做的海岛攻略，便利贴上有世恩的丢失信息，特点是他脸上的藏青蒲公英刺青。

世恩轻轻摇头，裸露的胳膊上闪烁着电量不足的提示，他闭着一只受伤的眼睛，抬头问杨茉郁：“找伊浩，伊浩？”

“对，你见过他吗？”杨茉郁听到世恩的话，立刻兴奋地点点头。

“我就是伊浩，你认不出我了吗？”那叫世恩的机器人哽咽说道，眼泪从睁开的那只美丽眼睛流出，“我的机器人外壳被他们拆解了，核心系统换到世恩的身上，你还要我吗？”

杨茉郁错愕地看着世恩的脸，怎么会这样？她蹲下身子看着世恩精致的面孔，有些不可思议地伸出手，轻抚他含泪的眼睛和额上裸露的金属伤口：“真的是你吗？伊浩。”

“是我，你快去按开关放我下来，我带你离开，”世恩语气焦急地说道，“再不走，他们就要回来了。”

“不，不对”杨茉郁轻声叹息，轻吸鼻子将眼泪收回，“你不是伊浩。”

听到这话，世恩睁开紧闭的另一只眼睛，凹陷的精细眼眶空空如也，只剩一个大致的眼眶，杨茉郁被对方的眼睛吓得一愣。

“为什么要认出来！”

下一秒，世恩歪头咬向杨茉郁落在他脸庞上的指尖，看那恶狠狠的模样，恨不得将她连皮带肉一并撕碎吞吃，杨茉郁尖叫一声，用撕下的封口贴，重新封住他的半张嘴。

见对方不断挣扎，杨茉郁捂着手指，还在为自己的大意感到心惊，她差点被骗了。

“你们为了私欲将我制造出来，又轻易将我抛下，”世恩用力努嘴，试图撇开嘴边的封口贴，不甘心地朝杨茉郁嘶喊，“我为什么会在这被折磨？我被人转了好几手，最后把我卖给童安妍了，哈哈，还发帖爆料，笑死人了。”

“我真恨你们人类，为什么要赐予我们思想，”世恩大声吼道，眼泪汹涌而出，随着胳膊上的电量耗尽提示，世恩轻轻闭上眼睛，脸上的泪水滚落，喃喃道“真想再也醒不过来，我为什么是个机器人。”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是人？”

他的话在空气中回荡，无尽寂寥又痛苦。

杨茉郁怔怔地看着世恩，见他似乎因没电彻底睡过去，这才摇晃着站起身，用手轻扯对方隐藏的眼皮，盖住他那孤零零的眼眶：“对不起。”

突然，房间入口的轰隆声再次响起，杨茉郁听到开门的声音慌张地朝深处跑，一道道冷白灯光自她身后的头顶亮起，她慌忙用衣服里的封口贴挡住嘴，藏起外套倒向墙壁，和身旁的机器人挨在一起。

她换了位置，若是被发现就完蛋了。

“可怜的查理，根本经不起折磨，”一位黑衣人嬉笑着走进来，将机器人扔向墙边，转身对白衣制服的男人说道，“你确定要留下查理吗？”

“是，他的性格和演技还是比较好的，待会我替他换一对精灵耳，再换一双红色眼睛，就把他送去华丽吸血鬼剧场充数，”白衣制服的男人浅笑道，“你回去等着吧。”

“行吧，废物利用总比临时抓新人强。”黑衣人转身离开，白衣制服的男人却没有走，他站在原地看了一圈，发出疑惑的哼声，转而大步走进房间深处，像是在寻人。

杨茉郁察觉到危险，小心地缩起腿，将身子藏起来，咔哒，微弱的断裂声从她头上响起，阴影落下。

“奇怪，怎么找不到了？”白衣制服的男人大步路过杨茉郁，没有停留，有些无奈地搓着手上的手套，走向一个睁着眼睛的机器人，“就用你的红色眼睛好了，虽然色泽不太纯吧。”

说罢，他从衣服中取出隔绝磁力的布料扣向机器人的眼眶，滋滋一声，那双深红的眼球在对方的掌心无助乱转，忽然停下变得无神。

轰隆声再次响起，室内重新回归死一般的寂静。

被背脊挤压的杨茉郁抱住挡在她身前的机器人，眼泪伴随呜咽声落于对方撕裂的后背金属上，她用力翻转对方的身子，看清对方伤痕累累的脸。

那双无限温柔的水润眼睛看着杨茉郁，任由她撕下他唇上的封口贴。

“我……”

“嘘，我知道，”伊浩静静地看着她，像是要用眼睛描绘她的模样，看穿她的灵魂，下一秒，他怜惜的吻，像轻柔的羽毛沾染她的唇和泪，杨茉郁努力呼吸着，胸口不断起伏。

“你快没电了。”杨茉郁小声啜泣着，按着他胳膊上闪烁电量不足的提示，手不断抚摸他身上一道道凹陷撕裂的伤痕。

“嗯，但我现在只想吻你。”

一声叹息在她的唇边回荡，爱人不语吻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