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明白童小姐为什么沉迷拍机器人限制级片子,她也不是爱看,论追求艺术,拍的也一般,”一位瘦高的黑衣人将推车推到墙角小声说道,“她的摄影技术还不如我侄女,我侄女在地心大学进修地底资源学,偶尔会拍点矿石什么的,还入选国际摄影展拿的银奖。”
“你小点儿声,这话被童小姐听到,你就完了。”中等身材的黑衣人人捂住对方的嘴,环顾四周。
“童小姐这辈子都无忧无虑的,总得有点喜好,”稍胖一点的黑衣人将二人拉开小声说道,“再说了,童家的子女那么多,童小姐不做点出格的事情,怎么会被家族的人注意到。”
“行,我不说了,你们谁和我去押送查理。”瘦高的黑衣人擦了擦手说道。
杨茉郁在八卦声中放下货物,她现在只想弄明白,伊浩是在其他剧场,还是在机器人处理室。
见几名黑衣人将查理带走,杨茉郁便悄悄按照校园剧场的指示牌,找到位于二层的机器人选角房间。
“你是来干什么的?”一位负责看守的黑衣人拿着厚厚的纸张坐在小板凳上,听到杨茉郁的脚步声,对方头也不抬,专心书写。
“童小姐刚刚发火,换掉了查理,我来看看这里还剩下哪些机器人。”杨茉郁将刚才收集到的信息整合,真真假假混着说,打量对方的神色。
“唉,不是刚带一位新人下去吗?怎么又要看,”低头的黑衣人有些烦躁地写完最后一行字,转身按下开门密码,“我这就剩十来个机器人了,除了第一排的机器人有重要角色,后排的都可以带去试戏,你自己挑吧。”
杨茉郁快速扫视屋里服装化妆精美的机器人,突然,她浑身一颤心跳加速,只见小乖宝躺在后排的金属椅子上,穿着一身高档的银灰色西装,露出一身健壮的肌肉,他叼着一片叶子闭眼休息,神色平静,她竟然先找到了小乖宝。
“角落里咬树叶的机器人看起来不错,你没有给他安排什么重要角色吗?”杨茉郁大胆地指着小乖宝,哑声问道。
下一秒,小乖宝猛地睁开眼,一双屈辱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杨茉郁,像是要和她同归于尽,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小乖宝的眼睛里好像有泪水,杨茉郁轻声咳嗽掩饰尴尬,她不是故意吓唬小乖宝的。
“那家伙啊,我还没来得及安排呢,刚把他从机器人处理室捡回来的,他得罪了**难言豪门剧场的负责人,我觉得直接拆解太可惜了,就先把他带回来当个跑龙套。”黑衣人乐呵呵地说道,手不停地在纸上画着什么,杨茉郁偷瞄,对方竟然在画分镜。
“让我带他出去试戏吧,”杨茉郁哑着嗓子说道,“如果他不适合查理的角色,我再把他送回来。”
黑衣人点点头让杨茉郁进屋,小乖宝见杨茉郁靠近,不屑地转动身子避开她,随着他翻身的动作,杨茉郁这才看到他脚踝上的金属圆环。
“怎么只有他戴着电子脚镣?”
“噢,电子锁,”黑衣人伸头一看翻起白眼,“你居然不知道,反抗童小姐的机器人都有这个电子锁,限制他的行动,跑不快,跳不动。”
“行,那我带走他了。”无力吐槽的杨茉郁尴尬一笑,伸手用力拉起小乖宝,将他带出房间,小乖宝不情愿地晃动肩膀,想要将她的胳膊甩掉,二人有些僵持不下。
“你要去哪儿,还没登记呢,”黑衣人从房间追出来,他从分镜稿子下抽出一个小电子记事本,甩到杨茉郁的脚边,“哪个部门的,填上你的名字和工号。”
杨茉郁紧张地冒出冷汗,她哪有什么工号名字,只能瞎写了,杨茉郁捡起地面的电子记事本,模仿其他人的填写格式,按下一串英文组合数字和名字,这时,身后突然冒出大手抓紧她的手腕。
只见小乖宝用强壮的身子微微挡住杨茉郁,手指飞速修改她写的工号和名字,数据这才提交成功。
“磨蹭什么呢?”黑衣人不耐烦地走近,抢走杨茉郁手上的电子本,“别打扰我创作。”
成功了。
二人匆匆走过拐角,杨茉郁见四下无人,便将小乖宝拽进杂物间,微微颤抖道:“你竟然能认出我?我都打扮成这样了。”打基因针的时候,杨茉郁可是下了好大决心才进手术室的,结果小乖宝一眼就把她认出来了。
像是猜到她的心声,小乖宝冷漠地解释:“你的伪装只能骗过人眼,我们机器人用数据扫描能推算出你的性别,你早就被我存在数据库里了。”
听到能骗过人眼,杨茉郁松了口气,而后无助地摩擦着脏兮兮的手心:“伊浩现在在哪儿?你见过他吗?”
“伊浩?五天前他就因为过度反抗被抓进机器人处理室了,估计早就被分解成碎片了,”小乖宝看着杨茉郁,低声说道,“走吧,我护送你离开小岛,你回到城市重新定制一个吧。”
杨茉郁身体轻轻一晃,有些站不稳地扶住墙边,眼眶顿时红了,她不是没有想象过这样的坏结果,但是当这残酷的话语从小乖宝嘴里说出来,杨茉郁还是接受不了。
“我不走,我要去找伊浩,”杨茉郁干涩的眼睛轻轻转动,盛满泪光,“我可以装成机器人混进机器人处理室。”
“就凭你?处理室里有科学疯子,我的胳膊被卸掉后,他们给我试用了人类的神经痛感的粗糙系统,想让我在疼痛下屈服,”小乖宝边笑边说,似乎在嘲笑杨茉郁的不自量力,“若是他们把你当机器人玩弄拆解,鲜血四溅的时候,你就知道有多可怕了。”
“我不怕。”
话音落下,杂物间的空气很安静,静到仿佛能听到杨茉郁乱作一团的心跳声,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小乖宝,你先走吧,哪怕伊浩只剩一个数据匣子,我都要带他离开。”
说完,不争气的泪水顺着她的面罩滑落,杨茉郁用手擦着眼尾,神色痛苦,让她定制一个伊浩同款的新机器人,并且将真正的伊浩永远留在海岛上,她做不到。
小乖宝皱着眉头看着杨茉郁,硬朗的五官上闪过一丝异色。
“行,别哭了,我带你去找伊浩,”他突然用力拍了拍杨茉郁的肩膀,转过身躲到杂物后开始脱衣服,“把你的衣服给我,我在岛上辗转几个剧场,已经被人眼熟了,必须要换你这套带面罩的衣服。”
“你怎么,突然就答应我了?”杨茉郁急忙擦干眼泪,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莫非小罗给小乖宝写过看不惯女人流眼泪的设定。
脱下外套的小乖宝叹气道:“你是罗思恬的朋友,再加上你是看了我准备的海岛攻略图才来的,我不能把你扔下。”
好讲义气,不愧是草圈侠。
不一会儿,换好衣服的杨茉郁抓了抓凌乱的亚麻色头发,转动身子检查不太合身的外套后小声叹气,怎么形容呢?她像是村口赶时髦的小喽啰,偷穿□□老大的高档西装出去谈业务,她回头看向小乖宝,只见他一脸嫌弃地用黑裤脚藏起电子锁,脸色难看得像拧不开的罐头盖子。
“这衣服又酸又臭,你怎么能把它穿成这样……”小乖宝小声吐槽道,“还是思恬好,我印象里她一直都香香甜甜的。”
本想辩解的杨茉郁尴尬地挠头,她还不打算说小罗和冯晓志约会的事情,她担心知晓这一切的小乖宝会大发雷霆,然后把整座岛一起炸掉。
-
“发什么呆?我刚才和你说的计划,你都记住了吗?”小乖宝押送着杨茉郁走出房间,杨茉郁时不时低头看着地面,生怕路上搬送货物的黑衣人注意到她。
“记住了,少说话然后装作被打得系统错乱的样子。”杨茉郁小声嘀咕。
海岛的下午,太阳依旧毒辣,炎热的阳光像是要将室外的人类烤熟,小乖宝带着杨茉郁东拐西拐,巧妙地避开检查口和监控点,二人在岛上走了二十分钟,才隐约见到机器人处理室的一角,杨茉郁抿着起皮的嘴唇,看向远处空气冒着热浪的沙滩,只觉得口干舌燥。
“擦擦你的汗。”小乖宝望着机器处理室门前的人群,低头警告杨茉郁,杨茉郁慌忙用袖子抹掉额头脖子上的汗水,打起精神。
海滩附近有一座沙堆砌成的城堡,机器处理室就藏在其中,一大群机器人无神地站在沙堆城堡旁,任由阳光暴晒。
直到杨茉郁走到队伍前排,她才注意到四名取下面罩乘凉的黑衣人,几人眼部被晒伤了,正懒洋洋地坐在地上,喝着饮料吹着迷你空调闲聊,看到小乖宝押着杨茉郁走近,原本嬉皮笑脸的几名黑衣人声音渐小,上下打量二人。
“可算到了,”小乖宝拦住想走进处理室的杨茉郁,让她停下脚步站在墙角,紧接着,他越过几名黑衣人从饮料箱里拿出一瓶水问,“哥们,今天干活累不累?”
几名黑衣人这才放松警惕继续聊天:“废话,当然累了,负责人刚刚通知说年前要加班。”
“哎,又要加班,要不是地球的人力工资高,我早就不在这干了。”
“还是去月球上班好啊,我同学在月心搞探测,还有人体生物调息假,不舒服就能休息,每星期都做系统体检。”
小乖宝在几人的吐槽声中,慢悠悠地走到杨茉郁身前,打开瓶子将水递给她,杨茉郁被晒得晕乎乎的,见到水的瞬间两眼放光,她抓起瓶子偷偷喝水,挡住她的小乖宝轻轻皱起眉头。
一名黑衣人注意到杨茉郁,倏地站起身质问:“你在干什么?机器人怎么在喝水?”被打断聊天的其他黑衣人疑惑地看向小乖宝,眼神犀利。
听到对方的质疑,小乖宝冷哼一声,紧接着他用力揪住杨茉郁的西装领子,摇晃道:“你疯了,敢抢我的水。”
完了,被拽起的杨茉郁有些慌张地想放下手上的水瓶,但她又没解渴,索性放肆喝下一大瓶水,举着空瓶子大声笑道:“哟呵,飞机油舱加满啦!我会飞!我会飞!编号974633机器航空即将返航,检测到极端天气影响,开始降落!”
突然,杨茉郁瞬间停下所有动作,双臂垂落,无力地看向地面:“熄火了。”
“这……”一名黑衣人的脸皱成一团,场面尴尬到令人脚趾扣进沙滩里。
“不好意思,我这个机器人的系统报废了,得先处理一下。”小乖宝冷漠地将半死不活的杨茉郁拖进处理室,留下身后窃窃私语的几人。
“好蠢啊,童小姐怎么会选这样的机器人上岛。”
“谁知道呢,她的审美很奇怪的,忽高忽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