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死寂的街巷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丝丝缕缕,怎么也驱散不开。
谁能想到,这腐臭的源头,竟是一家三口的灭门惨案,整整八个月,无人察觉。
每至午夜,万籁俱寂之时,那有三具尸体的屋子便会诡异地亮起昏黄灯光,豆大的火苗在黑暗中摇曳,透过泛黄且破旧的窗户纸,隐约映出三个人影,影影绰绰,似在低语交谈,又似在做着日常琐事。
隔壁的邻居,时常在夜深人静时,听到从那屋子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生火做饭,又或是在翻动着什么。
紧接着,便是一阵沉闷的咳嗽声,一声接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邻居心里发毛,可还是壮着胆子前去敲门。
就在他抬手叩响门板的瞬间,屋内的蜡烛“噗”地一下熄灭,周遭的空气仿若瞬间凝固,整个屋子瞬间被死寂吞噬,没有一丝声响,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邻居满心恐惧,脚步匆匆地离开。
可他刚一转身,那屋子又再度热闹起来,灯火重新亮起,声响再次传出。
*
因那屋子散发的恶臭经久不散,加之接二连三发生的诡异之事,让众邻居们整日惶恐不安,不少人实在不堪其扰,纷纷收拾行囊,匆匆搬离了这个地方。
有一位邻居,被这些怪事折磨得心力交瘁,夜里辗转难眠,白天也心神不宁。
思来想去,他最终下定决心,鼓起勇气前往大理寺报案。
潘宁与楚清漓赶到那处凶宅时,一眼便瞧见屋子的门从内部被锁得严严实实。
他们用力敲门,屋里却如死寂一般,没有丝毫回应。
潘宁眉头微皱,为了最大程度保留案发现场的完整性,他当机立断,决定先从窗户入手。
他身形矫健地靠近窗边,抬手推开窗户的瞬间,一股浓烈刺鼻的恶臭味汹涌袭来,好似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将他向后推搡,他下意识地连退两步。
“潘宁,这下可全靠你了,也不知道杜南星那个不靠谱的家伙跑哪儿去了。”
楚清漓一边捂住口鼻,一边靠近窗边,那股恶臭愈发浓烈,熏得她几欲作呕。
“小事一桩。”
潘宁深吸一口气,强忍着不适,应了一声,随后利落地翻身翻入窗户。
踏入屋内,只见一具尸体直挺挺地横躺在地上,尸水肆意蔓延,在地面上形成一滩令人作呕的污渍。潘宁小心地绕过尸体,缓缓走向房门,打开门的刹那,阳光瞬间涌入。
借着这光亮,屋内的混乱景象一览无余,墙壁上的挂历纸张泛黄,时间永远定格在了二十三日,算起来,距离此刻竟已有八个月之久。
楚清漓屏气敛息,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凑近尸体查看,只见尸体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蠕动的蛆虫和嗡嗡乱飞的苍蝇,让人头皮发麻。
随后,她强压着内心的恐惧,移步到其他几个房间。
每个房间都有一具尸体,有的被棉被紧紧包裹着。
潘宁见状,也走上前,他神色凝重,伸出手,极为小心地去拉开棉被。
可就在棉被拉开的瞬间,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尸体的肉竟如同化开的浆糊一般,“滴答滴答”地滴落在地上,溅起令人作呕的飞沫。
楚清漓站在这满是腐臭与血腥气息的房间里,望着眼前惨状,心中满是震撼与不忍,实在难以想象这一家三口究竟遭遇了怎样的灭顶之灾。
他们全被残忍屠杀,若不是邻居实在无法忍受那弥漫开来的恶臭,这起灭门惨案或许会永远被掩埋在这黑暗之中,无人知晓。
在后续的调查中,潘宁和楚清漓四处走访询问。
周围的邻居们无一不对方家人赞不绝口,都说方家为人温和友善,平日里与邻里相处融洽,实在想不出他们能得罪什么人,会招来如此横祸。
随着调查的深入,线索却愈发混乱。
潘宁发现,丈夫方英是被麻绳紧紧勒住脖颈窒息而亡,颈部的勒痕深而清晰;妻子李运则更为凄惨,身上被捅了二十多刀,创口杂乱,显然是被凶手疯狂攻击。
而他们年幼的儿子方里,更是经历了双重折磨,先是被利刃捅了两刀,而后又被绳索勒住,直至气绝身亡。
这些残酷又离奇的作案手法,让整个案子陷入了更深的迷雾,每一个细节都像是一团乱麻,紧紧缠绕着潘宁和楚清漓。
大理寺内,气氛凝重又忙碌。
楚清漓坐在案前,饭菜摆在一旁,她却无心细品,只是匆匆扒拉了几口,便伸手拿起走访调查后整理的资料,全神贯注地研读起来。
资料显示,丈夫方英是码头的一名苦力,平日里他和妻子克勤克俭,辛苦积攒下了不少钱财。
然而就在八月之前,方英毫无征兆地开始无故旷工,码头的工友们多方打听、四处联系,却始终得不到他的半点消息,就仿佛这个人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楚清漓眉头紧锁,反复思考着案件细节。
案发现场出现了麻绳勒死和利刃捅杀两种截然不同的作案手法,从常理推断,一人在短时间内使用两种如此迥异的方式作案难度极大,所以很有可能凶手并非一人,而是一个配合默契的犯罪团伙。
但更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在方家惨遭灭门后的这八个月里,那间屋子总是在午夜时分诡异地出现摇曳烛光与人影晃动。
她喃喃自语:“那些出现在现场的……难不成就是凶手?他们究竟为何要这样做,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反复回到案发现场......”
这一个个谜团,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得楚清漓有些喘不过气。
为了彻底解开萦绕在心头的重重疑惑,楚清漓赶忙叫上了经验丰富的宋长卿。
二人再次来到那间弥漫着诡异气息的案发现场,屋内依旧杂乱不堪,破败的桌椅、散落的物品......
宋长卿深知现场勘查的重要性,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小心,生怕遗漏任何一个关键线索。
他俯下身,仔细地一寸一寸查看地面,不放过任何一处可疑痕迹。
经过一番细致入微的检查,宋长卿终于在满是污渍与杂物的地面上,发现了三枚不同的脚印。
他推测,这三枚脚印大概率是凶手作案时留下的。
其中一枚脚印沾染着干涸的血迹,暗红色的血渍在地面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第二枚脚印则是灰尘印记,在这满是灰尘的房间里;第三枚脚印最为特别,是普通的水脚印混合着泥土,印记边缘略显模糊,宋长卿判断,这应该是雨后留下的,也就是说凶手在案发后至少来过两次。
随后,宋长卿和楚清漓对脚印进行了仔细丈量与比对。
结果令人震惊,这三枚脚印的大小、形状以及步幅间距都存在明显差异,显然不是出自同一个人。
宋长卿和楚清漓在屋内展开更为细致的勘察,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他们查看了门窗、家具以及各个房间的布局,发现屋子整体并没有被暴力破坏的痕迹,门是从里面反锁的。
这样的情况,让他们对凶手的作案手法有了初步推断,可能性大致分为两种。
第一种可能,凶手是受害者的熟人。
正因为彼此熟悉,所以方家人才毫无防备地将其迎进屋内,随后凶手趁其不备,实施了惨无人道的犯罪行为,作案后又从内部锁门离开。
第二种可能,凶手是翻窗进入屋内。
虽然屋子没有被破坏的迹象,但窗户或许是突破口。凶手巧妙地避开正门,通过窗户潜入,完成犯罪后,再从窗户逃离,随后利用某种手段从屋内反锁门窗,制造出屋子内部毫无异常的假象。
这两种推断都有其合理性,然而真相究竟如何,还需要更多的线索来证实。
宋长卿带着满心的疑惑,匆匆返回大理寺。
一到大理寺的验尸房,他顾不上片刻休息,便径直走向那三具被白布遮盖的尸体。
他小心翼翼地揭开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再次仔细端详起死者的每一处创口。
宋长卿手中的工具在尸体上轻轻移动,不放过任何一处细微的痕迹。
他发现丈夫方英颈部的勒痕虽深,但十分整齐,这表明凶手在勒杀时手法娴熟,很可能具备一定的经验,又或者是对麻绳这类工具的使用极为熟悉。
而妻子李运身上那二十多道刀伤,伤口深浅不一,分布杂乱,这或许意味着凶手在对她行凶时情绪激动,下手毫无章法,又或者是在刻意混淆大理寺的调查方向。
至于他们年幼的儿子方里,身上的刀伤和勒痕似乎也有着别样的含义。
刀伤的位置和角度,隐隐透露出凶手当时的慌乱与急切,而勒痕的出现,又像是凶手在确保万无一失。
宋长卿一边检查,一边在脑海中不断推演案发时的场景,试图从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线索中,找到那根能够串联起整个案件真相的关键链条。
经过进一步对三名死者尸体的检验与现场痕迹的综合分析,有了更为关键的发现。
从尸体的状态来看,三名死者在生前衣物完整,随身物品摆放整齐,现场也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
由此可以推断,极大可能是熟人作案。
凶手趁着与方家一家人相处的时机,趁其不备突然发动袭击。
正因是熟人,方家一家人毫无防备,以至于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挣扎,就惨遭毒手。